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莲很是谨慎,小声道:“殿下他有何事吩咐?” 另一个说话之人,是国公府的婆子,长话短说,“殿下让你盯紧了小公爷,但凡小公爷与任何可疑之人来往,你定要记下来并且告知我。另外,你想法子打探一下小公爷的口风,问问他是不是有意辅佐骁王。” 陆晓莲一惊。 她当然已经知道她曾经的二哥就是骁王。 得罪过的沈姝宁还成了骁王妃。 倘若小公爷辅佐陆盛景,对她而言没有一丝丝的好处。 “嬷嬷,我知道了,我定尽力而为。”陆晓莲焦虑至极,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总会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去发展。 陆晓莲与婆子分开后,罗三缓缓走上了小径。 他露出一副嘲讽笑意:好一个卑鄙的女子,给兄长当妾了,竟还替三殿下办事! 罗三迫不及待去揭穿陆晓莲的真面目。 他直接去了府门外守着。 他知道,兄长为了娶那贱人,还不惜得罪了父亲,甚至被父亲用鞭子抽了一顿,可见那小贱人还真有点本事。 罗三等呀等,跳脱如他,今日差点就等成了“望兄石”。 终于等到小公爷骑马归来时,罗三几乎是扑了上去,“兄长!兄长,你可回来了!” 小公爷有些嫌弃,下马之际,特意避开了罗三的靠近。 “成何体统?!” 罗三不管不顾,又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兄长,我偷听到你那小妾,与三殿下的人暗中往来。三殿下的手已经伸到了咱们国公府,后宅的掌事张嬷嬷,就是他的人!此事千真万确,不信兄长可以去查。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扯谎!” 他英明神武的兄长啊,怎么就栽在了一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手里?! 小公爷眉头紧拧。 他对这三弟,自然是不信任的,但又闻罗三说得有头有尾,小公爷心中冒出了疑惑。 “此事还有谁知晓?” “兄长,我也是今日才无意中才窥听到,我并未打草惊蛇。” 小公爷,“……”他对突然变聪明的三弟,有点不太适应。 小公爷没有直接去调查张嬷嬷,他去了后院,陆晓莲如往常一样守在月洞门等他,一看见他就笑着迎上来。 她如此美好听话,像久开不败的解语花。 小公爷这人素来稳重,唯一一次的行差踏错,就是与陆晓莲产生了感情,他甚至于到了现在还愧对陆晓柔。 故此,一想起罗三方才那话,他胸口堵闷难耐。 避开了陆晓莲的纤纤玉手,小公爷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不过来了。” 妾与少主人当然不会同住一座院子。 小公爷纳了妾之后,几乎是每晚都会与陆晓莲缠绵。 今日是一个反常。 陆晓莲心头一凉,慌了慌,但面上依旧笑靥如花,体贴如常,“郎君去忙你的,不必顾及妾身。” 她笑起来,就像是早晨沾了露的杜鹃花,让人本能生怜。 但罗小公爷毕竟是国公府的少主,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始终是家族荣辱。 到了书房,罗小公爷沉着脸,立刻对心腹吩咐,“给我去彻查张嬷嬷,另外不得让她知晓,一切暗中进行。不管查出了什么结果,都不要轻举妄动!” 三殿下,你在我身边安插人?!还是我最亲密的妾?! 马车缓缓行驶在长安街上。 陆盛景、陆长云,以及沈姝宁皆是一语不发。 今晚回到王府,又得是三人同寝。 陆盛景脑子里总会浮现出昨夜的那个梦,他一想到陆长云衣裳不整地躺在他的床上,立刻头皮发麻。 马车速度极缓,就在极度尴尬之际,马车突然晃动,外面传来宝剑出鞘的刺耳声音。 “大胆,这是骁王府的马车,谁敢靠近?!”严力低喝。 来人是个中年妇人,头扎布巾,脸上有道可怖狰狞的疤痕,遮挡了她原本的容貌,这妇人像是豁出去了,直接喊出声,“我是王爷嫡亲姨母!” 严力,“……” 马车内的三人也俱是一愣。 小半个时辰后,妇人被领到了骁王府。 妇人不像个寻常女子,情绪一直很是平静,直至面对着陆盛景时,她才突然潸然泪下,“真是你?你还活着?” 妇人这些年似乎受了诸多苦难,一把抹了泪,对陆盛景道:“王爷让人先退下,我有话与你说。” 妇人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佩,“这是你外公当年给你的玉佩,上面还刻着你的字,当年我带着你逃离京城,一路被人追杀,我那日昏迷,醒来后就不见了你的踪迹,我还以为……” 妇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陆盛景一挥手,严力等人纷纷退下。 母后……多么陌生的一个人。 倘若那个女人还活着,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冷血心肠? 妇人满腔话要吐露,却见陆盛景身边还剩下一男一女,不免诧异,“王爷?” 陆盛景并不怀疑妇人身份,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他在第一眼看见妇人时,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姨母。 “无妨,是自己人,你可以直接说。”陆盛景不喜欢与人亲密,哪怕是此刻见到至亲,也还是一副冰山模样。 妇人默了默,以为陆盛景在防备她。 她谁也不信任,故此留了一手,想要等到日后有机会再单独对陆盛景言明。 “王爷,他二人是?” 妇人姓慕,名鸢。 为了家族雪恨,终身未嫁。 当年慕家大厦将倾时,她还只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本王的妻子,与兄长。”陆盛景言简意赅,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沈姝宁都快要无语了,她听说过慕家的惨案,当初慕家双姝,倾国倾城,是多少男子的毕生梦想。 沈姝宁难以想象慕鸢所经历的一切,“姨母,您日后就好生待在王府,其他的事,夫君他会处理好。” 慕鸢点了点头,觉得沈姝宁有些眼熟,太像那个人了。 陆长云也谦卑有礼,“慕姨,我是盛景的堂兄。” 慕鸢如今仍旧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为防节外生枝,陆盛景将她暂时安置在了骁王府,派了自己的人亲自照料。 天色已黑,马上又要到三人同寝的时候。 到了卧房,两个大男人先在外室待着,沈姝宁洗漱好,陆盛景进入内室,最后才轮到陆长云。 三人皆歇下后,陆长云打开了话匣子,“二弟,你莫要伤怀。” 沈姝宁觉得,她也应该宽慰一下,“夫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活下来的人更要好好活着。” 陆盛景,“……” “二弟?” “夫君?” 陆盛景选择不答话,否则……他直接怀疑,这两人能当着他的面聊起来…… 第七十三章 大婚了(一更) 次日, 慕鸢一早就在外面守着了。 昨晚得知陆盛景与一男一女同寝,她急得几乎一宿未睡。 陆盛景是复仇的唯一希望, 也是家族仅剩血脉,她没法坐视不管。 见陆盛景与沈姝宁,以及陆长云三人一道走出后院,慕鸳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盛景,你……” 慕鸢欲言又止。 当初走散之际,侄儿还在襁褓之中,她并不了解他,到底是没有撕破脸皮。 只能忍了又忍。 且罢,只要能成就大业, 哪怕日后陆盛景真的成为一个淫乱后宫的昏君, 也是无妨的。 陆盛景面无他色, 一身玄色锦缎长袍衬得身形挺拔修韧, 玉钩束腰,眉目清冷, 端得是生人不近。 沈姝宁与陆长云却是十分有礼,先后喊了一声, “慕姨, 早。” 他二人站在一块, 陆盛景在一旁仿佛是格格不入。 慕鸢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她还是想找机会对陆盛景单独说话。 但从一大早开始,就没见这三人分开过。 陆盛景待人算不得和善,对陆长云与沈姝宁也没给好脸色。 慕鸢不明白, 这三人为何就像是连体婴,寸步不离。 到了晌午过后,又见这三人似乎打算去后宅一起午休, 慕鸢终是没有忍住,“盛景,我有话与你说。” 陆盛景止步,面容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