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沿海城市,步入秋季之后,便深觉凉意。 尤其是靠近海边的地方,每每深夜更让人觉得冷。 容景行的这一片环海别墅,已然成为a市独有标志性建筑物。 耗时大半年,精心打造,每一栋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完工小半年,从没有外人进入过,路过的人每每也只是看一眼,然后一脸惊羡的走开。 后来有消息从海城传来,说这屋子是海城一方霸主为亡故前妻花费重金打造的招魂屋,所以别墅后面靠近海岸的地方常年烛火不熄, 听说,屋子里面更是如此。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别墅落成之后,这是容景行第二次过来,安娜随行。 也只有她这样的助理,才有机会踏入一窥别墅风貌。 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奢侈,装潢称得上简洁,但是处处透着温馨之气。 安娜蹙眉,不由暗自想着,这不像是先生的风格,仔细看看,倒像是女人的性子才能布置出的格局。 边边角角都规划到位,细腻周到的叫人挑不出丝毫的毛病。这一排,每一栋装潢看似差不多,却又在细节上完全不同。 看得出设计之人格外用心。 比起这个男人在海城的别墅,a市的别墅,似乎更添一份温馨气息,多了一丝丝家的感觉。 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明明常年不住人,为何……为何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安娜蹙眉,忽地想起大半年前,这个男人夜夜宿在公司加班的事情。 那段时间公司并不忙,所以,他是在赶这别墅的设计方案…… 从外观到内里,全部出自他一人之手? 安娜有些被心中的想法震撼到了。 恍惚间听见那人问了句:“她会喜欢的是不是?” 安娜秀眉再次皱蹙了下,不由开口道:“再喜欢也看不见了,先生,沈小姐不在了。” 她想不明白,一个人要执着到什么程度,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去琢磨一个死人的心思,拼命的想要投其所好,做到这般事无巨细。 这一年来,他看似平静,他们也都以为他渐渐接受这事实。 可今天看来,还没有,根本没有! “她还在!”容景行忽然怒斥,房间一片死寂。 这时候窗外忽然一阵风吹来,吹灭了案上的烛火,然后便见那人男人忽地转身往那边走去,神色慌张的点燃! 那在意的神情,仿若真的只要这些烛火常年不熄,他等的人就一定会来一般! 安娜觉得这个男人像是疯了,不,他现在就是个疯子…… 她心中不忍,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机扔去一旁,怒道:“先生你清醒点,一年了,你该接受那样的事实了!” 男人仿若没听见一般,小心呵护着那根蜡烛燃烧之后,可回身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再度恢复了冷漠! “出去!滚回海城!”分明冷漠无情的一句话,瞬间刺痛了跟他多年的女助理的心。 安娜脸上闪过委屈,随即她隐忍泪水转身飞快的往外跑! 可转念一想,一年前的今天,沈思渺站在游轮一跃而下,其实是一尸两命。他甚至连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相思成魔,似乎也很正常。 安娜从那栋别墅出来,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房子,那一刻她竟希望,若真有魂魄的话…… 希望沈思渺的魂魄今晚真的入他的梦,告诉他,要早日走出过往才好。 安娜走后,容景行便坐在那间屋子里喝酒。 那时若有人看见他的话,定不敢相信那个一贯在闪光灯下意气风发,气质卓越的男人,竟会有这般醉生梦死的时候。 容景行总是希望,他能在夜深酒醉时,与她再“相逢”。 哪怕再见一眼,让他说一句“对不起”也好,可惜这一年他醉酒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和她重逢。 今晚,也注定是要失望的。 晨曦,阳光藏在薄云后随时要挣脱云层挥洒过来。 海面一片平静,又是新的一天。 保姆一早过来打扫,拉开窗帘便看见睡在阳台一动不动的男人,若不是认出了那人,她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认出人后,她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问:“先生,先生你还好吧?” 地上的人动了动,随即费力的睁开眼眸。 大约是因为吹了一夜海风的原因,他脑袋疼的厉害,嗓子也干裂的疼。 容景行摆了摆手,拿起外套往外走。 今天一早他还得赶回海城参加一场会议,无法久留。 经过保姆身边的时候,保姆不可遏制的皱起了眉头,暗自嘀咕:“酒鬼。” 容景行从别墅出来,发现安娜等在门口,不由微微拧了下眉头。 安娜递来已被姜茶说:“喝点吧,真病了我可懒得管您。” 他这个女助理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容景行并不气恼。 接过喝了一大口之后说:“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司徒,他工作太忙,对你关心也少了些。” “我……”安娜脸上闪过不自然:“我关心他做什么!况且我也不需他关心我!” 容景行偏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是吗?” 安娜脸上闪过不自在,随即说道:“您不要胡思乱想,上车吧,再晚赶不上飞机了!” 男人拉开车门坐进去,安娜快速绕去驾驶位上发动油门开车离开。 进入海域的入口和出口在同一方位,他们的车开出去的瞬间,一辆黑色轿车迎面而来! 车速极快,但这不妨碍安娜认出那车的车牌号! 是海城的车牌! 号码……是路非的! 路非? 她偏头看了一眼正点烟的男人,不由开口道:“先生,我刚刚看见路非了。” 路非这个人,自沈思渺出事不久后,便将整家公司搬去了海城临市的柏市。 说起来,他们有许久不曾碰面了。 容景行点烟的手一顿,随即说道:“掉头,追过去。” 十分钟后,安娜开车追上了路非的车。 看样子,他们是来祭奠沈小姐的。 容景行起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路非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神色自然的继续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