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带着凉凉的湿寒,从荷花池一端吹了过来,让人忍不住想要自我团抱。 看样子今夜要下雨了。 水榭里的对话,戛然而止,万籁俱静。 凌未希仿佛还能感受到原主的执念一般,本能的伸手拿起玉佩,而手心里的玉佩也好似也知道她不是原主一般,冰冷得刺骨。 “有人来了。” 凌景德的声音轻得似有似无。 她点点头表示早已察觉了,将玉佩收进了,自己荷包里。 “景德,你怎么样了?”是凌景佑。 还在十几米开外,他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今日酉时,凌景佑正在外执行任务时遇到了凌景德,他向他要走了身边所有的暗卫与死士。 刚才他一回府,就从受伤的暗卫嘴里得知他遇刺受伤了,他当即就赶了过来。 “大哥,我没事,今日还要还多谢了大哥的信任,将人全部给了我。”凌景德收起之前的严肃冰冷,带着浅浅的笑意向他道谢。 凌未希也瞬间明白过来了,哥哥是因为向大哥借了人,才能坚持到她的人前去营救。 宽大的之下,吱吱』作响的拳头,恨不得打在自己身上。 原来这次刺杀是这般的危险,若不是哥哥小心警惕,提前做好了准备,后果不堪设想。而她竟还因为一点子醋意耍性子逛小倌,之后还有心思与朱逸之恩恩爱爱。 而且哥哥不仅分了两个人给自己,还因为她的原因分了一个暗卫给冷云月,他自己身边只剩三个人保护。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凌景佑赶紧扶他起身,“你伤得严重不?” “小伤,不碍事的。” 凌景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可知是什么人?” 他们仨兄妹的关系本就好到不行,又一起在圣上面前经历过生死考验,比东京城任何一家兄弟姐妹的关系,都要深厚无数倍。 凌未希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刺杀哥哥的是西凉人,不过我怀疑这里面有萧怀玉的手笔。” 凌景佑看了眼她,又看向了凌景德,见他也点了头,心中燃起怒火里带着一抹暗黑的算计。 自从他与他俩交情越来越深之后,凌景佑逐渐意识到从前自以为是的刚正不阿有多蠢,如今他也跟着变得圆滑世故起来了。 他在明确知道郭嘉心仪萧怀逸的情况下,故意利用郭大统领想要凌景德当他女婿的心态,打着未来亲家的幌子,与郭大统领越走越近。 如今,哪怕郭统领知道了郭嘉不喜凌景德,私心里还觉得对不起大将军府一家,对凌景佑也越来越器重了。 毕竟,他的女儿对外打着看望凌未希的幌子,对内打着探病凌景德的幌子,不仅把自己人耍了一通,还借着别人的地方约会! 于情于理,郭府一家都是不讲道义在先,心理上总是要弱上一分的。 “你们想怎么做?”凌景佑眸色深邃的黑眸,晦暗不明。 三人趴围在石桌前,低着头,仔仔细细的商讨了许久。 直到寒风更甚,夜雨滴落了下来。 凌未希淡定从容的往海棠院方向远去,留下了两个呆若木鸡的哥哥,一个赛一个的震惊。 凌景佑没想到凌未希竟然知道如此隐秘之事,他与那人接触了好几年,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而凌景德却震惊的是,他那个心思简单、做事鲁莽的妹妹,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甚至有点陌生得不像她了。 可她明明还是那个能气得自己吐血,又爱自己如命的人儿啊,怎么就感觉整个人气质完全都不一样了呢? 海棠院 凌冽的寒风夹杂着细雨打在了窗檐,寒寂的黑夜甚至能够隐约听见,高空中呼啸的风声和云层之外的雷电声,湿雾氤氲的屋子显得有点冷清。 烛火微微摇晃着,凌未希接过桠桠手里的信,是友来当铺』的人递进来的,一封来自江南的平安信。 … 展信颜 路遇两次截杀,大房所为,幸得你的人所助,已安全抵达。 一轮月牙(图片)』 … 和从前一样没有抬头,最下角画了一轮新月,凌未希黑洞般的眸子盯着那月牙,算计油然而生,写下了回信。 只是,她起身去内屋里沐浴时,掠过的衣袖,不小心碰倒桌上的茶盏。 那仅剩不多茶水流了出来,信件上被打湿的空白之处,浮现了一排小字。 我有点想你了,你会想我吗?』 只可惜,这份暗藏的涌动,凌未希完全没有看到… 等她梳洗完毕回来之时,水迹已经干了,小字也消失不见了。 她将信叠了起来,放置到了高阁,与之前冷云月给她的信件放在了一起。 … 三日后 今年的长寿节是注定与以往不同的,整个内城早已是张灯结彩,主街上的楼阁全被装饰得绚丽多姿,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盛世繁华。 紫宸殿的格局也与平日完全不同,应是重新扩建修缮了一番,庄严肃穆又富丽堂皇,足以容纳上千人。 圣上的长寿要宴巳时摆设,午时用膳,酉时结束,要耗时整整一天。 凌未希安静站在老夫人与秦婉身后,听着老夫人与几位同辈老夫人唠嗑,一旁的秦婉也适合插几句话,谦和又不失礼数。 她虽穿着华丽的郡主服饰,却与神情娴恬淡的谢柔一样,垂头不语,恭敬谦卑,与她往日的高调作风大相径庭。 只是那几个老妇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凌未希等得实在无聊,便抬眸想去寻找凌未英的身影。 自她成亲回门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她甚是想念。 可仅一眼,她的目光就被不远处的一幕给吸引了。 凌景德也没有像往日,那般与他的结拜兄弟扎堆,他的身边却站着一位冰肌玉骨的男子。 那男子气质非凡,冰肌雪肤,自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纯欲感,清雅得像高不可攀的神只。 一身看似平淡的青衣素袍,却像是被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一般,圣洁高贵,襟摆上银线丝绣着流动的花纹,精美绝伦。 那人安静优雅,一双狭长的凤目盈盈含着笑,正看着哥哥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只是那迷人的幅度,仿佛能将人从身子到心灵,全都净化成水一般。 凌未希只远远的望着他,就感觉从头到脚神清气爽,连每个毛孔都熨过似的舒适服帖。 一种奇怪又说不出的悸动,油然而生。 这人是谁?为何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