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次见面……是不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她问。 “嗯。” “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 精灵没有多问背后的原因。 过问女主人的事情，是逾矩的。 听到自己很重要，渺渺心虚了。 在现实世界里，没有谁没了谁就会死，分手、绝交、断联……也许会难受一年半载，可是地球照样转动。渺渺只有频繁地在网文里看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见证过紧紧相交的羁绊，会为这样的感情打call。 “对不起哦，”渺渺双手合十：“是有一些特别的原因的。” 主人居然心怀歉意地向他解释。 果然是他温柔的主人。 精灵没有怪她，甚至高兴得忍不住弯了唇角，在地下脉络里聚居的黑暗精灵几乎不可能拥有温柔的主人，他感到非常幸福，凝滞的时间因为见到主人而再次流动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主人说： “我走之前忘了给你解除契约对吧？辛苦你陪我逃出魔王城了，自由就当是你迟来的报酬叭。” 反正是魔王签订的契约，是二哥的仆人，自家人的放生起来不心疼。 渺渺感受到抱住自己的怀抱气息变了。 他倏地收紧了拥抱，低下头，强调：“我不要自由。是我做错了什么激怒了主人吗？主人可以惩罚我，我接受任何惩罚，可以用魔法也可以用武术，如果没有趁手的武器，我可以为您寻来你喜欢的惩罚器具……” 精灵好多年没说话了。 这会长句子说起来，语句有点含混不清，只能感受到他急切的哀求。 再也没有初见时的冷淡无情。 ……毕竟，长寿生物的反射弧都是很长的。 “你干吗呀？我干吗要惩罚你？” 渺渺快被吓成一团了。 在很近的距离下，她看见精灵漂亮的眼睛里涌泪，哭得好不可怜。 女主人要是愿意惩罚他，那他还有机会。 都不教育他，那肯定是不要他了。 渺渺见不得帅哥落泪，于是想出办法，伸手去使劲揉他的尖耳朵，用力得会令他感到疼痛的地步：“看，我惩罚你了，别哭了。” 尖耳朵被揉得发红的精灵轻轻地嗯了声。 渺渺：“你不想解开契约就不解嘛。” 哭得跟国产软件要被卸载前的样子似的：“自由不好吗？” “我不要自由，我要你。” 精灵固执地将她抱得更紧。 也许是建模是成年女子的模样，渺渺突然意识到了对方不仅是个只可远观的帅哥，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异性，而这是在游戏里，他是个智能npc…… 众所周知，自由度很大的游戏，总会有人把它玩成乙女向。 渺渺把脸埋在他怀里，小声问： “你这是向我求爱吗？” “当然不是。” 精灵回答得非常果断。 果断得让渺渺想立刻下线。 只是他又说：“我怎么配跟主人求爱，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我愿意做所有可以取悦你的事情，”他说得好乖，然而嘴唇却趁着拥抱的时候，蹭上了她的脸颊：“不要离开我。” 黑暗精灵很早就离开母族，来到魔王城了。 他的驯化度没有同族人那么深，带有一点魔王城里野蛮生长出来的凶性。 把“不要”说得像“不准”。 带有侵略性的语气让不喜欢强制爱的渺渺有点逆反心理，然而她一抬眼，就看见精灵凝视自己眸子里蓄着泪。 …… 这就是传说中的又凶又爱哭吗？ 渺渺被萌到了。 她的萌点长得有点歪，看耽美文的时候就不喜欢狂霸酷炫拽的霸总攻，遇到冷僻一点的哭包少女攻就立刻非常可以，摩多摩多。 “嗯，不离开你，” 渺渺捧住他的脸大胆的蹭了蹭：“但你不许自称奴隶了，你是我的男朋友！” 说完后，渺渺感到一丝悲哀。 她的男朋友，是个纸片人。 更悲哀的是，如果不是纸片人，她还真不会这么果断就决定下来。 现实里的恋爱太麻烦了，每次网上冲浪吃瓜都让渺渺心生惧意，男女均会变脸，看得越多言情小说，“想甜甜的恋爱”和“不想和现实男的恋爱”两种矛盾的想法就如野草般疯长。 导致的结果，便是越来越喜欢给纸片人花钱，看言情小说。 一个智能恋爱对象，还有比这更安全方便的吗？ 渺渺以前手机里就下载过许多虚拟男友的软件。 只是限于科技水平，以及华夏乙女向的游戏都不发达，游玩体验很一般。 如今这一切，都该感谢大哥！ “……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精灵想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好让他更加到位地取悦女主人。 “这里没有男朋友的说法啊……”渺渺绞着手指头思考，男朋友这玩意用来做什么她也不清楚：“就是会把我看作第一位，会给我偏爱和例外，会在任何时候坚定地选择我，照顾我的感受，注意我的爱恶，在我孤单难过的时候给我陪伴。” 渺渺念了一堆被抖音营销号对爱情的定义。 精灵脸上露出不解神色：“这跟奴隶有什么分别吗？我以前一直是这么对待您的。” “……” 好有道理，渺渺一时无法反驳。 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定义的漏洞。 “男朋友和奴隶不同的地方，”渺渺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说：“就是我也会把你看作第一位，也会给你偏爱和例外，也会在任何时候坚定地选择你，也会照顾你的感受，注意你的爱恶，你孤单难过的时候，我也会在你身边。” 奴隶要面对女主人无止境的索取。 从来没人问过他冷不冷，寂不寂寞。 精灵以前也从来没感到寂寞过，主人不在身边时也不会，只是经常会烦躁不安，而渺渺的这段话，将那些虚无飘渺的情绪定义了下来 他是寂寞了，想主人了。 “我喜欢当你的男朋友，”精灵诚实地说，生怕她改变主意：“我要一直做你的男朋友。” 渺渺想起来一件事：“但是男女朋友会分手的哦。” “分手又是什么意思？” “分手就是我们结束了，你可以去爱其他人，我也是。” 听到这话，精灵反射性地皱了一下眉。 他不喜欢分手，不想分手。 但既然是她说的，那他选择听话，于是柔顺地应了声好。 只是在心里，精灵觉得他一定会把握住见到主人的时间，力尽所能地取悦她，让她不会生出“分手”的念头——黑暗精灵都是机会主义者，机会就像是黑暗里一闪而过的流星，他总能将其把握住。 “男朋友还有其他要做的事吗？” 光是以上几点，好像不够他表现的。 精灵虚心求问。 渺渺沉吟，嘴唇不禁扬起了坏笑：“还可以亲亲抱抱牵手！” 至于再进一步的事情，渺渺还没那狗胆。 在全息网游里接吻是被允许的，但进一步碰及脖子以下位置的动作则是会被警告且禁止，简单来说，是很晋江文学城的尺度，想连夜开车到海棠，只能线下奔现了。 不过许多在《迦南大陆ol》相爱的玩家都表示绝不奔现。 宁可只跟超美建模纯情地接吻，也不想让平凡普通的自己展现在对方面前。 精灵皱了一下眉，露出为难神色。 渺渺扁嘴：“怎么啦？亲我很委屈你吗？我和之前不一样了，我现在可是御姐！” 说罢，她挺了挺胸。 “我没接过吻，怕不能给你很好的体验，”精灵建议：“不如我先去找人练习一下，到达满意的水平再来侍奉你？” “……” 这是什么危险发言！ 毕竟是新的纸片人男友，渺渺当场占有欲上头，摇头：“不行不行，你只可以跟我亲亲，怎么可以跟其他女生练习！这种话非常危险，以后不许说了。” “好，我错了，”精灵道歉：“如果你介意我跟其他女性接吻练习的话，我可以只选择男性对象。” “……” 渺渺再次陷入了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