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本该上演一场黑白默片。 但是你来了。 ——纪淮周】 - 到伦敦的航班从沪城直飞。 周清梧得知她要独自前往英国,心中记挂,但明廷抽不开身,学校有科研安排她也不能擅离,于是告知了乔翊和陆玺,问及有无空闲,能否陪同。 乔翊没有回答空不空,可能正在忙,过去一段时间后,只回应说,他办理了加急签证。 贺司屿给的机票无疑是头等舱,起飞那日,许织夏在沪城国际机场的贵宾候机室,见到了乔翊。 许织夏和他并坐沙发,等待登机。 她搂着抱枕,过意不去:“乔翊哥,其实我自己没问题的……我想去看哥哥,还要麻烦你陪我飞一趟。” 装了块小蛋糕的碟子摆落到她面前,乔翊说:“没把我当哥哥?” “怎么会呢,你们都比亲哥哥还亲。” 他淡色薄唇略抬,但依然喜怒不形于色:“那跟哥哥,就不用客气。” 再客套就生疏了,许织夏笑一笑,接过他递来的小叉子,含了口蛋糕。 回忆一下,似乎从小到大,他总会在见面的时候给她带蛋糕。 她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到被四个哥哥宠了这么多年。 岁久后回头想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思绪正沉浸着,一道声音好似感知到召唤,骤然闯进情境中,掀起硝烟,显得他们是要奔赴战场。 “老乔你不厚道!急签也不带上我!还好我有门路!”陆玺气势凶猛直逼至他们眼前。 许织夏诧异他的出现:“陆玺哥?” “小今宝,陆玺哥委屈啊……”陆玺一屁股摔坐她边上,手指比着数字,悲痛溢出满脸:“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我今天才知道——” “老大特么的就是!纪淮周!” 许织夏轻轻吸了口气。 应是周清梧请他们相陪,讲清楚了情况。 她下意识看了眼乔翊,他神色平静,一丝都不意外,看上去早已知情的样子。 四年前顾虑太多,对外只说周玦的亲生父母寻上门,回到英国认祖归宗,没说是纪家。 到如今纪淮周不再被关禁在英国,许织夏也不再异常应激,愿意回国了,其实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只是这回有了个契机。 事实上,许织夏也是四年前才知道的。 她能共情这种情绪,思索着如何安抚,下一秒陆玺已自我疗愈。 “纪淮周是我的本命,老大就是纪淮周……”陆玺和她面面相觑,霎时间逻辑清晰:“老大是我命定的哥啊!” 许织夏话卡在喉咙里,出声成了疑惑。 去英国的行程,许织夏就这么从独行,变作了三人行。 从京市被丢到港区,从港区被接到杭市,从杭市逃离到美国,现在她又一架飞机, 要去往英国。 飞机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一分一秒地接近英国的土地,许织夏望出舷窗,因为是在靠近他,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感觉—— 她这一趟,不是去路,而是归途。 然而当晚抵达伦敦,许织夏才明白,为何乔翊和陆玺都坚持陪她。 她原本以为,拿着贺司屿给的通行证去纪家,就能如愿以偿见到哥哥。 事实证明,她对这种庞大家族的认知,太过浅薄。 守卫见到通行证上贺司屿的名头,愿意给他们放行,但他们不回答任何问题。 站姿肃穆,宫廷制服笔挺,表情庄严不可侵犯,宛如忠诚的机器人。 他们完全问不出纪淮周和陈家宿的所在。 乔翊带许织夏先去了酒店公寓,陆玺进去探听,约莫过了两个钟头,陆玺气喘吁吁地回归。 桌边,许织夏前倾过去,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情报成果。 陆玺撑在桌面,喘了半天的气,心有余悸地冒出一句:“我特么在纪家的小树林里,碰见个欲求不满的贵妇,上来就要对我……太可怕了……” 许织夏眼神直勾勾,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嗯嗯,然后呢,我哥哥呢。 “哎呀。”陆玺突然一个反应:“她见到我都流口水,老大那张脸,这娘儿们不得扑上去给他强了?” “啊……”许织夏瞳孔有一丝受惊的迹象。 乔翊瞥陆玺一眼:“说事。” “缓一缓,缓一缓,我为了打探消息,这辈子学的英语全用上了,我撩她半天我!”陆玺端起水杯咕噜咕噜一口气饮尽,舒畅喟叹。 平复片刻,再看向他们,神情严肃起来:“老大犯了什么狗屁家训,被纪老头子关禁闭了。” 没经历过这种情形,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再冷静聪颖的小姑娘,也只能落到茫然无措的境地。 许织夏倏地慌了:“那怎么办,怪不得哥哥不回我电话。” “家宿呢?”乔翊沉着分析。 许织夏摇摇头,略带哽咽:“家宿哥也一直关机。” 乔翊又问:“多久?” “半个月了。”许织夏回答。 于那人的情意,她不怀疑分毫,但难免生出诸多不可控的忧虑。 “贺司屿先生说,明天是哥哥和伊迪丝公主大婚的日子,哥哥这时候被禁足,是不是他们想逼婚,然后……然后……”许织夏忍不住思维扩散,心脏越绷越紧,声音越来越弱。 “然后给哥哥下个药什么的,逼他就范……” 陆玺瞠目,一脸被她点悟的模样:“我怎么没想到,不愧是斯坦福研究生,我们今宝脑子就是好使!” 许织夏眼中水光一闪,听得想哭。 乔翊无奈闭了闭眼,再次强调:“说事。” “不怕,我也没白出卖色相。”陆玺一经提醒,立马又正经了,手往外套内口袋一掏,再往桌上一拍。 一张牛 皮地图铺展开来。 陆玺上半身压近桌中央,招招手,示意他们靠拢。 许织夏趴在桌边,乖乖凑过去。 陆玺手指在纪家布局图上某个位置点了点:“你家宿哥被关这儿了,爱德华宫南翼二层,老大在主宫。” “明天婚礼人山人海,咱们兵分两路,趁乱……” 几张欧式重工沙发椅,围着一张老钱风格调的深红圆桌,墙上油画旁一盏壁灯,光亮打在桌上。 隔墙有耳般压着声,像是在商量军事机密,顿时有了古代军帐里的气氛。 乔翊银丝眼镜下的眸子深沉邃远。 他有预感,明天他将会经历他此生最疯狂的事,或者说,他将要经历他这一生,最不计后果,摆脱规矩束缚,挣脱制度枷锁的时刻。 而许织夏只是想看看哥哥,谁知稀里糊涂地,就陷入了一场营救大作战。 显得她好像真的是去抢婚似的。 那晚入睡前,许织夏合着眼,内心一边莫名,一边又万分慨叹,在那一时刻强烈地感觉到幸运。 她曾是一个对所有善意都预感不祥的孩子,但身边遇见的每个人,都在鼓励她重新长出双翼,有过坠落,有过逃避,时至今日,她又敢勇敢去飞了。 到了这个阶段,她不想再只是安静等候着和那个人相见,不想再只是等着他挣脱纪家的牢笼,排除万难,飞奔向她。 她也可以如十七年前那个小女孩儿一样,推开院门,涌在光里,去而复返,回到他的身边。 告诉他,我是来陪你的。 沉静的一宿过去,氛围随着太阳升起,无形中逐渐热血沸腾。 伦敦天凉,许织夏穿了件软糯的芋泥紫薄款毛衣,落地窗全身镜前,她双手绕到后颈,骨戒垂落下去,项链挂在了她细白的颈上。 那日凭着婚礼邀请函,进入纪家的宾客众多,而他们一张通行证,乔翊的车子开进去也十分顺利。 古老而辉煌的纪家宅邸,几幢古典华丽的宫殿占地规模宏大,花园广袤,立着几座奢侈的镀金雕像,碧绿的草坪望不见底。 车子从宫前广场,在花园弯绕了十几分钟,经过爱德华宫南翼面时,停了几秒,又无声无息地被引去主宫大堂。 陆玺在那几秒下了车,直奔宫楼背面。 而许织夏跟着乔翊,交由侍者泊车,他们进了主宫大堂。 正厅宽阔敞亮,穹顶金碧辉煌,婚礼午后开始,在此之前是一场隆重的鸡尾酒会,宾客都集于此,或四下走动,或结伴寒暄,或攀谈结交,满目皆是衣香鬓影。 一件日常简约的芋泥色毛衣,在如此场景下,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时不时就有端详的目光投向许织夏。 乔翊也意识到这问题,迅速带她穿梭过酒会,去到安静的长廊。 尽管宾客云集,能趁乱寻找,但这里有几千个房间,要尽快找到纪淮周的那间,简直天方夜谭。 于是许织 夏说:“乔翊哥,我们分开找吧。” 纪家的森严程度不亚于皇宫,何况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处处都有威风凛凛的巡逻护卫队。 乔翊当然不放心她独自行动,但许织夏很坚持,乔翊深思熟虑,退了一步,让她先去顶楼找,那层护卫无疑不常去。 和他分开后,许织夏便直奔顶层。 深长空静的廊道,铺着厚重的红地毯,红丝绸泼金粉的墙面上,一整排都挂着维多利亚时期稀有的大幅古典油画。 许织夏怀揣着不得已的负罪感,一扇门接着一扇门地打开看一眼,心里反复默念着冒犯了。 这里的富丽堂皇让许织夏心生恐惧,身陷其中,仿佛被丢进熔金,随着熔金凝固成型,人也永远禁锢在了容器里。 不能喘息的感觉逐渐强烈。 许织夏忍受着,跑上前去开下一扇门,迎面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西装革履的躯体,挡住她的去路。 她一惊,双腿僵住。 面前那人头发半黑半灰,貌似年逾半百,有丝丝难以捕捉的面熟。 但许织夏顾不得细思这个,脑子飞速运转,想着编什么理由蒙混过去。 钟遒皱眉,语气深长:“是你。” “shg-yuanji”廊道里响起恭敬的尊称:“是否要请二少爷出席酒会?” 老者英语发声浑厚:“叫钟遒过来开门。” 许织夏半刻迷惘的空隙都无,前有阻,后有声音在追,在那电光石火的短瞬间,她四顾茫然,无处可躲。 一颗心砰砰直跳。 咔嗒一声,钥匙拧开了身旁那扇反锁住的欧式大门。 许织夏正要抬眼疑惑,就被他推了进去。 一间华美的卧室不由分说入侵了她眼底。 哥特式元素的古董家具,深红色天鹅绒窗帘拉开,光线从几面高窄的玻璃窗过滤进来,将空气朦胧出一层雾面感,好似此间是个高贵的神秘领域。 许织夏愣着神,往里走了两步。 “滚出去。” 男人嗓音阴冷,尾调压沉着,透着无尽的危险。 许织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陡然循声望去。 他出了浴室,肌肉劲瘦凌厉的腰腹裹着条浴巾,径直走向衣帽间,可能只余光留意到门口有个人影,习惯了,一眼没瞧她。 许织夏胸腔因激动发颤,声音也抖了,忍不住地带上几分撒娇和委屈:“哥哥……” 纪淮周身躯猛地一僵。 他不可能听错这个声音,因此是在难以置信中回首。 相视间,许织夏眼里盛满惊喜的笑意,都忘了羞涩他半裸的身体,心里一雀跃,就奔过去撞进他怀里。 纪淮周稳稳接住她。 女孩子柔软的身子真实地在他身前挤着,哪怕他这种天塌了也能应对自如的人,都再难淡定。 她出现在这里,匪夷所思。 纪淮周手掌握住 她脑袋,质疑自己产生幻觉:“哥哥中蛊了?” 许织夏埋在他锁骨闷笑。 温存不到几秒,钟遒不知有意无意提亮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纪董,淮周少爷可能正在沐浴。” “开门。” 纪淮周盯着门,虚眯起锐利的眼。 许织夏也在这动静中昂起脸,惊茫地望向他。 眼神里尽是依赖,刚刚在门口独自面对的无助烟消云散,因为有他在这里。 许织夏没得思考,就被他间不容息地勾腿抱起,他迈向床,被褥一扬,紧接着她人就陷落进了床里。 不知他何意,许织夏微微撑起身去看。 目之所及是他骨节有力的手指,抓到腰上,一把扯掉了浴巾。 许织夏一瞬阖紧了眼,羞赧的情绪后知后觉汹涌而至,她立刻从鼻尖红到了耳根子。 被那片温热覆住的霎时间,她心都跳停了。 顶上是欧式复古床花纹精美繁复的床帷幔,被褥盖落回来,将紧紧挨叠着的他们半遮半掩在里面。 纪淮周唇压到她耳垂,气息压低:“说好了,不生哥哥的气。” 许织夏在他之下很小一只,掌心抵近他心口,指尖搭近他的肩,没有布料,他的人像只火炉子。 灼得她心率飙升:“……什么?” “先说。”他催促。 许织夏怦怦着,声线酥骨,语焉不详:“喔……” 她应允的声音一落,男人的热息便漫天漫地随着唇舌坠下游弋,从耳垂到天鹅颈,再到锁与喉骨间,芋泥紫的薄毛衣领子滑下,圆润带直角尖的肩头格外漂亮。 留下一路迷乱和水光。 许织夏乌黑的长发散乱开来。 她攥住他的短发,抬高下巴,脸一会儿别向这边,一会儿又别到那边,想躲又不知躲哪里去。 心跳速度之快,耳膜都隐约有了嗡鸣,她皮肤红红的,睫毛不停颤悠,只能闭住眼,掐着他敛息屏气不出声。 芋泥紫罩住他的手,他三两下松了搭扣。 门外的人进屋的时候,女孩子轻熟的小衣裳,正好被丢出被褥,落在地面那条皱巴巴的浴巾上。 帷幔下金丝纹绣的绸缎面料浮浪拱起。 一幅香艳四射的画面。! 茶暖不思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