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祂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而是知道的人都已经没法再开口了。” 平澄愣了愣,惊疑不定地问:“你的意思是,祂可能处理掉了所有见过祂的人?” 重朝静静注视着平澄,瞳孔染上轻薄的色彩。 “这谁知道呢?”他漫不经心地说,“也有可能是天灾人祸加意外吧。你不是也说了吗?森林因为一直没有执政官,很容易出现奇怪的现象。” 平澄一时被惊住了:“还能这样理解?” 重朝无辜地点头:“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倒霉。你想想你自己。” 平澄迅速被说服了:“有道理。” 重朝重新把话题拉回来:“那重新开始选举以后,三个候选人的票数还是差不多吗?” 平澄:“没错。” 她也不清楚这三个候选人的情况,只知道它们好像是同一个大人物的手下。 “我怀疑过它们的主人就是掌管朝光之域的那位,但后来我发现它们对朝光之域又是恐惧、又是垂涎、又是厌恶的,就改变了想法。” 从它们的态度看,它们的主人恐怕和朝光之域的主人有什么冲突。 平澄喃喃道:“我不相信朝光之域有问题。如果朝光之域都有问题,那人类又能去什么地方?老天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所以,如果能直接处理掉那三个候选就好了。” 那三个候选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每个人都在不择手段地拉票。 它们驱使蘑菇人四处搜捕人类和拿到选票的其他蘑菇人,逼迫他们给自己投票。 “虽然每个人,啊,不对,应该说人类和蘑菇人拿到的选票是同样的,但是在计票的时候,人类投出的选票有系数。” 平澄低头看着手里的选票,语气渐渐变得怪异。 “如果把蘑菇人的系数看做是一,那人类的系统就是十甚至更多。” 这就显得森林这片区域格外看重人类,三个候选对人类的搜查力度自然也就不断加大。 平澄曾亲眼看到一起躲藏的超凡者被蘑菇人带走,之后…… “我印象里没有再见过他了。”平澄低落地摇头,“所以我一直有种感觉,一旦我真的投出选票,我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了。” “我不能被同化,我的妹妹还在现实里等我。” “她还那么小,还没有从学校毕业,她需要有人支撑她的生活。” 可她现在一下子回不去。 平澄猛地抬起头,祈求地看着重朝:“她马上就要交冬令营的费用了。只要能参加冬令营,她就能参加5大学的自主招生。” 可她们家里,其实没有留下什么存款。 她回不去,妹妹没办法缴费,只怕就要错过这一次机会了!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急切道:“我看不到主干道,没法回到现实,也没法返回上个区域,就不能从通往现实的大门回去,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把执政官的所有消息全部带回去?”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带着这个消息去异管局,请他们帮我照看一下妹妹就好!” 眼泪又一次盈满她的眼眶,她的嘴唇都在哆嗦。 她一遍一遍用同样的话哀求重朝,希望他能够返回海港,通过那扇门,将这条重要的情报带回去。 重朝保持着沉默,目光意味深长。 平澄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激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大脑和神经,她的思维一片混乱,意识又一次缓慢升高。 耳畔再次响起奇特的说话声,声线清脆,像是孩童。 “朝光点燃长明灯,同潮汐一并吟诵。” “我将无生,我将无死,我将融汇于清明天光,一如提灯的弦月走过夜空。” “而我的倒影将跟随我,表里互置,一如永恒。” 平澄的嘴唇抖了抖。 她的皮肤裂开,有孢子被血液从裂口中冲出,落在风中,瞬息之间消散殆尽。 原来是这样吗。 重朝笑起来,眼睛彻底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他上前拍了拍平澄的肩膀,将她从痛苦的茫然中唤醒。 不等平澄反应,他先一步发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发呆?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平澄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话?” 重朝道:“我是说,我会把消息带回去的。” 平澄眼睛一下亮了,连连道谢,又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海港。 “虽然我看不到主干道,但我可以送你过去。如果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我还能替你挡一下。”她这么说。 重朝歪了歪头,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回海港?我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幻梦境啊。” 平澄愣住。 她呆呆地望着重朝,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重朝和善地问:“除了给异管局带个情报,你还有什么话想让我带?比如,你有没有什么想和你妹妹说的?我可以帮你一起带给异管局,让他们转达给你妹妹。” 平澄呆滞的表情一僵,嘴角不自觉抽动两下,干巴巴地说:“不、不用了。就,让她好好上学就是。” 重朝眨了下眼:“就是让她多注重学业对吧?知道了。” 平澄无语,在原地站了几秒,勉强劝了劝他:“你确定这样能回到现实吗?虽然你没有接触选票,但你之前就离开了主干道,还遇到了那种奇怪的蘑菇……” 重朝恍然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没关系,先试试嘛。要是不能直接回去,再说走门的事情。反正还有时间,也不差这一会儿,对不对?” 平澄只好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天也快黑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来不及往回走——” 她话音未落,重朝的身影忽然就变淡了。 未尽的劝说被噎回喉咙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重朝消失在夕阳的余辉里,下意识伸出手去抓重朝的衣袖。 重朝恰好抬起手与她道别,两人就这样避开了对方的动作。 目光在空中交错,平澄徒劳地向前踉跄两步,眼睁睁看着重朝的身影随着余辉的消散彻底淡去,脸上不由露出极度真实的崩溃来。 …… 朝阳初升,重朝在卧室里睁开眼睛。 他盯着天花板回忆了一会儿昨晚在幻梦境里发生的事情,蓦地笑了起来。 哼着小曲洗漱完毕,他没等邻居来叫,就主动敲开了对方的家门。 宗应谕打开门,灰蓝色的眼睛里染着几分讶异。 “朝朝早。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重朝从他让开的空档走进他家,自觉去厨房端了饭出来,一边摆碗筷一边回答道:“在幻梦境里遇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离开以后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宗应谕放盘子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重朝,眼中染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