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与这件事扯上关系,又不喜欢阿江看人的眼神,只好把那天傍晚送货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至于为什么傍晚送货,他们说何时送货那得听老板的。 西元又找到了农场老板,老板格雷姆是个五十多岁的高胖男人,颇为不耐烦,说是早上晚上都没个准,他们总要先紧着西藩这边的买家,东藩唐人街那里一般都是排在最后送,那天到御膳坊酒楼,应该已经是傍晚了,关于其它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请不要再来烦他,否则就要请警方过来理论一番。 阿江的拳头瞬间攥紧了,西元一把按住了他,这样的事也是司空见惯,西人做事向来强横,总觉得自己的血统远比东方人高贵,哪怕他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夫。 几下里印证,跟御膳坊那边说的大差不差,西元望着那辆毫不起眼的冷冻车和再也不肯多说一句的工人们,只好拉着阿江离开了西藩,从表面上看,一切都那么的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的破绽,总不能因为他们卸货一时耽误了唐琛停车就全部凌迟处死吧。 几个人心灰意懒的回到半山公馆,唐琛不吃饭,他们也没有胃口,吴妈还总是擦眼泪,说许先生那样好的一个人…… 西元离了餐厅,偌大的公馆里没有半点人息,只有那些古玩玉器散发着华美的冷光,望了望楼上,唐琛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西元走到他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很低,却足够清晰:“唐琛,饭菜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端起那盘早已冷却的饭菜,刚迈出几步,身后忽然咔哒一声响,唐琛的门终于开了…… 第64章他又骗我 “西元,把饭端进来”。唐琛十分平静地说。 屋里的灯光透出来,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将唐琛笼在一片蛋黄色的光晕里,像镀了层金箔,雪白的衬衫和素黑的马甲泾渭分明,身姿依然挺拔端直,头发一丝不乱,面容光洁,并没有西元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是两眼泛着些红丝,目光却还是那样的幽深、沉静。 “饭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热。”西元轻轻同他商量着。 唐琛说:“没关系,你端进来吧,我饿了。” 西元稳住端盘的手,心跳的有些快,唐琛说他饿了。 卧室里一切如旧,床上齐整,似乎没有人睡过,上面放着一个大皮箱,那是许澜清带来的,西元没有看到金丝楠木的小盒子。 唐琛不紧不慢地吃着盘里的冷餐,饿了三天,没有半点贪婪,甚至吃得很优雅。 西元坐在桌旁的另一端,戳着半个腮,静静地看着他吃,直到他把盘子里的饭菜吃得一粒不剩。 唐琛擦了擦唇,喝了口杯中的冷茶,看向西元,西元也不错目地看着他。 唐琛摸了支烟却没点,声音有些暗哑:“说说吧,你们几个都查到什么了?”虽然没有出屋,可西元他们在忙什么,唐琛都知道。 西元将这两天发生的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也说了些自己的看法,唐琛漠然地转着手里的香烟,两眼盯着,仿佛用目光就可以将它点燃。 西元等了半晌,唐琛才又缓缓地开口,却说起了旁的:“昨天你们没在,张庭威给这里打了个电话,是我接的,他好像四处在找你。” 西元的心提吊起来,望着唐琛过于平静的脸:“我没有给过他公馆里的电话……” 唐琛随即道:“我知道,是张爷爷给他的,他着急找你,你母亲买菜的时候,被人抢了钱包,摔倒了……” “什么?”见西元脸上变了色,唐琛安抚道:“你别急,我问过了,人没大碍,只是扭伤了腰,家里原本不想告诉你,只是你母亲念叨了你几句,你妹妹才给张庭威打了电话,他受人所托,觉得这事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是什么时候的事?” 唐琛目光别向窗外,淡淡地说:“我们逛唐人街的那天。” 私下里的念头犹如呼呼刮来的旋风,吹得人纷乱如麻,西元惦记着母亲,可现在无论如何又不能离开唐琛,天平摇摆不定。 唐琛终于点燃了香烟,右手的指尖有片焦黄,被火烫过的地方还没好。 唐琛又将目光移回来,静如秋水:“你明天就回家去看看吧。” 西元动了动唇,那个“不”字还没出口,就被唐琛拦住了:“我要去趟欧洲,亲自送他回家……”唐琛看了眼床上的皮箱。 西元站起身来:“我和你一起去。” 唐琛的口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次你们谁都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阿江阿山也不带?” “不带。” “唐琛,现在许多事还没查清楚,你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何况…你是送…送他回家,许家恐怕也不会善待你,我要跟你一起去。” 唐琛面无表情地说:“许家怎么对我那是他们的事,我不关心。” “唐琛!” “西元!” 西元愤然神伤:“你说过的,要是死也要跟我一起死。” “西元,人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我不死,也不要你死,我只要你听我一次话……”唐琛忽然住了声,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垂下眼帘,睫毛抖了抖,终是克制住了,也不再去看西元,只怕多看一眼,心意就会破防,再也收不回来了。 西元哑然无声,缓缓地走到唐琛身边,将他轻轻揽过来,贴在胸口上,唐琛的头发又软又密,像滑过指间的细沙,唐琛也靠向西元,軆温透过衣衫暖着脸颊,心跳清晰有力,咚咚的,像淙旺盛的泉。 “答应我,回家去,我会回来找你。”唐琛的声音沉如窗外的夜色。 “好,我答应你,唐琛,只这一次。”西元的声音嗡嗡地震动着胸膛,也震动着彼此,唐琛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了执拗又顺从自己的这个男人,将脸埋得更深,贪婪地呼吸着西元的軆温,而西元却将他抱得更紧了。 第二天一早,西元忽然被什么惊醒了,那是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奔出房间冲下楼,一直冲到公馆门外那条下山的小路,却只看到车尾冒出的最后一缕白烟,车是青龙堂的,唐琛走了,跟谁也没有道别。 西元回到西藩的时候,被路口的两名西警拦住了,翻看了所有随身携带的物品,身上也被查了一番,一名西警将糕点盒子打开,用警棍挨个戳了戳,一直隐忍的西元出声提醒他:“会碎的。” 西警看了他一眼,听他西语流利且口音纯正,便将糕点盒盖上了,说可以走了。西元收拾好东西,匆忙地赶回家去。 进家的时候,顾教授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悠闲,捧着书在院子里溜达,阴了好几天,今天的阳光正好,终于可以晒晒太阳了,一抬头便看见了儿子满手拎着东西进了院。 西元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