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知道他是肉烂嘴不烂的人,不会轻易承认的。
他起身,将沙发扶起,摆正,将地上的杯子捡起来,用纸巾将地毯上的水渍吸干。他们几个人受老一辈领导的影响,无论到哪儿出差,严于律己,他们住过的房间,从来都是整整齐齐,没有让服务员头疼的时候。
薛家良在浴室里,闭着眼,仰着头,任凭水流冲刷着自己,他一动不动。
这两天所有的事都变得复杂了,他一时还难以接受,尤其是想到侯明愤愤离开会议室的那一霎那,他的心里就不好过。
侯明是他的贵人,他把自己要回来,即便存有私心,他也应该对他心存感激,何况最初他被管春山挤兑被迫辞职,是侯明留住了自己,才有了他今天。暂且不论侯明开始的私心,他都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如今,他和贵人甚至恩人反目,侯明会怎么看自己,别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开始不平静了。
擦干身体,薛家良裹着一条浴巾走出来,见郑清已经将他们弄乱的房间收拾整齐,就说道:“你也去洗洗吧。”
他的话刚说完,就闻道了一股浓郁的咖啡味道。
“你用的是宾馆的咖啡?”
郑清笑了,说道:“宾馆的雪糕可以吃,没有几个钱,宾馆的咖啡再好也不能喝,这是卜姨给我的咖啡,现在连老谢和老严,都跟龚书记学会喝咖啡了,你别说,喝咖啡对于咱们干纪委工作的人的确有好处,尤其是夜间审案子,不但兴奋,还有活跃精神、开动脑筋的功效,效果是立竿见影。”
薛家良把自己扔在另一张床上,双手抱住头,闭着眼睛,不说话。
郑清知道他情绪不高,又说道:“哥,我问你一件事,你是希望我管你叫哥还是叫舅舅?”
郑清想尽办法在调动薛家良的情绪,他不希望看到薛家良萎靡不振,要知道,薛家良一直以来都是他和白瑞德背后效仿的对象,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他们的偶像,谁希望自己崇拜的偶像不开心呢?
薛家良没吭声。
郑清又问道:“您倒是回答呀,如果您不希望我跟你叫舅舅,那我就继续当胆小鬼、窝囊废。”
“噗嗤”一声,薛家良笑了,说道:“你想明白了?”
郑清说:“没想明白,但是听你今天这口气,好像很希望我跟你叫舅。”
“哈哈。”薛家良大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他说:“如果我不希望你就不去追求了吗?”
“这个……”郑清似乎有难言之隐,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这个什么?咱俩之间,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郑清说:“我听德子说,茅岩……好像……对小双有点意思。”
薛家良不以为然地说:“对小双有意思的男人多了去了?就跟这咖啡一样,你爱喝,别人也爱喝,全世界的人都爱喝,难道你就因为这么多人喜欢喝咖啡你就不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