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停雪觉得自己已看清了一切。 他与诸位同门多年努力的影响,根本比不过秦正野朝夕的努力。 他不知秦正野这小子究竟对江见寒灌了什么迷魂汤,可这迷魂汤灌得实在太好,他师弟都愿意为他度灵气了,呜呜,那可是他师弟的灵气,以往他哪怕主动提及,也只会遭他师弟一个白眼的灵气。 兰停雪心里苦,但兰停雪甘之若饴。 他还是咬着牙撑着他万般虚弱的身体,捂着胸口抽着冷气将床榻让给秦正野,面上还要带着万般感动且快乐的笑意,道:“秦师侄,请吧。” 秦正野:“?” 不是,等等。 他师尊的想法不似常人便也罢了。 兰停雪这又是怎么了啊?! …… 终于回过神的秦正野,用力摇头拒绝。 兰停雪虚弱得好像下一刻便要昏迷,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去乱占兰停雪的床榻,他师尊不懂事,难道他还不懂事吗? 这种缺德事,他说什么也不能做。 “我不困。”秦正野坚持说道,“我还可以再——” 江见寒忽而抬手,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原还在据理力争的秦正野忽而一顿,那神色顷刻涣散,整个人身躯一软,直接便朝后倒了下去。 兰停雪怔了怔,见江见寒甚是平静伸手扶住了秦正野的腰,再伸手将人轻轻放倒在床榻上,他方迟疑问:“师弟,你这是……” 江见寒道:“我徒弟还年轻,太晚睡,容易长不高。” 兰停雪:“?” 江见寒再转过眼眸,看向兰停雪。 “正好。”江见寒说,“兰师兄,有事询问。” 果真如此。 兰停雪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就算江见寒似乎已与以往的他有些不同,可那毕竟只是些许轻微的改变罢了,不论如何变化,江见寒都难有与常人一般的情感,他只关心自己在意之事,也只会去做自己想为之事,哪怕他这小弟子特殊,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兰停雪本不该另有他想,可说实话,他其实还是期待过的。 他总希望江见寒能够恢复常人情态,莫要再同今日一般,总令外人畏惧。 江见寒看了他几眼,那目光落在兰停雪身上,像是迟疑,又过片刻,他才小声嗫嚅道:“师兄,我其实也并非是在担心你。” 兰停雪稍稍一怔。 江见寒已在兰停雪身边坐下,道:“我先助你恢复。” 兰停雪:“……” 江见寒:“来吧,先度完灵气再说。” 兰停雪:“……” 这……这还是他师弟吗? 他师弟真学会关心人了?! 感谢秦师侄! 秦师侄妙手回春! 他的师弟,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弟! - 江见寒为兰停雪度了些灵气。 此刻兰停雪虽还有虚弱,可已能同常人一般行动,2这才说出了他今日的目的,道:“师兄,你教过我起卦。” 兰停雪点头:“是有此事。” 江见寒:“你能算一算我徒弟的命数吗?” 兰停雪又吓了一跳,只同是听见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兰停雪早知道江见寒不信命数,毕竟以相澈所言的江见寒的命数而言,他若是信这种东西,倒不如一早便自裁了事,全无半点挣扎努力的必要。 兰停雪怎么也没想到,江见寒竟然会为了他那尚未入门几天的小弟子来请他起卦,这……这真是他师弟会做的事情吗? “云山城时,我曾起过一卦。”江见寒说道,“他的命数极为混乱——” “起卦?”兰停雪惊愕打断了江见寒的话。“谁?你?起卦?!” 江见寒:“……” “你会起卦?!”兰停雪的声调不由更大了一些,“江家的卜算之术?!” 江见寒蹙眉,他不怎么喜欢听别人提及江家,有些生硬道:“是你当年——” 兰停雪倒抽了口气,打断了江见寒后头的话。 “是我当年!”兰停雪又吸了口气,那语调猛地兴奋了起来,“我当年说的话,你原来都记住了啊!” 江见寒:“……” 当初江见寒方入宗门,与门中所有人都不熟悉,待人又异常疏离,数月过去,也不曾与师兄师姐说过几句话,兰停雪受不得此事,他想方设法靠近江见寒,寻找能与江见寒亲近的话题,待从相澈处得知蓬洲江家最擅窥测天机后,他立即便去寻了江见寒,说自己最好起卦占卜,正好来同江见寒谈一谈。 可江家是江家,江见寒是江见寒,莫说起卦卜算,江见寒压根就不信命数,他不信卜卦能算未来,至多只是尽力推算出接近未来的可能罢了,但可能只是可能,只要未曾实现,便没有任何价值。 江见寒不喜欢这种事,兰停雪那段时日天天缠着他,硬要教他起卦,他不想去学,耳濡目染后,还是略知了些皮毛,此术江见寒平常绝不会去用,也从未与兰停雪说过自己已学会了此术,谁知兰停雪知晓后竟会如此激动,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去找王清秋代为起卦算算此事,至少王清秋绝不会有兰停雪这般激动…… “我就知道,师弟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兰停雪美滋滋乐道,“师兄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江见寒抬起手,强行止住兰停雪后头的话语。 “年岁已长。”江见寒冷淡说道,“莫要强作小儿l情态。” 兰停雪一愣,一瞬并未理解过江见寒这句话的意思。 “千岁老人。”江见寒道,“稳重。” 兰停雪:“……” 什么千岁老人。 谁是千岁老人! 他看着这么年轻,怎么能是千岁老人! 可江见寒懒得理会兰停 雪同年岁有关的悲伤,他已起身拉开座椅,再将桌案上的茶盏移开,给兰停雪留出卜算之地,而后他再回首看了一眼床榻上沉睡不醒的秦正野,确信秦正野不可能听见他与兰停雪交谈的话语,这才收回目光,对兰停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时间不多。”江见寒说道,“师兄,起卦吧。” - 在云山城时,江见寒曾犯浑算过一次秦正野的命数。 那时秦正野夜深却久久不归,他担心秦正野遇着了意外,不安之下,他便在客栈内起了卦,试图探寻秦正野眼下的境况。 可江见寒毕竟不擅起卦之术,他当年听兰停雪讲过一些,仅是皮毛之术,并不足以支撑他起卦去算秦正野的瞬时之间的境况。 他幼时也在兄长身边也见过一些,可他兄长擅窥天机,并不给人算命,他卜的是天下苍生,就算非得去算一人运命,他也从不看这人某一刻会如何,两人都未教过江见寒掐算此时,他几番摸索,那日的卦便起得极大,最终算出的结果,得出的是秦正野这一生的命数。 江见寒记得很清楚,那时他见秦正野的命数极为混乱,以为是自己不精此道,算错了卦象,反正他也对卦象所算的未来没有兴趣,他懒得去深究,便不曾再细看过。 可后来秦正野总同他提及自己的“梦境”,江见寒又自蛛丝马迹中觉察那“梦境”应当并没有秦正野所言的那般简单,此事尚缺佐证,不过只是江见寒的猜测,既然兰停雪的卜卦之术能算一人过去未来,不如便直接让兰停雪算一算,眨眼便能得出此事结果。 既是师弟所求,兰停雪自然不再拖延。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更不用说江见寒想看的是秦正野的过去,而非是要算他的未来,对将起卦卜算当做兴趣爱好且已算了千百年的兰停雪来说,此事极为轻易,他眨眼功夫便能算出来。 兰停雪自豪起卦。 兰停雪蹙眉解卦。 兰停雪心情复杂。 等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命数? 这真不是他算错了吗? - 兰停雪双眉紧蹙,重复算了数次,这才确定了这个极为混乱的结果。 他头一回见到这般混乱又模糊的命数,无数乱线纠缠于一处,从中又实在理不出头绪,好似每一条线都在循环往复,兰停雪实在看不懂他这命数的意思,只能够勉强判断,从中琢磨出了一道还算清晰的轨迹。 所有乱线都在围着那条轨迹转动,一切循环皆是为了此事,可这条轨迹却极为黯淡,像是早在许久之前便已断绝,兰停雪看了许久,觉得这轨迹大概是另一人的命线,可那人是谁,他看不出,甚至连秦正野前十年经过何事,都一片模糊,令他无法参透。 以他的能力,只能做到如此,他便也只能如此来同江见寒解释,道:“他的命数太过混乱,还极为模糊,我实在看不懂……” 江见寒道:“我算过一次,我知道。” 兰停雪顿了片刻,勉强适应 了一下江见寒这幅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模样,道:“不过在这一片乱象之中,有一条极为清晰的轨迹,应当是秦师侄极为在意的事情。” 江见寒恍然开悟,略松了口气,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道:“我知道,那是我。” 兰停雪:“……” 兰停雪愣住了。 理智告诉他,江见寒所说的,并不是他所想的意思,可他的情感却已在高声呐喊。 ——师弟没了没了没了。 ——师弟被人拐走了拐走了拐走了啊啊啊! 江见寒未觉有异。 他仍在等待着兰停雪后头的话语,见兰停雪许久不曾说话,他方蹙眉:“师兄?” 兰停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恢复了一些神智。 罢了。 孩子大了留不住,师弟大了总是要被拐走的。 好歹秦师侄能妙手回春,让他的师弟当个正常人,这何尝不是一种良缘,呜呜,若师弟能够恢复,他也是能接受这种良缘的。 兰停雪叹了口气,继续为江见寒解释。 “他这一切往复循环,好像都是为了追寻那轨迹。”兰停雪说道,“他困于此处,也总会归于此处,这应当是另一人的命线,可他所追寻之物,似乎已经断绝,也许是在这几日——” “我说了,那是我。”江见寒说道,“早已断绝才是理所应当。” 兰停雪:“……” 兰停雪只能勉强笑笑,道:“师弟,你还想知道什么?” 江见寒摇头:“不必,我已经弄清楚了。” 他本只需一个佐证,弄清秦正野所言之事,究竟是“梦境”,还是真正已发生过的事情。 ap 兰停雪说秦正野的命数总是循环往复,这已足够作为江见寒弄清此事的线索,毕竟以他所知,八荒内怕是没有什么人能做到这种事,他若是要寻,便只能在域外,只能在蓬洲。 兰停雪又一顿,想了片刻,见江见寒没有要立即离开此处的意思,他才再问:“师弟,你怎么也开始信命了。” “不信。”江见寒直白答道,“只是想借此看看过去罢了。” 兰停雪:“可我看秦师侄的过去——” 江见寒:“也混乱不清。” 兰停雪:“……” “不仅混乱不堪,还寻不着踪迹。”江见寒说道,“就连过去也与未来相连,未来则又缠绕过去,怕是天下也不见第二个这么乱的命数。” 兰停雪:“……你如何知道此事?” 江见寒摇了摇头,再回眸看一眼尚在睡眠之中的秦正野,脑中影影绰绰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如此,那他这徒弟,应该算是个极为执着之人。 他今日若不能应过此局,他总觉得,秦正野或许还会寻去蓬洲,或许还会想要重复来上一回。 江见寒虽不知此事代价如何,可此事绝不轻易,代价绝不会简单,秦正野虽未说他到底是得了什 么人相助,可他大约也能猜出究竟是何人助他溯回了这一切。 既然他已将一切厘清,那么接下来,便只剩实现了。 破局之力,不在力,便是巧。 江见寒没有巧。 练剑多年,如此刻苦,他难道是为了巧吗? 当然不是。 若不能以力破万物,那练剑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一切均因这魔物而起,那他直接斩了这魔物,清去所有将秦正野制于此处的困扰。 这种纠葛的命数,他往后绝不想再看到了。 - 秦正野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天明。 他尚还有些恍惚,江见寒已伸手拍了拍他,道:“该动身了。” 秦正野这才猛地回神,意识到他直接睡到了众人将要动身前往地城之时。 看外头的天色,他们已没有能够拖延的时间,他急忙起身,目光朝屋中一扫——兰停雪已不见身影,不知去了何处,连酥糖都已不见了踪迹。 秦正野脱口:“师尊,您昨日——” 江见寒打断了他的话,道:“走吧。” 秦正野想了想,又问:“酥糖与兰师伯呢?” “我让掌门师兄将他们带走了了。”江见寒说道,“你与我同行,不必与他们一道。” 秦正野:“……” 秦正野觉得自己还有许多嘱托未曾出口,也不曾仔细让江见寒看过他在置物袋内放置的物件,他的准备尚不充分,便怎么也压不下心中担忧。 江见寒已起身出了这屋子,秦正野只得匆忙跟上,道:“师尊,今日若入地城,一定多加小心。” 江见寒:“……” “我给您的置物袋,您一定要收好。”秦正野紧张低语,“今日不论发生何事,您一定先记得保全自己。” 江见寒:“……” 江见寒一听秦正野言语,便知他尚未心安。 这本是江见寒不可能理解的情绪,可今日不同,在兰师兄的卜卦之后,江见寒不由便想,若他是那个知道一切却又无法阻拦事情发生的人,他肯定会比秦正野的举动更过激。 送些丹药实在算不了什么,若是换了他,他大概会直接找个地方,把秦正野锁起来,省得他到处乱跑,再遇见了那些可能会令他身陷危险之境的事情。 这种事,只需见着一次,便怎么防备都不为过,江见寒难得有这种他能够理解的常人情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言语安慰劝导都不会有作用,事情若不解决,这份不安便会一直萦绕在秦正野心中。 江见寒只能点头,应下秦正野所有担心的话语,道:“好。” 秦正野其实没想过江见寒会有回应,他一怔,迟疑些许,道:“若是真遇到魔物……” 江见寒:“会谨慎。” 秦正野:“那您……” 江见寒:“一定会回来。” 秦正野:“……” 仅仅 两句回应,对秦正野来说,就已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诺言。 - 各大宗门之人已在天星宫中聚集,江见寒二人来的太迟,凌霄剑派的其余人先一步进了地城,反正今日他们分组而行,互相之间并无影响,自然也无人敢说江见寒半句不是。 江见寒来得迟一些便迟一些。 那可是江见寒,江见寒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金玄衍已先一步带着天星弟子与燕白山进了地城,江见寒也不再多留,他取了地城地图,再领了天星宫用于多人传音联络的符箓,便直接带着秦正野一道进了天星地城。 天星宫之人需要江见寒深入地城,到这天衍大阵的正中去探一探。 此番进入地城,只是初探,各宗门准备的五行灵液尚不足以让太多人入内,现今也不该是清算之时,众人只需探清地城如今的状况便可,应当不会与魔物起冲突,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可秦正野仍是心惊,自进了地城后,他便极为不安,恨不得紧贴着江见寒行动,生怕再遇着了什么他们不曾觉察的意外。 待入了地城后,江见寒才发觉,此地与他的想象所比,可有不小的差距。 天星宫称这地下之处为地城,他便以为这应当是极为壮大的古迹,可如今入内一观,这下边遗迹破败,除开最初入内那一段石道外,后头几乎没有什么维护痕迹,损坏极为严重。 这一路走来,天星弟子交给他们那多人传音的符箓内一直传来多人闲谈的声响,那气氛看起来轻松极了,显是一路走来未见异象,众人已有松懈。 此物太过吵闹,江见寒没有兴趣,他直接将这传音符箓丢给了秦正野,转而仔细观察起这地城来。 金玄衍说过,天星地城构成了地城之下的天衍阵,而他们如今所在的地城正中,则是一处尚且还在运行的阵法。 这阵法是天衍阵的万千阵法的核心,天星还未探清这阵法的用处,只知此物千万年来运行不断,天星宫中之人回回来此,它却并无反应,也不知这东西究竟有何用处。 江见寒对阵法并无兴趣,也不想细究这阵法的用途,他左右看了看,此处是地城的核心,大小几乎能够放下整个天星宫,抬首难见穹顶,而金玄衍所说的地城灵柱,有三根正在此处,中心阵法无数大小灯柱构成,倒像是个灯阵,灵柱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来此之后,阵法全无反应,江见寒能觉察灵力流转,这阵法显然正在运行,可这运行是在做些什么,江见寒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反正此处并无异向,他没有感知到任何魔气,既是初探,他们已可以离开了。 江见寒正要折返,他自己的玉符却又微微震颤,是王清秋发来了传讯。 江见寒点亮玉符,正听见王清秋的声音响起,问:“师弟,你们那边如何了?” 王清秋一向就是这性子,哪怕他知道江见寒就算他一人行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还是要因此担忧。 在王清秋说完话后,玉符中又传来了酥糖满带哀怨的控诉呜咽,酥糖显然对他们将它丢给凌霄剑派其余人一事极为不满,它也想跟着江见寒和秦正野一道行动,可江见寒听不懂酥糖的话语,他顿了片刻,先回首看向秦正野,问:“酥糖在说什么?” 秦正野:“呃……” 王清秋:“见寒师弟?没遇到危险吧?” 江见寒:“你不是能听懂狗……听懂灵兽说话吗?” 王清秋:“啊?秦师侄能听懂狗说话?” 秦正野:“……” 酥糖的叫声更大了一些,秦正野也不由叹气,懒得再去解释灵兽与狗的区别。 他并非能听懂灵兽的话语,只是感知灵兽此刻的情绪,大致能猜出灵兽想要表达的想法罢了,这本不是什么难事,擅长驭灵之人都会此事,当然,通晓灵兽所知,需要驭灵之人感情充沛,至少能够感受他人所知,此事对剑修来说的确是为难了一些,对江见寒而言……好吧,酥糖究竟说了什么这种事,还是由秦正野来解释吧。 “在骂人。”秦正野道,“它在说灵兽粗口。” 江见寒:“……” 王清秋:“……” 酥糖:“嗷嗷嗷呜啊!” 江见寒决定忽视酥糖。 “这阵法没什么问题。”江见寒说,“不见魔物痕迹。” 他突然说起正事,以至王清秋愣了片刻才回神:“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 江见寒:“其余地方呢?” “好像都未曾见到魔物。”王清秋说道,“此事有些古怪,我……觉得……可能……” 王清秋后头的话语极为模糊,断续不清,最后几字干脆消失在一片空寂之中。 秦正野手中用于传音的符箓还亮着,可他们却已听不到半点声响,四下一片死寂,秦正野警惕抬眸看向四周,道:“师尊,这……” 江见寒:“……” 江见寒未曾解释,只是抬眼看向构成这阵法的诸多灯柱。 方才那一瞬之间,阵中的灵力激荡,在这灵力冲荡之下,传音符那点儿l小术法根本无法抵抗,彻底失效,就算这灵力恢复平常,他们大概也无法再用此物联系上其他人了。 这意外有些突然,可却也并非不得破解。 江见寒不擅构筑阵法,可破阵这种事,他有得是经验。 凌霄剑派的护门大阵不知已被他打穿了多少次,他一眼便看出了阵心所在,可他却不急着破阵,他看着阵法渐渐启动,那些灯柱间渐渐萦绕亮起符文,脑中只剩下一个绝妙的念头。 他徒弟总要接替他的衣钵,代他去验收护门大阵,只是宗门大阵万分凶险,这孩子若不先练练手,便直接去体验护门大阵,那是绝对不行的。 天星宫这种全无攻击性的阵法,不就是他徒弟最好的练手素材吗。 “阵法启动了。”江见寒抬眸看向面前巨大的灯阵,道,“是个好机会。” 秦正野:“啊?好机会?” “教你破阵的好机会。”江见寒平静说道,“你先看那灯柱,能看得出阵眼在何处吗?” 秦正野:“?” 江见寒:“打穿它。” 秦正野:“???” 等等,这种时候,他们不应该先退出阵法吗? 江见寒怎么还在想着怎么教他破阵啊! 这阵法不是天星宫的宝贝吗? 若是真让他们破了,那位金宫主会直接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