山顶一处木桩上,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发丝缭乱的纠缠在一起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倒是为着深山幽谷带去了别样的风景。
但是夏文泽不得不说,他等这个拥抱等了六年了,现在,终于是触手可得了,想到这,他抱林皓的手又紧了紧。
“你现在在我的身边,有这就足够了。”夏文泽说道,将抱在林皓身上的手臂滑了下来。
林皓感觉背上的力量消失了,也松开了手,坐正了身子。
“虽然以后的路会很难,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会轻松很多。我时常在想,把你带进我的争斗圈子里面,你是不是真的愿意。”林皓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此刻却是不敢看夏文泽的眼睛。
“没有的事,我现在不也麻烦满身吗?你也没嫌我麻烦不是?”夏文泽不在意的说着。
刚刚的气氛那么好,此刻却又在说着如此紧迫的事情,夏文泽默默在心里扶额。
“可是从你进景王府后麻烦就没有断过,我的意思不是因为你进府引发的麻烦,而是你看,皇室的争夺就是这么麻烦。”林皓淡淡的说道,低沉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有些低落。
“可是就算我现在真的身处于江湖之中我也不能保证我现在会不会有麻烦缠身啊,别忘了,我背后还有人盯着呐。”夏文泽故作轻松的说道。
“谁?”林皓此时有点疑惑。
“夏国啊,那里可有个人巴不得我死了之后,她儿子就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了呢。”夏文泽此刻越装作风轻云淡,就越代表他有多在乎。
那王位他不稀罕,但是那个狠毒的女人手里可还欠着他两条人命。
“他们掀不起多大风浪。”林皓对于这个也是不在乎,他不相信进了皇城后夏国还有人敢对夏文泽动手,虽然防范还是该有,但是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来看,夏国在大瑶国的探子还真是成不了气候。
其实这也不怪那些探子,夏文泽一进怡州城就进了景王府,进了景王府之后就变得深居简出了起来,再加上花满楼楼主的隐瞒,他们想打听也得有个地儿不是?
“可是她害死了我娘亲和妹妹,血海深仇不得不抱,你会拦着我吗?”夏文泽突然问道。
“谁?燕后?”林皓问道。
“是的,现在的燕后。”夏文泽说道,他声音里面没有恨毒,甚至还带着些许无奈。
四年前他不想伤她,是顾忌着她总归是和他有些血缘,却没想到她赶尽杀绝,然后借机踩在他母亲的尸体登上王位,之后竟然一脸的纯良。
他被私下接走,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而夏文泽也没想过要回去。
可是那个女人,居然这个样子还不放过他,居然想着赶尽杀绝。
难道怕他坏了她的好事?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他若是想要王位早都回去了!
“不会,我帮你。”林皓知道后回答了夏文泽之前的问题。
林皓知道此刻的夏文泽情绪会不太好,就没有多说话。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妹妹的死只是场意外,可是后来,自从我回了夏国之后发生的种种,都在提醒着我那并不是一个意外。”夏文泽缓缓的说着。
有些事情他在心里憋了很久,说出来可能会好很多,至少在林皓面前他是放心去说这些事情的。
当年夏文泽被匆忙送回夏国已经是长安公主死去半年多了,而夏文泽最初回去的时候还在怨他的母亲,也就是王后。
那个时候的夏文泽整日里只顾着钻藏书阁,将东瀛秘书研究个遍,故意不去理他的母亲。
妹妹一直体弱多病他是知道的,他怨母亲的同时其实也在怨恨着他自己,怨他自己无能,连妹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种愧疚其实在大瑶国的时候夏文泽就有过,不过后来和林皓相识之后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叫他淡忘了这种情绪,但是这一回国,全部都爆发了。
那个时候的夏文泽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他的母亲王妃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没来的急和他的母亲好好的说上几句话,就被绑走了。
接着就是数日暗无天日的折磨,支撑着他的也不过是最后那一口气。
夏文泽终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可他身陷囹囫,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
后来的夏文泽被他的舅舅救出,带到云隐山上,然而事情并没有完。
他的母亲死了,是燕倾害的,世人皆传夏后因失子心痛,最终病死在床上。
可又究竟有几人知道,他的母亲是被砒霜的毒活活折磨死的,死前又有几分恨?
或许他的母亲从来没有恨过夏王,她一直是爱着他的,哪怕他的父亲看她一眼,都会高兴半天。
这些夏文泽都看在眼里,而所有的事情,是燕倾身边的大宫女告诉他的。
他问那个宫女,为什么非是砒霜,宫里那么多毒药为何偏要用砒霜?
因为砒霜可以将人活活折磨死,燕倾想要看着他的母亲再她面前痛苦的死去。
答案和他想的如出一辙,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答案真的是这样。
那个大宫女更是可怜,因为长相颇有几分姿色就被毁了容流放出宫,还差点遭到追杀赶尽杀绝。
其实只是那个女人怕她把事情泄露出去,危及到她的地位。
可依夏王对她的宠爱,又岂会因为一个宫女的话就对她起疑?
燕家这些年得燕倾扶持一路直上,燕处死了之后更是对他们这个偏支客气的不得了,而燕倾的父亲,也顺利做上了夏国国师一职。
夏文泽看清了他父亲的昏庸,甚至听信奸人之言,却没有办法为他做任何事情。
或许夏文泽真的有所动作,他还会以为夏文泽是为了他的王位,想要害他?
不知他到底为自己的嫡长子考虑过几分。
林皓一直在沉默着,他一直在静静的听着,此刻这山林间恐怕只能听到这一个人的声音,连风在耳边喧嚣的声音都置之不理。
他现在就像一个笨拙的孩子,不知该怎样去安慰夏文泽。
面对夏文泽的低落,他甚至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夏文泽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便一言不发,这些记忆太过沉痛,现在所有的细节都涌现在他的眼前,他恨,为什么早些时候没有发现!
林皓盯着夏文泽的表情,手轻轻的握住夏文泽搭在石头上的手,那手僵硬了一下,反握住林皓的手。
夏文泽的手心冰凉,从他讲到燕倾开始林皓才注意到夏文泽的手紧紧的攥着石头,骨节都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