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姜糖正在熬夜,忽然听到贺忱说:“年夜饭要不把师父们和外公舅舅他们请到家里来吃?” 姜糖微讶,明白过来他说的家是贺家,有些犹豫道:“这不好吧。” 刚才听焦嵘说,两个舅舅舅母也都要过来。 人太多了,都聚在他家里,她怕闹到他们。 贺忱却摇头道:“我们家人不多,我和大哥二哥还都话少,往年全靠大嫂和贺森贺淼活跃气氛,难免有些冷清,再加上二哥今年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微微长吸一口气,说:“爷爷喜欢你,你要是能来的话,他肯定能开心一点的。” 姜糖听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有些挣扎了,听完,叹了口气,有些唏嘘。 她之前就在想,贺二哥这时候出事,只怕贺爷爷这个年要过不好了。 原本还没想到哄他的办法,现在听了他的话,倒是也还不错。 “那我一会儿问问我师父还有外公他们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忱哥,我三师父他……” 她又不是瞎子,也不傻,宁文海对他的敌意那是明晃晃摆在那里的,她就是想忽略都难。 要是去他家吃年夜饭的话,她怕到时候三师父说话要是不好听的话,伤了他。 不曾想,贺忱倒是并不在意,“没关系,他也是担心你,我知道的。” 看着他沉静的面容,确定他真的没生气,姜糖才松了口气,笑道:“忱哥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三师父呢,人不坏,就是脾气有点急,也有点霸道,以前我和其他师父走得近的时候,他也会吃醋,跟小孩子似的。” 贺忱轻笑一声,说:“看出来了。” 不然也不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 闻言,姜糖也看向他,见他面上并没有介意,这才松了口气,“谢谢忱哥。” “客气什么。”贺忱看着她,目光软和下来,“还得麻烦你把师父们和舅舅舅母他们的喜好跟我说一下,我去定菜。” 有姜糖在,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姜糖点了下头,“好。” 紧接着就把各自喜好都跟他说了一遍,贺忱记下后,出去打了个电话。 从贺怀出事开始,就是贺忱在这里陪护的,这两天自然也不例外。 医院就没个彻底放假的时候,除夕那天,姜糖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终于歇了下来。 她和宁文海走到外面的时候,就见贺忱站在外面,难得没有再穿正装,而是一身驼色风衣,衬得他更加挺拔,冷冽的气质也柔和了些。 宁文海下意识看了眼姜糖,果然见她不错眼地盯着贺忱,眼里还带着赞赏,顿时心里就不乐意了,瞪了下贺忱。 哼,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分明就是在勾引糖糖! 谁说贺家小子冷淡的,这不心眼挺多的嘛。 也就徒弟没见过世面,看不出来。 他一脸的不爽,却答应了姜骆不会说出来,憋得整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几乎是在他们出来的那一刻,贺忱就看了过来,不过一会儿的距离,就到了他们面前,先看了眼姜糖,随后才看向宁文海,颔首道:“三师父。” 宁文海哼了声,没说话。 姜糖笑眯眯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三师父,咱们快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宁文海也觉得饿得不行,忙活了一天,不饿才怪。 唯一不爽的一点就是一会儿要和贺家小子一块儿吃饭。 一想到这里,宁文海就不想走了。 看出他的心思,姜糖笑道:“三师父不是说想看我外公舅舅他们吗?他们今儿也在呢,都对我可好了。” 提起这个,宁文海倒是来了兴趣。 虽然他们也都是她的家人,但毕竟不是血亲,他就怕糖糖因为苏家的事难过,好在焦家倒是不差。 他也想去看看他们,遂点头道:“那就走吧。” “好。”姜糖冲贺忱使了个眼色,贺忱会意,微微点头,把车开了过来。 她陪着宁文海坐在后面,一直和他说着话,惹得宁文海也没工夫瞪贺忱了,还有些得意。 长得好看怎么了,心机深怎么了,他可是糖糖的师父! 他们就是再好,也是越不过他去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总算是舒坦了,到了酒店的时候也是保持着笑意。 因为人多,所以贺忱专门要了一个最大的包间,进去的时候,贺永桥已经在拉着焦老爷子说话了,贺恪也在陪着焦长东焦长海说话。 气氛还算融洽。 贺淼眼尖,第一时间发现姜糖进来了,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蹭蹭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姜糖,“漂亮姐姐!” 喊完,她忍不住绕着姜糖转了两圈,眼里满是欢喜,“漂亮姐姐好好看!” 酒店里有暖气,进来之后姜糖就把外套脱掉了,也露出了里面的红裙子,衬得她整个人气色更好,即便是素面朝天,精致的眉眼也还是没有丝毫的瑕疵。 姜糖笑眯眯摸了下她的小脸,“嘴真甜,吃糖了?” 说起这个,贺淼挺着小胸膛,老气横秋道:“我已经五岁了,不是三岁小孩了,不吃糖。” 闻言,冯蕴戳穿道:“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不给糖就在地上打滚的人是谁。” 贺淼脸一红,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满是心虚,可爱得不行。 姜糖一下子就笑了,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脸,贺淼一下子就开心了。 抱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喜滋滋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漂亮姐姐坐我旁边!” 一边说着,想起了什么,又把贺忱拉上,“小叔也来,你坐我右手边。” 她人不大,倒是挺会指使人的。 冯蕴抿着唇笑了下,跟姜糖说:“知道你疼她,就觉得自己有靠山,开始得意了。” “没事,淼淼很可爱。”姜糖不在意地说道,说着,又低头看了眼贺淼,在她脸上捏了捏,眼里的欢喜是谁都能看得见的。 她的神色也无比的温柔。 贺忱忍不住看了过来,默默看着她,眉眼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暖意。 冯蕴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眼睛一亮,冲贺恪使了个眼色。 怎么样,她说对了吧,她就说了,小叔子肯定对糖糖有意思的,不然哪里会这么用心。 贺恪不置可否。 然而想起贺忱的命数,心又缓缓沉了下来。 再多的可能性,都得要建立在他还活着的基础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平安度过。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