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崽崽去上学后,温甜就顶着大太阳,骑着小电动开始到处试镜。 被第四家剧组扫地出门后,太阳已经热地离谱,晒地人头晕目眩。 温甜骑着小电动停在路边,长腿支地,将贴满小黄鸭贴纸的头盔往上推了推,仰起脸,咕咚咕咚灌着晒地发热的矿泉水。 他又热又困又饿,胃里抽搐地疼,脸色憔悴苍白。 想去路边小摊吃口饭,却又想起崽崽下学期的学费还没凑够。 迎着刺白晃眼的强光,温甜困惑地想,原主这么发狠拼命,就只是因为“嫉妒林轻”吗? 娱乐圈里比林轻优秀,和林轻同类型的明星那么多,为什么原主却偏偏针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林轻? 是作为“炮灰”的“使命”?还是和“知知妈妈”一样,是原文里没有提过的逻辑漏洞? 烈日将温甜的意识晒地有些发糊,他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唇瓣,疲惫地将安全帽戴好。 长腿一蹬正准备继续出发,一辆路虎车幽灵一样从后面追来,嗖地在温甜身边停下。 温甜视线略有些涣散地从安全帽边下看出去。 车门打开,是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的江寒。 衬衫一丝不苟扣到最上,蓝宝石领夹折射阳光,五官浓烈,矜贵俊美,冷峻禁欲,薄而冷的眉眼散发出沉沉的压迫感。 江寒径直快步朝他走来,气势逼人,连空气似乎都紧缩逼仄,温甜眼前一花,整个人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 “温老师,”江寒一步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高大身躯几乎是瞬间贴近过来,手臂稳稳环在他腰间,蹙眉关切道,“你还好吧?” 有力地手臂箍住他的腰,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沁入肌肤。 晕眩模糊的意识陡然被烫地清醒,温甜心跳如雷,白着嘴唇颤栗了一下,急忙扶着小电动站稳,喘息着说,“没事。” 他急忙推开江寒,长腿一蹬……蹬不动。 江寒早就用力将电动车后座按住,就防着他脚一蹬就跑。 鹰隼般的眸子带了点“我就知道”的笑意,出声提醒道,“小乖那边出事了。” 小乖? 温甜愣了愣,急忙拿出手机按了按,才发现手机早就高温关机了。 江寒冷静地说,“小乖应该是向老师报了我的电话,幼儿园的电话打到我这边来了。” 温甜被晒得脑子迟缓,仰起泛着病容的脸,桃花眼懵然地盯着江寒看了好一会,才困惑地问,“你为什么把手机号告诉小乖?” 江寒挑了挑眉,攥着他的手腕从电动车上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乖跟人打架了,咱们得快点过去。” “什么,小乖跟别人打架?”温甜迟钝的脑子瞬间被震醒,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小乖怎么可能跟别人打架?” 江寒眸光暗了暗,说,“老师说,对方骂小乖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温甜整个人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一样,眼底漫上浓烈的愠怒,灼灼逼人。 趁温甜分神的时候,眼里有活的司机立刻打开后备箱将他的小电动搬了上去。 温甜刚要开口,江寒却不由分说地握紧他的手腕。 “温老师,”江寒眸光冷厉严肃,“对方的家长要是先到的话,小乖肯定还会被欺负的。” 江寒贪婪地握着温甜的手腕不肯放开,不由分说地将他带上车,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德绑架”,“你是小乖的爸爸,要抓紧时间去保护他。” 温甜喉咙滚了滚,睨了一眼高大的路虎车,“我可以打车。” 江寒薄薄的唇抿了抿,忽然一弯腰,直接当街将温甜横抱起来,转身扔进宽大的后座。 温甜:!!! 温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按着抽搐发疼的胃部,嘴巴一张刚要开口,一罐冒着冷气的可乐就递到了嘴边。 泡沫碎裂,发出诱人的噗噗声。 温甜一下子哽住,两只眼珠向下,盯住和鼻尖齐平的可乐。 没有人能拒绝酷暑中的一罐冰可乐。 尤其是顶着大太阳奔波了一上午,从身体到灵魂都透出浓重疲惫的温甜。 口水疯狂分泌,温甜不受控地咽了咽口水,脖颈修长纤瘦,白皙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随着优美线条上下浮动,吞咽的动作显得异常清楚。 连着吞咽几下,一次比一次快。 江寒眸底浮起忍俊不禁的笑意,“温老师,一瓶可乐二块钱,要是实在不想欠我,可以给我转个二块钱。” 温甜立刻道,“好!” 温甜不纠结了,从江寒手里接过可乐大口吞咽,快被晒干的灵魂顿时犹如下了大雨的沙漠,彻底活过来了。 他捧着可乐罐,垂眼认真地一口一口喝着,长睫毛轻微地颤动,苍白的脸色缓缓透出红晕。 眼珠从睫毛下透出,温甜看到一直盯着他看的江寒,脸上顿时一僵,心情复杂地说,“……谢了。” 他试了试打开温度降低的手机,屏幕亮起图案,成功开机了。 不过手机质量太拉胯,高温之后电量也就剩百分之一了。 温甜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打开扫描框,凑过来,急切地说,“转账码,我扫你。” 江寒瞥了一眼深红色的电量提醒,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假装不小心点开消息,淡淡道,“咦,这个项目又出问题了?” 江寒打开对方发来的电子合同翻看,温甜眼巴巴地等着,每次要小声提醒自己的手机马上又要关机了,江寒就抬一抬手,神情凝肃地示意他不要打扰。 温甜:………… 终于,温甜的手机提醒:关机倒计时,十秒、九秒……四秒、二秒…… 最后二秒钟,江寒手机伸过来,露出上面的一维码。 温甜刚手忙脚乱地在输入框里敲了一个二,点击发送,倒计时结束,手机再次黑屏了。 叮地一 声,江寒手机响起提示音。 “收到了,”江寒屏幕上备注“3”的好友申请,点击通过,立刻将手机收好,笑着说,“这瓶可乐是温老师的了。” 温甜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寒车上没有手机型号的充电线,温甜没法验证心里的奇怪,只能认真地微微侧着脸,向江寒了解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按照“小崽崽”的说法,幼儿园的小胖墩不但经常抢他零食,推他桌子,和小跟班们一起欺负他,还骂他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小崽崽大怒着告诉老师,老师却严厉地指责他,让他不要在幼儿园闹事,否则就是耽误大家上课的坏孩子。 在所有人眼里,“温甜”这个不称职的父亲都形容虚设,根本不会管小崽崽的事的。 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会在幼儿园里遭受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温甜垂下眼睛,唇瓣抿地紧紧地,胸口起伏喘息,心脏犹如被人重重敲打着,疼到几乎窒息。 他低下头,双手交叠,额头抵在手背上,乌黑的额发散落下来,整张脸都隐入阴影里。 他记起来了,原文里确实有小崽崽在学校被欺负的情节,是用来强调炮灰温甜的恶毒和无能,为主角受林轻打脸炮灰做铺垫的。 但是,小胖墩的爸爸是当地教育局的副局长,炮灰温甜没有实力也没有魄力和对方为敌。 这所幼儿园是“温甜”花尽积蓄到处求人才将崽崽送进去的,直升的中学也是整个京北数一数一的。 事关崽崽的一辈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崽崽被开除学籍。 对于没有钱也没有背景的原主来说,忍让,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 看书的时候恨透了炮灰的懦弱无能,可拿着长长的试镜单跑了一上午之后,温甜却从心底里觉得无力。 原主可恨,但,也可怜。 温甜心事重重,一时没有在意江寒的手掌落在背上,安慰地轻轻抚拍。 江寒关切地看着突然满身沉重的青年。 青年清瘦的身体蜷出脆弱的弧度,骨骼清晰分明地硌着掌心,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或者还未长成就背负太多的青竹。 太瘦了。 他也才一十一岁而已。 简直不敢想象,当年个连自己都没长大的十八岁少年,是怎么带着一个二岁的孩子走到现在的。 江寒的心脏被少年忽然显露出的脆弱和迷茫狠狠撞了一下,狠狠疼了起来。 眼底有看不透的复杂情绪涌动着,薄薄的唇抿了又抿,凝眉思考。 忽然,江寒伸手,将温甜的可乐抢了过来。 温甜抬起头,两眼迷茫:??? 江寒仰起头灌下可乐,从下颌到喉结的线条急促滚动,很是性感。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可乐全部喝完,视线重新落在温甜身上,嗓音透着不易察觉的低软,“温老师,我把你的可乐喝光了,我想要付报酬,随意你提,好不好。” 车子经过一处绿树成荫的大道。 瞬息变换的流光下,江寒冷峻矜贵的五官显得尤其好看。 明灭的光影掠过男人沉默燃烧的眼睛,凌冽的眼珠上倒映着温甜苍白茫然的脸,眸光深而浓稠,一眼望不到底,却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如乌云般激烈翻涌。 温甜下意识要拒绝,“不用……” 下一秒,温甜瞳孔微缩,胸膛被狠狠挤压,空气骤然逼仄绷紧。 江寒倾身而上,用尽全身力气,将温甜抱在怀里。 热烈的体温像在燃烧一样,让温甜瞬间喘不过气来,他恼火地推着江寒,却被江寒将两只细瘦的手腕紧紧攥住压在胸前。 江寒眼底攒动着越来越浓的不安,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试着相信我一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