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怎么往沈时节心口扎刀,修泽经验丰富,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让身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溃不成军,“毕竟,前几天我可是和你亲眼目睹她当众被人表白,听说对方是叶陶的同班同学,表现一向都很好,年轻肆意又优秀,难怪你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留在宜城盯梢。” 沈时节面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他长舒一口气,把心底的烦躁压了又压。 “所以,这一趟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修泽回答的很干脆,像是和他挑衅一般,“不去。” “好。”沈时节觉得他一片好心是真的喂了狗。 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有些想憋在心口的话不经大脑的就出来了,“那你就留在宜城应付那两个自称是你父母的人吧。” 父母? 修泽懵了。 太过生疏的字眼,从他 的生命里缺失了太久,骤然听到觉得一阵恍惚。 他僵硬地扯了扯唇,近乎是呢喃道:“父母?” 沈时节自知失言,可话都已经说了,瞒也瞒不住,只好如实说:“上个月末,公司门口就出现了一对夫妻,他们自称是你的父母,是我亲自去应付他们的。” 修泽眼睫覆下,遮住了眼底一切无法示人的情绪,“那他们” 想问的有很多,比如你们姓什么?身体是否健康?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有没有透露当初为什么抛弃他? 可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 “他们是假冒的吧。” 到最后只能用这种蔑视的字眼掩盖自己的紧张。 他知道能让沈时节亲自出马的,不是一定是,也可能有几分真。 “你长得很像他们,”沈时节用手指点了点眼睛,“这里像那位阿姨,鼻子像那位先生,你就像是那对夫妻的结合体。” 和修泽认识这么多年,他的逆鳞在那里,沈时节十分清楚,他没想过用这个点来回击修泽刚刚的嘲笑,只是很认真地站在他的角度,把他知道的都告诉眼前这个人。 “一朝成名天下知,我想对于这种情况,你应该是有预料的。” 修泽不否认。 阳光的直射下,他眼睛明亮,又干净的像一尘不染。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种情景,也会想到时候自己要拿什么样的心态和他们见面,可现在真到这了,他却不敢了,想的是躲避。 这一点,沈时节十分清楚,他太了解修泽了,所以他想修泽去国外暂时冷静下,剩下的他来处理,他会接受全部的信息,把修泽能接受地过滤给他。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那次和那对夫妻短暂的接触了下,看得出来,他们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如果你同意,我想让你们做一次dna比对。” 修泽如同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傲骨和思想,眼睛里空荡荡的,对着厚重艳丽的云层,他点了点头。 温西月一路睡到了宜城。 以前她对睡眠环境要求非常高,喜欢安静黑暗的小空间,现在更喜欢闹哄哄的场所,听着吵闹声入睡。 陈可悦和乌云舒都不知道在温西月身上发生了什么,就是觉得去了一趟古城,她变得非常黏人,连晚上睡觉也要她们两人作陪。 陈可悦受不了私人空间被践踏,无情地拒绝了。 乌云舒琢磨了下,看温西月眼眸带泪的可怜模样,勉强点头同意。 她之前的手机在古城被那几位社会哥摔的稀烂,之后也一直在医院里没出门,回到宜城才有功夫买一台新的。 现在她洗好澡,用身体乳把自己抹的香香的,躺在柔软的床上,拿着新手机下常用的app。 登录微信后,在通讯录那里有一个好友添加请求,温西月点开,看到了很眼熟的头像,一只兔子在啃着胡萝卜。 是修泽。 距离上次拉黑他也不过半个月吧,没想到 会是他主动加回来。 她点了同意后就放置到了一边。 玩了会儿新手机,困意袭来,温西月支起脑袋看了眼还在书桌前专心和键盘抬杠的乌云舒,“你还不睡吗?” 乌云舒食指曲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把这份报道赶出来,明天主编要。” 一股命运相同的同情心油然而生,温西月举了举拳头,“加油,新闻人。” 这一夜她睡得极其不安稳,不时被惊醒,乌云舒注意到了温西月的频繁睁眼,还以为是自己敲键盘的声音惊扰了她,小声地说,“要不,我去客厅吧?” “不要,你一去,我晚上就不用睡了。”温西月做了个噩梦,额头上渗出点汗,她半躺半坐,心有余悸。 反正睡不好,索性就做点别的,她从枕下摸出手机,习惯性的打开微信,看看有没有人找自己。 范沁在微信上问她明天是否能来上班,对于这件事,她觉得内疚,总觉得是温西月替她承担了这些。 她正和范沁聊着天,忽然收到了修泽的微信,她在屏幕上打字的手顿住。 泽:【最近半个月我都在国外。】 温西月觉得奇怪,什么时候他去哪里需要和她交代了。 不过处于礼貌,她还是回了个,【哦。】 泽:【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扑了空。】 温西月:“” 这个人的嘲讽真是虽迟但到。 搁以前,她一定费尽唇舌地和他解释,虽然在一天城市,偶遇的概率很低很低,但他们过去一周一天一见的频率,真的是天时地利各种因素堆积而成的。 现在,她有点自暴自弃了,想叫醒一个捂着耳朵的人真的很难。 温西月:【修总放心,我一向不打没准备的仗。】 第37章 比如我们修总,想追她 四月下旬, 初夏贴着春天的尾巴蠢蠢欲动,不安分的燥热因子已经在空气里叫嚣。 街头上的人已经脱下了严实的春装,穿起了轻便的夏装。 这天温西月刚加完班从电视台出来。 她站定在广场上,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来排遣工作了一天遭遇的不顺心。 晚风裹着温柔的温度, 吹起了她的刘海。 她快速地在一处找到了那辆熟悉的车, 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拉开车门的瞬间,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杨明说, “杨叔,不好意思, 今天晚了一点。” 杨明不在乎地说, “没关系的,温小姐, 都这么熟了,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接你下班那是我的工作。” 他很自然地说出来了,以至于他差点忘记, 在半个月之前他还是总裁的专用司机。 “直接回家?” “嗯。”温西月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声音喑哑, “回家。” 对于她这样一个生活简单的人来说,每天的行动轨迹无外乎在家、电视台、采访现场。 今天跑了一趟郊区,采访了几件邻里不合的琐事, 光是听懂他们口音浓郁的方言就要了她半条命,还得从他们没有逻 辑的话里把新闻串联起来,这是个极大的挑战,所以就造成了她入职电视台后第二次加班加到快凌晨。 她在轻微的颠簸中睡了过去。 车外的霓虹灯变幻的光依次从她脸上划过,像是条绝美彩带, 抚弄着她的面庞。 杨明从后视镜看了眼温西月,心疼地摇了摇头。 都说男人不易,需要养家糊口,当顶梁柱,现在的女孩子一样,社会要她们独立,家庭要她们牺牲,怎么平衡就是个难题。 这小半个月,他都看在眼里,温西月每天都把时间奉献给了工作,根本就没什么私人时间。 他是在修泽出国的当天被修泽委派过来接温西月下班的,虽然修泽什么理由都没说,他也能猜到一些。 在古城发生的事,他从李楠嘴中知道了一点。 修泽这样做,多半还是担心温西月有时加班会很晚,怕再发生那样不好的事。 公司人人都说空降的修总凌厉冷酷、不近人情,他倒觉得未必,遇到了重要的人,还不是会把冷漠的心划开,露出温暖的内核。 温西月在一声震动中醒了过来,全身迅速地进入紧张状态,察觉出始作俑者是被她攥在手里的手机,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 是修泽发过来的微信,很简单的两个字,【打卡】。 这是这半个月,他每天雷打不动都会做的事,点卡的都很好,都在十一点五十八左右。 温西月揉了揉有些发僵的颈脖,对他这种每天公事公办把自己当成打卡机这事已经麻木了,通常收到他打卡的消息后,她会立刻回一个,【收到】 今天她也不例外。 他把自己当成打卡机,那自己便如他所愿当一个严谨的监督员好了。 回到家,刚一进门,就看到陈可悦嗖的一声直奔洗手间,在厨房忙活的乌云舒听到有开门的动静后,探出身来,见是温西月后,如同看到了救星,“月月,你回来啦?” 温西月在玄关换鞋,用下巴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她怎么了?” 乌云舒用勺子搅动着加了蜂蜜的玻璃杯,动静有点大,她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喝多了呗,这一个星期都第三次了。” “第三次?”温西月对此毫不知情。 见乌云舒眉间沉着不耐烦后,主动地把水杯拿了过来,“给我吧,你去休息。” 发泄完情绪,乌云舒又觉得这样做过意不去,“你行吗?” “行的。”把乌云舒哄去休息后,温西月做在沙发上等,呵欠打了好几拨,陈可悦终于舍得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了。 她步伐不稳,得扶着柜子才能勉强站住。 温西月不打算过去扶她,把玻璃杯搁在茶几上,冷漠地说,“吐好了就过来把这杯蜂蜜水喝了。” 陈可悦喝的是有点多,有点烧胃,倒也没到醉的程度,听到温西月的话,她一秒收拾起伪装的虚弱,“靠,月月你这么无情?” “我无情?我无情就应该对你视而不见, 直接回房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