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孩子口水吞咽的声音李枫都能听到了，虽说这让的不过是连狗都不吃麦麸棒子面窝窝头，可李枫还是有些小感动。 “吃吧，我真不饿。” “阿爸吃。” 大丫还是坚持，二丫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可还是学着大丫。“阿爸吃。” “行了，我真不饿，这样你去给我盛一碗野菜汤，我还有点口渴。” 这窝窝头李枫真下不了口，这不比吃屎感觉好多少啊，一个现代人宁愿饿死都不会去吃的玩意，这两个小娃还当好东西让，虽说李枫有些感动可真不想吃。 大丫见李枫似乎真不想吃，眼里的亮光暗淡一些无力接过窝窝头，这丫头心思其实很单纯，这个捡来爸爸不愿意吃她的窝窝头，想来也不愿意当她们爸爸。 “别看着，吃吧。” “嗯。” 相对大丫的感伤，二丫小一些没有多余想法，只有肚子饿想吃窝窝头，这边接过窝窝头就大口大口咯嘣咯嘣啃了起来。 “慢点，别噎着。” 李枫深怕二丫吃的太快崩掉了门牙，这窝窝头硬泥块似得，砸核桃怕都够用了，再说吃这么快噎住了咋办，这可不是小事。“慢点，慢点，来喝口汤。” 大丫打了野菜汤过来，李枫顺手接过来递到二丫嘴巴，小丫头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姐姐。“喝吧。”李枫也看到这一幕笑说道。“你也吃吧。” 大丫嗯了一声也啃起硬邦邦黑乎乎的窝窝头来，李枫这边忍着野菜苦味总归吃了一碗野菜汤，肚子多少填补一些，这会精神头也好了一些。 ‘先得搞清楚啥情况。’ 李枫放下有些破损的大粗陶瓷碗心里合计着，自己这是在哪里，啥情况，是被弄到了西部偏远山区，还是出现什么科学没法子解释的事情了。 总归得先搞清楚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先和两个小丫头把关系处好了，想来小孩子嘴里还是容易打探到些信息来的。 等两个小娃吃完窝窝头，李枫撑着有些虚的身体挪到床边坐下来，这样更好的打量屋里情况。 土坯墙壁靠近床边的位置贴着几张年画，只是年画娃娃的颜色已经斑驳想来有一些年头了。 床头边上有张旧木桌，倒是有些像小时候农村的课桌，桌子摆放一些零碎，其中有一盏灯类似奶瓶的大小的煤油灯瓶。 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屋里零碎倒是有些，只是黑乎乎李枫竟然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些什么。 这简陋的卧室倒是不算凌乱，只是墙壁地面有些坑洼，毕竟是土坯时间长了总归有些坑坑洼洼的掉落些墙皮。 卧室连通堂屋，说是堂屋待客的地方其实也只有一破旧条几和两把歪斜竹椅子。 空空荡荡的堂屋连通是半边搭设的厨房，李枫撑着床边桌子站了起来，不成想身体依旧虚弱厉害竟有些晃悠，大丫赶紧扶着李枫，二丫也学着姐姐努力撑在李枫一边。“没事，别紧张。” 李枫总归适应一下身体酸胀感，倒是可以走动几步，出了卧室走过堂屋来到厨房，厨房有一口水缸里边还有半缸水，水缸边还有一木头墩子，怕是大丫刚刚舀水就站在木凳子上的。 水缸不远是土灶台，只有一个灶孔放着一口一尺半的铁锅，只是铁锅有几处破洞，好在只是在边角倒是中间可以用，灶台上摆放几个黄黑色的粗瓷碗，多是都有破沿口缺的。 灶台边上挂木棍做的筷笼插着几双筷子，李枫扫了一眼这筷笼他倒是在小时候见过的，筷笼边上挂着竹编的捞头，还有一木勺。 整个厨房除却这些物件之外竟只有一个空坛子和几个陶罐，这坛子怕是装粮食，只可惜现在空荡荡的。 柴堆也不见几根柴火，只有一些细瘦树枝，一些稻草，麦秆，李枫一圈下来竟没有找到一点吃的。“这罐子是？” “盐罐。” 粗陶罐子洗的挺干净，怕是大丫烧野菜汤的时候冲洗多次吧，至于油嘛，更加别提了。“家里粮食还有吗？” “粮食？” 大丫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有粮食李枫有些意外，刚听来的几人意思，大丫家早断了粮，这些天窝窝头都是那位三奶给的。 只见大丫带着李枫来到柴堆，小心移开柴堆，一层两层。 一个半大陶瓷罐子拉了出来去了上面压着的石块，这里竟然装着十多斤的白薯干。 这玩意李枫见过甚至小时候还吃过，最是讨厌了，干硬不带一点甜味。 之后年景好了，再没吃过，真正不好吃跟着后世的红薯完全不是一回事，干硬噎口感极差还有些割嗓子。“只有这些？” “嗯。” 大丫小心给盖好，这可是冬日她们姐妹的口粮，指望靠它过冬，韩家坝不富裕，山地少有能耕种的，再有地贫瘠的厉害一年下来一亩地刨个三二百斤粮食来算好的。 见小丫头这么宝贝这点白薯干，李枫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先放着吧。”回到堂屋，李枫看到墙上贴的伟人画像有些意外。“难道真是出了科学解释不清楚的事故？” 触电醒来之后种种情况来看，自己似乎来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令李枫越加心慌意乱，以至于韩富国到来他都没注意到。 “醒了，好些没。” “好多了。” 李枫心说这会别是来送自己去那公社吧，可别啊，刚李枫大概也了解一些情况。要真是自己所想那样的话，这公社可不好去，他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多半送去矿山或者劳动改造。 韩富国见李枫说话神态并没有痴傻样子稍微舒了一口气，少不了打听一下李枫来历，只是李枫只说有些记不清楚。 “唉，造孽啊。” 知青因为回城的事，疯傻的不知道繁几，韩富国还当李枫不愿意多说，毕竟不是回城无望怕也不会投河了。 “先在咱们坝子住下吧，总归还能有口吃的。” 韩富国吧嗒两口旱烟看了看大丫和二丫两个娃娃。“先住在这两娃家吧。”说话，韩富国又喊了韩安民。“去跟你娘说，装十斤棒子面送来。” “阿爸，你真要留下这傻子？” 韩安民忙小声劝说道。“俺们坝子哪里这么许多余粮养他。” “行了，按俺说的办。” 韩富国瞪了一眼韩安民，韩安民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少不了瞪一眼李枫，这傻子走路都晃悠怕是不是干活的料，再看一身衣服铁定是城里来的知青。 要知道韩家坝的这边可没少被知青祸害，这群城里人啥活都不会干，还吃的多，这就算了，祸害坝子里的牲畜更畜生的还祸害坝子的女娃。 大丫和二丫他阿爸这样的，祸害完了跑回城里去了，没了一点音信，活脱脱畜生不如，李枫一看就是城里知青，韩安民能不气才怪呢，这些王八羔子就不该收的。 李枫权当没看到韩安民的愤怒吃人眼神和韩富国聊了一会，大概情况了解一些。 “78年，45年前，这怎么可能……？” 韩富国有些后悔了，瞅着木木的李枫心说这人别真是傻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枫脑子嗡的一下，本身虽然有一些猜测，可现在确定信息之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有最近的报纸嘛？”李枫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前些天去公社倒是带了些报纸。” 韩富国让大丫去他家，没一会功夫大丫就拿了一张报纸回来了。 “咋就一张啊。” 韩富国接过来报纸嘀咕道怕是都糊墙了。 李枫接过报纸打开，这是四月份的也就是二个多月前的报纸，果然没错78年，自己真回到78年，45年前，这怎么可能。“真是78年，1978年……。” 李枫喃喃自语，韩富国嘀咕一声这娃子怕是脑子瓜子进了水了，别真是傻了。“唉，好好看着你阿爸，有啥事跟俺说。” “嗯。” 大丫看了看喃喃自语的李枫，满眼担心，这可是她求老天爷才捡到的阿爸。“老天爷，阿爸不是傻子。” 一直到晚上，李枫还不能接受自己一下回到45年前。“不行，我得回去。”只是无论李枫怎么呼喊，老天爷，上帝，佛祖，外星人可根本没有一丝回应。 以至于到一丝力气都没有，李枫才最终无奈放弃。“难道回不去了？”这一刻，李枫觉着全身气力被抽干了，整个人似乎一下没了灵魂。 “阿爸。” 大丫小声喊了一声，想要唤醒李枫。 “滚，谁是你阿爸……。” 李枫怒目圆睁，怒吼着眼前的黄毛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大丫一愣憋着没有哭出来，二丫胆子小直接被吓哭了。呜呜哭声，更令李枫烦躁，李枫无奈摆摆手。“离我远点。” 大丫憋着泪珠嗯了一声，拉着呜呜憋着压低声音的二丫出了门，呜呜呜哭声越来越远，李枫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不该对这两个苦命孩子发火，可这让人抓狂现实。 唉，为什么，李枫用力锤击几下桌子，这该死的，为什么选自己，45年前啊。一想到再见不到家人，自己妻子，孩子，父母兄弟姐妹，朋友，李枫简直抓狂。 “去他妈老天爷，你玩我。” 愤怒最终还是不能解决问题，随后两天李枫依旧沉默，有些颓废，只是身体的饥饿感越加强烈。只是该死的棒子面窝窝头，李枫依旧不愿意下咽。 大丫看着阿爸只是喝了几口野菜汤，没动着窝窝头，小小人叹了口气。“二丫，你在家照看阿爸。”大丫去厨房翻找出小陶罐趁着夜色出了门。 “三奶。” 大丫敲开韩富国家的门，石春花见识大丫打开门拉着丫头进来。“丫头，啥事？” ………… “阿爸。” 大丫抱着小陶罐，脸上挂着喜色。“这大晚上去哪了？” “阿爸给。” “啥东西？” 李枫接过陶罐瞅了一眼，有些惊异，有点不敢相信。“白面？” “嗯。” 大丫用力点头，这三两白面是她刚刚去三奶家借的。同时韩富国家，韩安民几兄弟和几个媳妇，正说这事呢。 “妈，你咋借白面给大丫，她家啥情况啊，这不是白白……。”韩安民媳妇小声道，要说埋怨肯定有点，可不敢说的。 “是啊，妈，那丫头倒是嘴刁，还吃白面，真正学不得好。” “可不嘛。” “行了。” 韩富国敲了敲旱烟杆子，眉头紧皱，这白面八成是那捡来城里知青吃的，大丫这丫头一直都挺懂事的。“唉，这真是捡了大爷啊。” “安民，你明天去一趟大丫家。” 韩富国说道。“去问问他身体好了没，该上工了，总不好白吃白喝。” “好嘞。” 韩安民说道。“阿爸，这事俺早想说了，城里人就不能惯着，要不一个个准好吃懒做，不定还给你闹点事情来，要俺说干脆给送公社好了。” “行了，这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