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胡闹了一通，便渐渐生了倦意。 夜色如水，月华如练。 叶素问靠在许连山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 她想起白天的孤坟，想起许连山言语间对他养父的怀念，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从隐居山间的不谙世事的孩童，到如今人见人怕的杀神将军。 叶素问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但这个过程，想必充满了艰辛与苦难。 如今，他又摇身一变成了先太子遗孤。 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叶素问猜测，当日他主动请缨到红南郡赈灾，也许便存了故地重游的心思。 只是，当真正回到了这里，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对着孤坟一声叹息。 坟墓的人，虽与他血脉相连，可却素未蒙面。 纵然他满腹疑问，奈何人死如灯灭，墓中人什么也回答不了他。 叶素问扭了扭身子，在许连山怀里找了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恬静而坚定的容颜。 她想，不论许连山追寻的是什么，她都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夜尽天明，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许连山的脸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睡梦中醒来。 昨夜，他做了整宿的梦。 那些他不愿提起的过往，悉数在梦中重现，恍惚间他竟有些分不清孰是梦境，孰为现实。 直到，他侧头看到怀里睡得香甜的叶素问。 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他将外衣盖在叶素问身上，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小屋。 呼吸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许连山再次来到屋后的竹林。 他静静地凝视着那座孤坟，时而蹙眉，时而展眉，许久，才终于泰然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他深吸口气，重新迈开步子来到茅屋。 见叶素问还未醒，然日头却越来越高。 他宠溺的勾了勾唇角，随即轻手轻脚的把人抱了起来。 翠微山人迹罕至，与荒山无异。 昨日上山时，他们一路开山辟路，好不辛苦。 这会儿按原路下山，倒是不费什么功夫，只是不好纵马疾驰。 叶素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许连山抱着坐在马背上，整个人惊的不行。 “你怎的也不知道叫醒我？”她害羞的藏在许连山怀里，瓮声瓮气的道。 许连山低低的笑了开来，“有人睡得跟个小懒猪似的，我实在不好打扰。” “哼！还不都怪你，身上硬邦邦的，硌得我昨晚儿上都没睡好！”叶素问本就觉得脸上烫的厉害，又听许连山打趣她，当即就炸毛了，疯狂甩锅到许连山身上。 许连山见她闹脾气，不由得忍着笑哄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莫要生气。” “本来就是你的错！”叶素问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作势在许连山怀里拱了拱。 许连山于是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还善解人意道：“你这样藏着，可闷得慌？要不要透透气儿？” 他如此这般千依百顺，倒是叫叶素问自己都觉得自己忒胡搅蛮缠了。 为什么没睡好，她自己心知肚明。 前半夜她都胡思乱想去了，也怪许连山非要瞒着她，不肯告诉她今儿要见的人是谁。 她顺着这个方向，发散思维，越想越偏，越偏越狗血，把自己整亢奋了，压根没睡意。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堪堪见了周公。 叶素问长叹一声，从许连山怀里露出头来。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惊觉他们竟已到了半山腰。 “咱们这是往哪儿去？我有些饿了。”叶素问皱着一张脸，问许连山道。 许连山轻笑了笑，打趣道：“刚睡醒就喊饿，还说不是小懒猪。” 叶素问听他又在取笑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猛地往下拉，随即在许连山笑意吟吟的目光中，红口白牙照着他的脖颈一口咬住了下去。 这一动作发生的太过突然，许连山甚至来不及反应。 当他感到脖子上湿湿润润，夹杂着一阵痛意传来，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叶素问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她看着许连山脖子上的浅浅牙印，那双明媚的眸子里闪耀着得意的光芒。 “看你还敢胡说！”她娇嗔道。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 许连山拿她没办法，只能宠溺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无奈。 “你何时染上了咬人的坏习惯？” 昨儿是啃他手，今儿倒好，直接咬上脖子了。 叶素问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谁让你欺负我的！” “哦，人家欺负了你，你就咬人？”许连山饶有兴致的点点头，随即他又话锋一转，问叶素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咬了哪些人？” “怎么，你还想我列个单子给你？”叶素问撇了撇嘴，浑不在意的模样。 许连山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震惊道：“你还真咬过别人？” 叶素问心中默默地鄙视了一下许连山，她又不是疯狗，还能带能逮着人就咬？ 正要发作，又陡然间觉得许连山这语气，怎么听着有些酸溜溜的？ 她狡黠的滴溜着眼珠子，蓦的逗起了许连山。 “可不是嘛，人家欺负了我，我不得还回去呀。” 许连山闻言，瞬间目光冰冷，然低头看向叶素问的时候，又当即冰消雪融。 “往后若有人欺负你，你便告诉我。狗咬人，一嘴肉，人咬狗，却是一嘴毛。你跟个畜生较什么劲儿？交给我便是。”许连山紧了紧叶素问的腰身，一本正经的道。 然而，叶素问听着这番话，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告诉你有什么用？”她故作不懂的问道。 许连山却揉了揉她的发顶，哄小孩似的说道：“你若告诉我，我便能把那畜生腿打折，再煮了炖汤喝。” 他脸上是温柔的浅笑，语调也极尽轻柔，然他这副表情，再配上他口里的话，却硬生生听得叶素问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