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踹开最近的一扇门,同顾西元一起,连拉带拽地将张庭威弄进屋,锁上门,又将靠墙的衣帽柜打开,张庭威马上明白了自己的下场,一把抓住唐琛的西装外领,惊恐地摇头:“不,不,别丢下我,唐先生,我错了。” 顾西元却明白过来,忙道:“庭威,带着你我们谁也跑不了,你先在里边躲一躲。” “不,西元,我不想一个人……” 哐——唐琛重重地给了张庭威耳根一击,张庭威顿时昏了过去,屋外的脚步声渐近,有人喊:这里有血。 两人忙把张庭威连手带脚地塞进衣帽柜,关好门。 “你还有多少子弹?”唐琛瞟了眼顾西元的枪。 “两颗,你呢?” “一颗。” 顾西元:…… 这是死定了?! 唐琛忽然启唇一笑:“怕了?” 心口突突一阵猛跳,顾西元冷眼压声:“怕你个龟孙。” 唐琛抄起一把椅子,架在餐桌上,又利落地脱下西服搭在椅背上,顾西元会意,两人闪身门后,一边一个,与此同时,一声枪响,打落锁住的门把,门开了,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唐琛那件定制昂贵的西服顿时成了筛子,连同椅子一起翻下了餐桌。 开枪的人明显一愣,也就在这一愣的功夫,一条粗壮的手臂扭断了他的脖子,顾西元剩下的两颗子弹也射向了他身后的两人,一枪一个,干脆利落。 捡起地上的枪,唐琛看了眼:“够了。” 两人手里又有了子弹,从包间里冲出来,外边不知谁又喊了一声:他在这边。 黑衣枪手又奔来几个,还没看清,就被对面的顾西元和唐琛一一撂倒。 回到走廊,顾西元扒着早已破成一个大洞的雕花窗,刚一探头,又有子弹飞过来,擦过耳际,一阵灼烫,急忙俯身,一摸耳朵满手血,唐琛也迅速蹲下身,眸光似电,一丝狠戾:这不行了,只能往外冲了。 御膳坊里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一片狼藉,枪声零落,倒显得街上嘈杂不堪,阵阵喊杀,听得人心惊肉跳。 刚奔到楼梯口,又有几人端枪而上,两人只好又退了回去,顾西元一皱眉:“为什么有你的地方总有枪声。” 唐琛深看一眼,穿心透肺的:“彼此彼此,遇到你就会有人想杀我。” 话落,唐琛忽然站起身,听着脚步声的方位,举枪干掉两个,另有一人忽从破口的雕花窗探进身,对准唐琛开枪射杀,顾西元闻声看去,来不及了,转身扑倒还在正面对敌的唐琛,伏在顾西元身下的唐琛猛地推开他,反手一枪,偷袭的那人从雕花窗上仰身摔了下去。 唐琛微一皱眉,摊开湿热的掌心,红的刺目,顾西元刚才那一扑,肩头中了枪,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两个人的白衬衫,宛若盛开的曼珠沙华。 顾西元倒吸着气,唇色顿暗,妈的,子弹长眼了,险些丢了手里的枪。 唐琛浓黑的眉毛压出一道凌厉的眉峰,透着一双眼更是寒如冰魄,刚要起身再战,就听顾西元叫道:“唐琛!” 扭过脸来,唐琛的头发有些乱了,搭在额前,衬得原先一丝不苟的脸上多了抹狂野不羁。 顾西元有些贪婪地勾勒着他的脸,捂着流血不止的肩头说:“不用管我,你想办法冲出去,别忘了张庭威,他可是你们堂口照着的。” 唐琛没搭话,冷冷一瞥,从关公像手里使劲一抽,取下那把仿真的青龙偃月刀,掂了掂,随即抬手一枪,将最后一颗子弹喂了出去,人也随之一同飞出,单手挥刀,将还在躲避子弹的那个人从颈下横切,半个脖子都没了,人咕咚倒地,死得透透的。 另一人见状,举枪再射,晚了,青龙偃月刀寒光一闪,也把他切了西瓜。 顾西元咬牙站起,跟着唐琛又冲回了楼梯,剩下的几人手里虽然有枪,却不知怎地,没人开枪了,都愣愣地看着手持大刀满身血污的唐琛,唐琛居然唇边挂着笑,清俊的面容杀气腾腾,这是杀得兴起的笑面罗刹,正在戏谑人间的蝼蚁,手中一把大刀寒光凛凛,不知道他下一刀会先砍向谁的头颅。 身后的顾西元手持双枪也是威风凛凛,也不知道下一枪会先喂了谁。 一个人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大喊一声:“兄弟们,跑。” 话落手起,一个黑布隆冬的圆球抛向了唐琛和顾西元,其余人夺路狂奔冲下楼。 手雷! 惊愕之间,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唐琛迅速抓住顾西元的胳膊,就一个字:“跳。” 飞身而下的同时,顾西元手里的枪连续射击下边的水晶宫,只打一个点位,砖头厚的玻璃壁早已被刚才的枪战打的千疮百孔,再也禁不起这最后一击,哗啦啦,巨响连天,水泻如洪,倾塌的瞬间,楼上也是一声轰响,炸塌了半个走廊,在火光冲天的浓烟里,两个人齐肩飞跳,身后巨大的冲击将二人又推出了好几米,不偏不倚地掉进了身下如泄洪之势的水晶宫,随着那些名贵的鱼种被大水一起冲出了御膳坊…… 第6章吉利糖果 四月芳菲,春柳如烟,窗前的燕子呢喃细语,将顾西元某根敏锐的神经拨弄醒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混身是血,怀里却坐拥着一个人,行着那最见不得光的苟且。 那人背对着他,圆而高的后脑,梳着背头,泛着发蜡的冷光,身上的白衬衫也被血色浸染,湿贴在背,半透不透的,隐约可见肌肉纹理,精壮紧实,充满弹性。 顾西元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抚摸那背,冰润如玉,那人颠簸其上,好似野马难驯,顾西元将他搂得更紧了,狠狠地与他相连,唯恐与他都脱了缰,动情之处,忍不住发出阵阵低吼。那人闻声,蓦地转过头来,勾唇一笑,笑出一抹煞气,顾西元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畅快淋漓…… 醒来时,腿间一片冰凉。 眼尾精光一凛,顾西元猛然转过脸,顿时一惊,急忙扶床起身,扯痛肩头,漂亮的眉宇拧成疙瘩,吸着气,一张脸霎时涨成一块红布。 床边,不远不近,坐着一个人,头戴礼帽,西服革履,两腿交叠,手里攥着一副小羊皮手套,他又是那个体面尊贵的唐先生了。 那双美目在略显狼狈的顾西元身上打了个来回,微扬的唇角勾勒出另一种人间芳菲。 这是一间昂贵的单人病房,屋里只有他和唐琛两个人。 唐琛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 坐在这里有多久? 也不知道。 顾西元庆幸此时身上还有层棉被,即便如此,被里的两腿还是不自觉地紧紧夹住,生怕礼帽下那双厉眼看穿了端倪,脸上、身上兀自发热,窗外的风吹来栀子花的阵阵香气。 唐琛不说话,两眼盯着顾西元,带着某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