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里,后排的几人见他突然回头,不由自主地都闭上了嘴。 西元迅速闪到柱子后,躲过了这一扫,心兀自怦怦乱跳。 轮到清岫回答这个问题时,只说一切随缘,如果可以的话想借助花魁的身份为唐人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换来一片掌声。 晓棠也凑热闹,将几张票子丢进身价箱里,投给了清岫,张庭威随着她投,却不禁问:“凤鸾不好吗?” 晓棠轻叹:“我觉得他有点腻,清岫更真诚。” 张庭威笑道:“鸭堡里混大的孩子哪还有什么真诚,只不过比凤鸾更老道一些罢了。” 晓棠看着他:“你倒是比我认为的要复杂的多呢。” 张庭威刚要问我哪里复杂了,忽听场上一阵紧锣密鼓,原来到了最后评委投票的时刻,其他五名评委不敢延误时间,最后的压轴是要留给唐琛和贵客都大帅的。 凤鸾三票,清岫两票。 都大帅已经写好了名字,很干脆地举起了牌子,清岫又得一票。 三比三平,场内又热烈起来,仿佛为了配合这最后一票的紧张气氛,锣鼓声更加密集,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唐琛手里依然空白的牌子。 唐琛的目光沉沉地投向花台,凤鸾和清岫也都紧张不安地盯着他,凤鸾的两脚向上踮了踮,急不可待,清岫也咽了下口水,两人都在焦灼地等待,来自唐琛的最后一票决定着他们的命运。 都大帅拳抵双唇,清了清嗓,似有催促之意。 唐琛终于拿起了笔,刷刷地写下了一个名字。 楼上雅座的人们纷纷站起身向下看去,后边的站客们也不由自主地向前涌动,西元也随着往前涌,他也很想知道唐琛这关键性的一票究竟投给了谁。 第68章又见雪飘过 当唐琛举起牌子时,鸭堡上下都静了静,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凤鸾的名字赫然在目,以一票的优势险胜清岫。 凤鸾激动地跳了起来,清岫的脸上难掩一丝失望。 晓棠愣了片刻,扭脸问张庭威:“怎么会是这样,唐琛居然没选清岫,明明清岫更出色的。” 张庭威也有些费解:“是啊,我以为他会跟着都大帅投票呢…予衍乄…”看了眼手里下注的赌票,刷刷两下撕了:“唉,原来唐琛喜欢可爱一点的。” 晓棠杏眼圆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月亮被群星所捧却不可拥有,最远的孤星只剩寂寥,西元最后看了一眼唐琛挺拔端坐的身影,拨开人群挤出了鸭堡,身后的喧闹繁华似乎都再与他无关,流光魅影只不过是孤独无望的背景板。 走走停停,唐人街灯红酒绿,斑斓似海,也映红了头顶上的天空,西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漫无目的地绕着唐人街转了一大圈,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小秦淮,隐隐的丝竹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男人们的笑声和女人们的娇唤。 鸭堡的那条巷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门前的车马也都不见了,盛事散去后的空落寂寥,只有一盏孤灯蓝晃晃地照着,洒下一方清幽。 一个伙计正在摘去门前的彩绸,看到发呆的西元,不禁笑道:“客官来晚了,花魁都选完了,不如进来喝杯酒看看别的?” 这话透着暧昧,花魁再好却只能一枝独秀,生意照旧还是要做的,夜晚那么漫长,秀色可餐的大有人在。 西元摇摇头,紧走几步离开了,后巷便是小秦淮的尽头,一辆豪华轿车静静地停在鸭堡的后门,西元猛然收住了脚,这是唐琛的车! 连忙掩身到一棵树后,心狂跳不止,唐琛还没走,他居然还在鸭堡里。 风阴冷地吹着,站久了连心尖都在跟着风抖,西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流连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管事的陈四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压低的声音随风入耳:“机灵点,上了船别瞅什么都新鲜,显得我们鸭堡的人没见过世面,更别惹唐先生不高兴,今后有你的好日子。” 一个人随之而出,葱心绿的斗篷从头盖住了脚,也偏头瞅了瞅巷子,正是花魁凤鸾,颇有些得意地说:阿爹放心,我是晓事的,又不是没坐过豪华游艇,定不丢你的脸。” “快上车吧。” 陈四提着灯笼送凤鸾上了车,转身回鸭堡,重又锁上后门。 唐琛的车迅速驶离了后巷。 西元缓缓地靠在树上,彻底的空了,树梢在风中轻轻地摇晃,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像作祟的精灵,玩挵着夜色。 一滴冰凉顺腮滑落。 站在一个老旧的站牌下,这是唯一可以回西藩的一趟车,几步外还有个新站牌,不知是电车公司的人疏忽还是怎么的,老站牌依然没有被移走。再多的站牌又有什么用,所有的电车都已停摆,街上也见不到一辆黄包车,大家都忙着过年,西元放弃了,一步一步走在渐渐浓白的雪色里,原以为心早就冻木了,可当凤鸾上了那辆车后,刚刚糊上一层薄薄的冰壳瞬间又碎了,不过碎了也好,一了百了,唐琛,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从此天涯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握在手中,看了看,西元的眼中灰白一片,送不出去了,永远也不可能了。 小木偶掉在了雪地上,主人已将它遗弃,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先生——” 有人边喊边追上来。 西元不关心,只顾往前走。 “先生,你掉东西了。” 是孩子的声音,西元站住了,转过身,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颠颠地跑来,手里举着刚刚被西元丢掉的木偶。 这孩子真脏,不知从哪个垃圾箱里刚钻出来,破袄烂裤,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睛,他很执着地举着木偶,还看了看,跟眼前的这个人当真很像,眼里顿时带出笑意,黑白分明,在漫天飞雪里眸光晶莹闪亮。 西元怔怔地望着他,这画面似曾相识,记忆中的某个点呼啦一下穿越时光的隧道,回到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同样的雪夜,同样的一个脏孩子,同样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执拗着望着自己。 许澜清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欧洲的一个月却抵不过你心中的那道白月光…… “先生,你不要了?”小乞丐没戴手套,满是冻疮,指甲脏的像几道弯弯的黑月亮。 曾经也有一双手,修长玉润,西元一提手脏,那双手就倏地藏起来。 “要,要,我要的!”西元语无伦次,接过木偶,小乞丐心满意足,转身要走,又被西元一把拉住了。 “等等。” 混迹街头的孩子警觉如小狼,一下挣脱了西元。 “别走,给你的,都给你。”西元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一分不剩,又摘下围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