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不能吃啊! 重朝后知后觉,定睛一看,顿时也慌了。 今天的奶茶怎么长这样? 这让他怎么喝啊! 他努力转动大脑,思索了几秒,总算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画面。 好像…… 他们小区吃菌子火锅的那天晚上,宗哥陪他出去买奶茶时,他曾见过店员处理原材料的场面? 那个店员当时是用类似擀面杖的东西,反复捶打杯子里的辅料来着? 重朝的目光立刻飘忽起来,满桌子寻找可用的工具。 很快,他就拿起之前用来取血的短刀,将刀柄对准了杯盏。 “虽然那天店员做的东西好像是暴打柠檬茶,但都是茶,应该区别不大吧……” 重朝低声喃喃两句,反握着刀柄,用力锤下。 半空的苍白圣土登时发出一声痛呼。 “你这个野蛮的幼崽,你在做什么!!太不礼貌了!太过分了!” 重朝飞快锤打着杯子里的“小苍白圣土”:“啊好好好,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苍白圣土疼得哼哼唧唧,逐渐在屏障中摊成平平的一张。 杯子里的固体软化了,变得丝滑细腻,随着重朝锤打的动作翻滚流动。 原来手打真的有用! 重朝惊喜不已,抽走短刀,反手把杯盏塞进囡囡手里。 “快喝快喝!”他催促道。 囡囡捧着杯子,很有几分不知所措。 但很快,她就定下神来,端起杯子,闭着眼睛往嘴里倒了一口。 悬空的杯盏倾斜,香甜的奶茶隔着一段距离,稳稳当当落进囡囡口中。 力量随着弥漫的甜味开始流淌。 囡囡看到了过往的记忆。 高烧的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妈妈被爸爸打倒在地,挣扎着也没有爬起来。 爸爸接了个电话,不知道要去哪里,喊她拿钱过去,她想回答,但她太累了,发不出声音。 生气的爸爸走过来,朝着她的脑袋踢了一脚,大声骂着什么,走开了。 她觉得,她应该很疼,但头上只有持续的麻木感,掌心下的地板是那么凉快,让她眷恋。 房门再次被打开了,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不是爸爸。 他翻箱倒柜在找什么。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翻她的口袋。 妈妈醒来了,尖叫着扑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在惨叫。 有很重的咚咚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奇怪的男人大叫着跑走了,脚步声好急促。 她的意识变得更模糊了。 好热啊,又好冷。 她感觉到妈妈爬到了她的身边,体温变得越来越凉。 她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俯瞰着地面。 妈妈满头满身都是血,热烈的红色爬上妈妈米黄色的衬衫,她的眼睛也没有了光亮。 那一瞬间,只有六岁的她忽然理解了死亡是什么样的概念。 还好,有我陪着妈妈。 她这样对自己说。 门口又传来一道脚步声,一张熟悉的、更为年轻的面孔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青年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白色的休闲西装上衣看起来异常干净整洁。 他弯了下银色的眼睛,眼角红色的泪痣格外艳丽。 “原来在这里。怎么还没觉醒?” 青年这样说着,蹲下了身。 “女士,你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你甘心就这样离开吗?愿意就这样放下你的女儿吗?如果不甘心的话,就看看我,怎么样?” 妈妈一定是不甘心的吧。 但是,妈妈已经【死亡】了呀,还能怎么看向重朝哥哥呢? 她很茫然,不能理解青年的话。 可是,就在青年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看到了—— 她的妈妈四肢忽然生出翠绿的枝蔓,叶片缓慢舒展,已然失去光彩的眼睛再次聚焦,头颅以人类违背常理的方式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妈妈,真的看到了重朝哥哥。 “你做的很好。”青年夸道,“努力的人理应得到奖励。” 妈妈的身上生长出很多嘴巴,发出模糊的声音:“主,伟大的主,救救女儿,救救她——” 她看到了。 重朝哥哥抬起头,银色的眼睛冲半空的自己弯起,笑容也变得温柔。 “当然。她还小呢,小孩子就该好好长大,不用急着履行自己的职责。” 她感觉自己开始降落了。 世界变黑了,重朝哥哥的声音变得很近。 “……你要快乐地长大。不要被痛苦淹没,不要被恐惧打倒。” “你将看到很多风景,经历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落叶、冬天的暖阳。” “然后,在记忆的尽头新生。” …… 囡囡吐出奶茶里的冰块和爆爆珠,用手背抹掉不知不觉涌出的眼泪,将杯盏倾斜,再次往嘴里倒了一口。 瘫倒的苍白圣土又被吞下一块,瞬间因疼痛清醒过来。 祂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缺的身躯,一时间方寸大乱,挣扎着蛄蛹到薄膜边缘,猛地向外一跃。 囡囡被祂这么一晃,手上一个没拿稳,杯子就向下滑落。 重朝眼疾手快往前一捞,一把抓住了杯子。 苍白圣土蠕动得更快了。 重朝也急了,连忙绕开放贡品的桌子,拔腿就往前追。 “你别走啊!我就喝一口,最后一口!” 他用力伸直手臂,勉强把苍白圣土舀进屏障里,吓得苍白圣土一个激灵,整个身躯变得更加香甜丝滑。 重朝瞳孔地银光更浓郁了。 “好好好,就当是照顾幼崽了!这样行了吧!” 苍白圣土咬牙撕下一块神躯,往杯盏里一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幻梦境。 重朝看了看祂留下的小半杯奶茶,遗憾地停下了脚步。 “好吧,既然都已经支付过路费了。”他回头看向囡囡,“再来点儿吗?” 囡囡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重朝哥哥,我好困。” 重朝看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好放弃了再喂几口的想法。 “这也没喝多少啊……睡吧,我就在这里,不要害怕。” 囡囡四处看了看,找了个铺着软垫的角落,往那里一躺,很快进入比幻梦境更深层次的梦中。 重朝走到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看向不知何时抬起头的长袍少年,在对方呆滞的眼神中弯起唇角。 “哎呀,你们信奉的伟大意志已经离开了。祂好像……不要你们了呢。” …… 漆黑的宇宙中,有许多星辰悄然湮没了光辉。 苍白圣土拖着残缺的身躯穿行在行星之间,用无声的波纹召唤自己数个原生的眷族。 一捧暗黄色的云雾掠过行星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