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行复职要到年后才开始走流程,窦全生有意将其手续扣住,可【福海新城规划项目】的红头,签署的领导班子是广自茂。 简单来说,由哪家房地产公司来投建,广自茂有绝对话语权。 而政策下发之后,当务之急要解决的,便是赵家庄的拆迁问题,以确保新城的发展。 当然了,赵家庄五千多口农户们,成天都在商量这事,要联合起来多要赔偿。 九四年,二月九号,除夕。 一处单元楼的屋里,完全没有过年时的喜庆,如果不是门口张贴着一副简单的对联,谁知道这家在过年。 中午时候,几口人围坐在餐桌前吃饭,虽然有不少硬菜,但与平日吃的并无多大差别。 “红头已经下发了,新城规划由我牵头,赵家庄的拆迁你得抓紧,解决掉这些问题,规划出来的标地,随手一卖都是钱。” 广自茂拿着筷子,用力敲了几下餐盘。 “至少得等胡清行复职,有总局的人配合,拆迁问题才能顺利解决,先除掉几块硬骨头,还有敢闹事的,直接让胡清行把人抓进去,人们就都老实了。” 广云连一脸戾气,可柔弱的声音充斥着血腥,以及对人民群众的亵渎。 “窦全生一直扣着胡清行复职的手续,这个人”广自茂的神色陡然变得阴冷,“等黄自远退了以后,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呵呵呵” 广云连发出尖锐的笑声。 “要把不少利润分到金向平那些人手中,承诺回迁房的前提下,根据农户的耕地面积,以及养殖的牲口来细算,但每人不得超过一万元” 广自茂神色肃穆地说了起来: “那些农户都很下贱,就得皮鞭抽着才能听话,一旦开了高价的口,呵呵,到时候你就看着吧,屁股坐地上,死都不挪窝,非得狮子大张口,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这你放心,我的钱,凭什么分给那些下等人?给套回迁房就很好了。” 广云连的那副嘴脸很是嫌弃,似乎想到了赵家庄的农户们,一张张恶心的嘴脸。 “来,领导吃鱼,云连,你也吃。” 谭吉上前一步,给广自茂和广云连夹菜,之后,几人没了说话声。 京平。 某处四合院里,传出阵阵欢愉的笑声。 “既然红头已经下发,那新城规划的事就板上钉钉了,咱们坐着收钱就好。” 郭甄笑得花枝招展。 “希望李民洋能老实,不参与新城的事,别给自己找不痛快,要不是因为录哥,他敢在饭桌子上跟我翻脸,我绝对打烂他的脸。” 金向平咬牙切齿。 “实在不行的话,等年后我回福海,亲自盯着诚德,看他们还敢怎么样。” 郭甄随即板起一张脸,她认为自己的身份相当了得。 “那个李民洋的确有点飘了。”韩淼不悦地嘀咕。 他们这几个,在利益的熏陶下,似乎忘了几年前,前往大俄的那趟列车上,有人拼死救下他们的命。 “黄自远马上都要退的人了,还要跳,更拎不清自己。”金向平又恶狠狠道。 屋外飘起了雪花,郭甄指着窗户高呼:“看,瑞雪兆丰年,寓意咱们今年有大财运。” “来,走一个。” 韩淼举起酒杯,三人碰杯豪饮。 福海,赵家庄。 村里人过年,那可是相当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尤其“二踢脚”,在空中咆哮着,这炮仗,比手枪的声响都要高。 孩童们在满村乱跑,等着爹妈做好饭后回去吃,一些没电视的农户,几家要凑到一块过除夕,守着一台彩电看春节晚会。 可在村口,来了一伙陌生面孔,立马吸引了全村人的注意,农户们纷纷站在家门口,注视着这些人,这也是“过年回村”的最高待遇。 全村的人都出来看! 其实农户们都在揪心拆迁赔偿的事,所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得紧盯着。 而这伙人的派头十足,尤其前面走的那四人,一看就是大老板,都戴着黑墨镜,腰间挂着传呼机,胳膊处还夹着大哥大。 “这么多人来迎接,咱整得跟明星似的,还有点不自在。” 邢广柱撇嘴说道。 “老小子,瞧那边的那小姑娘,长得多水灵,你不是刚离婚,正好把那个娶回去,小老婆才叫滋润。” 班晋瑜在一旁拱火,故意撩拨邢广柱。 “我也一眼就瞅见那姑娘了,长的是真好看,啊哈哈哈哈哈” 邢广柱仰头大笑。 “行了,老小子,你可别犯贱了,小心农户们拿扁担干死你,这可是在人家自个村里。” 聂永乐赶忙提醒。 “在他们自个村又要咋?我站在这里,看他们谁敢动手!” 房贤杰撒发出一股狠劲,这可是当初没把刘运峰放在眼里的人。 “都安静点吧,别拖了李董的后腿。”聂永乐又重重一句。 “就是那家农户吧?” 班晋瑜抬手指向前方。 而人群中的一对老农户顿时脸都白了,双腿发软,心很虚,指俺们做甚。 “没错,就是那家,大脸盘子说过,眉心有痣,嘴角也有痣,这么有特征的人,在福海也没几个。”聂永乐肯定道。 话音刚落,邢广柱就大步向前,洋溢出灿烂的笑容,在众人的瞩目下,向那位农户递出了手。 “领导,你没认错人吧?” 老农在自己衣服上用力擦了几下手后,才敢与邢广柱握手。 “没认错,那院子是你家吧?” 邢广柱指了指一旁的大院。 “是是的,你要干啥?”农户哆嗦道。 “这院子可是好地段,将来要是拆迁的话,得通条主路,那啥,这是十万的拆迁款,你先收下,后续回迁房的问题,咱们再详谈。” 邢广柱扯开嗓子高吼,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摞百元大钞塞到老农怀中。 “这么多钱啊!” “十万啊?” “真有这么多?” 顿时,围观的农户们炸开了锅,做起了发财梦。 而那老农哆哆嗦嗦的,握着这摞钱,如沉甸甸的铅块,哪敢收啊。 “不行,这钱我可不敢要啊。” 老农往邢广柱身上推,可后者一用力,再次将钱摁到老农的怀中。 “舅。” 邢广柱凑到老农耳边,压低声音:“你之前救的那大脸盘子,身份了不得哦,这是他给你的感恩钱,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老农神色一怔,紧紧握着那摞钱,再也松不开手,这是我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