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未希还未抵达达百草堂时,那个因马车失控不小心受了点擦伤的普通妇人与孩童已经离开了。 她从小巷绕到了百草堂的后门,张大夫的夫人和他的两个儿媳前来开门。 “郡主来啦?。” “张姨,她们人呢?”凌未希径直走进草药炮制房,没有看到人。 “郡主刚才走的急,民妇刚想与您说她们已经离开了,留下了一封信转交给你。” 凌未希接过信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让角角先收好了。 “郡主,那妇人与孩子在这里等就两个多时辰后被人接走了。”张夫人开口解释道。 “嗯,此事怪我耽误太久了。”她很是自责,却又无可奈何。 “郡主,她们是您什么人啊?民妇瞧着那妇人的打扮倒是极为普通。” 凌未希看向她,“张姨,不该打听不要打听。” “郡主见谅,民妇以后绝不乱问且保证守口如瓶。” 张夫人与两个儿媳立刻就要下跪认错,被凌未希拦住了。 “张姨,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她言语带着真诚。 “是,民妇明白了,谢郡主提醒。” 她深知若不是因自家夫君跟了朱公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与郡主这种身份高贵之人有交集,更别说还被她唤作张姨了。 高门大户的事知道得太多,有时候是会被灭口的。 凌未希在房里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张姨,我有点事想请教张叔,麻烦帮我把他请过来一下。” “是。” 张叔被请过来后,角角和桠桠就将其他人赶走了,枝枝则是跃到了一旁的树上警戒起来。 “张叔,我这里有个药丸,你帮我看看它是什么成分,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凌未希将惊蛰的药递给了他。 张大夫拿起药丸闻一会儿写上一两个药材,再闻再写,如此繁复写下了八味药材。 但他再一次拿起来闻时,却怎么也想不到是什么药材,他决定用刀切开看看。 凌未希立刻阻止了他,“诶…,张叔你等等,这药丸极为难得且只有一颗,若是切了就不知还有没有效了,不能切啊。” 张大夫白了她一眼,又仔细闻起来。 可以他这般时间少有的灵敏鼻子,竟然愣是问不出来剩下两味药材是什么。 “怎么样了?”她见他神色凝重,既不动笔也不开口说话。 “这里面还有两味微弱的气味,老夫实在闻不出来是个什么,像是药材又不像。” 张大夫抬眸看她,“四小姐,你这药丸是何处得来的?” “这…这我不能告诉你,张叔觉得它应该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毒非毒,很难说。” 凌未希震惊:“你说它是毒?不应该是解药吗?” 张大夫也很震惊,“是谁告诉四小姐它是解药的?” “难道不是解药吗?” “就目前已知的这八味药材来说,每一味都是世间罕见的毒草且毒性都不低。” 凌未希很是疑惑,“既如此,那又为何说是毒非毒呢?” “四小姐有所不知,若只有这八味药材那那便是剧毒,问题就出现在这未知的两味药材上,当然也有可能不止两味,加上之后闻着药性就变了。”张大夫耐心的解释道。 凌未希:“张叔,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仔细研究下,但前提是不能切。” 张大夫怨气颇深,“四小姐这不是为难老夫吗?切一小片下来研究已是最不伤药丸的法子了,其他的煸、炒、烘、炙就是直接伤了药性了!你既想知道它的成分与药用又想完整的保留着,哪怕是尊师在世也不可能做到。” “张叔,我天下医术最好的张叔,你就再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啊?” 凌未希双手拉扯着他衣袖,那可爱又谄媚的样子有些没眼看,谁能想到外人口中张扬跋扈的她此刻竟对一个平民百姓撒娇呢? 张大夫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吧,你把这药丸放我这里,过个十天再取。” “不行,这药丸我得拿走,你今晚之前给我个回复。”凌未希立刻拒绝了。 她只知道这是太后控制惊蛰的药,好像每十五日要服一粒,惊蛰明显就是故意吐出来留给她的。 听太后的意思今日都已超过毒药日期了,惊蛰若是坚持不住,随时都可能会来找她拿药。 而且惊蛰好像跟她父亲还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旧仇,万一将人给惹毛了,一怒之下把她给杀了怎么办? 这些大佬们各个拿她父亲没办法,各个找她来开刀,果真是人弱被人欺、马弱被狗骑啊… 玛德!气死了!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张大夫一听今晚之前要研究出来立刻就不干了,“四小姐在开什么玩笑?前堂还有好多病人等着看诊呢,老夫可做不出抛弃病人不顾他们死活的事来。” “张叔,前面不还有你小儿子吗。孩子大了你得学会相信他,你就安心帮我研究吧。”她没脸没皮的说着。 这话一出,张大夫内心蓄发已久的火山爆发了。 “四小姐,老夫求求你做个人行不行?你暗里把我大儿子唆使到将军府去的事老夫还没向你算账,你如今该不会又要打我小儿子的主意吧?” 凌未希有些心虚,她在秦婉为老夫人选的三个住家大夫里加了一个自己人,也是为了实时跟进老夫人的病情,但于张大夫来说是先斩后奏、做得很不地道。 “那这样吧,最多放你这儿三天,三天后我派枝枝前来拿药。”她退了一步。 张大夫内心恨不得将她暴打一顿,“三天我不可能保证能不能给你明确答复。” “实在不行,允许你切一星点。” 瞧她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再想到这药丸所用药草又非凡品,他也不得不慎重又慎重起来。 只是他这一把老骨头哟,迟早要被四小姐给折腾得早逝,活不久了哟。 “行了,四小姐没事了就赶紧走吧。”张大夫开始撵人了。 整个东京城敢当面嫌弃凌未希的,还表现得这般明显的,估计也没几人吧。 凌未希的内心:这古往今来但凡是有点真能耐的人就是傲气,也得亏本小姐大度不计较。 “行,那张叔你好好研究,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带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离开,估计今晚得头脑风暴一整夜,整宿都难以入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