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里,舆论风暴的中心处 朱逸之坦然自若,英俊挺拔的身躯,给人鹤立鸡群之感。 那特立独行的模样,狠狠击中了萧怀瑾奇怪的胜负欲,他恨不得一脚给他踹飞。 在他的逻辑观里,若不是碍着他年小,凌未希就可能会被许配给自己。 他虽不娶,但她要嫁的人,那必须是勋贵世家的嫡长子才行,否则就是将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这姓朱的算个什么玩意儿,也竟敢扫了他的颜面?这种感觉就像极了他精心饲养的威猛将军』,却战败了一个刚出山的弱鸡蟋蟀一样,让他气急败坏。 可惜将军府能做主之人还在,这事也轮不到他来出手,只得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喷火眼,看向朱逸之。 不过没关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帮他出了这口恶气。 “孽子!”一声大喝 人群中毫无征兆的飞毛腿,恶狠狠的踢向了朱逸之,他敏锐地侧转了下身体,甚至连地儿都没挪一步。 那人,就狼狈的摔倒在地了。 踢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永康伯府世子朱熹,亲自将他逐出家谱的生父。 “孽子!” 瘫坐在地的朱熹,从地上爬起来,就指着他鼻子开骂。 “你个天杀见的,还不快给老子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原本朱熹听说他带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抬聘礼,只是好奇来瞧个热闹而已,没想到这孽子居然肖想威远将军的嫡女。 这是要将整个永康伯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早知道当初逐什么家谱,直接打死算了! 若不是朱熹来得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不然早将他给轰走了。 近十年未曾交流的父子,突然面对面,一人眼里的只有怒火与杀意,另一人眼里的落寞难以描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这对父子牢牢吸引住,除了冷云月。 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凌未希。 之前他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里却是深藏着笑意。而朱逸之被踢那一瞬间,她的身体明显向前倾了一下,衣袖下的手也握紧了。 冷云月移眼看向朱逸之,一袭红衣飘逸胜锦,双眸如同寒潭秋水,深邃而清澈,挺拔的鼻梁与那薄唇两相互映。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气宇轩昂,竟比自己这世家第一公子,还要好看几分。 都说凌未希贪慕男色,难不成就仅仅因为外貌就不顾一切了?不顾身份地位差距,不顾家族间错综复杂的,生存关系? 难不成,她在普罗寺对自己淡定从容,只是因自己长得,还不够好看? 突然意识到他将自己与朱逸之作对比时,冷云月只觉得自己魔障了,清风霁月的冷公子难得地眉头紧锁。 这时,一个妇人大声嚷嚷着,“天啊,我知道了,他不就是永康伯府家的庶六子吗?” 她这一嗓子如冷水泼进了油锅,瞬间在人群中就炸开了。 “啊!我想起来了,当初他与一群市井无赖厮混,被世子逐出家谱。” “天啊,可他不是和将军府二小姐有婚约吗?” “对对对,就是他!” “哎呀,听说已经退亲了” …… 朱逸之并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议论声,遥看着秦婉,言语诚恳。 “晚辈救四小姐是事实,今日四小姐及笄宴的贵客中,还有好些当日都在场。凌伯母大可以找人对峙一番,看晚辈是否胡言乱语。” 说完,他看向柳青青:“您说是吧,柳小姐。” 柳青青冷不丁的被点名,惊恐得向后倒退了一大步,这人是有什么毛病,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吃瓜群众啊。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秦婉刚张嘴准备说话,朱熹又大吼一声。 “孽子!” 又是用尽全力的一脚踹过去,不过这次朱逸之没有侧身,严严实实承受了这一击。 自从乞巧那夜凌未希出事之后,朱逸之每日都会和东叔练上一个时辰,如今已迈入一流了。 一个养尊处优、早被色欲掏空的世子,弱不禁风、有气无力,一脚下去非但没踹动,自己又跌坐在了地上。 朱逸之居高临下,冷眼瞧他,“早被逐出家谱了,算哪门子的孽子?” 随后他压下心口的难过,无视了他的存在向前两步,对着将军府一群长辈低头行礼。 “晚辈本无意冒犯四小姐,只是那日已与她有过肌肤接触,毁了她的清誉才会上门提亲,还望凌伯母请成全晚辈一片赤诚之心。” “你!” 秦婉被气得差点晕倒,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有脸与她说一片赤诚! “朱公子,我将军府究竟与你结了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般羞辱?” “大夫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是将军府的传统么?” 秦婉差点吐血,当年她就是因为凌天殊的救命之恩才下嫁于他,后来的凌未敏也是因救命之恩才与朱逸之有了婚约。 他这说法无异给了秦婉致命一击,掐死她的退路,人群里的知情人通通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这是赖上将军不成?”秦婉怒火上头,杀意在心口压了又压。 凌未希没想过她对自己竟如此呵护爱重,心里很是愧疚,她走过来不停的帮她顺气,“大伯母,您消消气,没关系的。” 这一幕是她从未考虑到的,她从小没感受过母爱,所以秦婉是否伤心难过、发怒生气,全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这一刻,她像极了做错事却没有被大人责怪的小孩,慌张无措。 许久,凌未希调节好自己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出了两步。 一旁扶着大夫人的谢柔,不由自主的将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力道。 “凌未希,你想干什么?”夫妇俩同时开口,大声质问。 对比周围那千奇百怪的心思与表情,作为舆论风波中心的凌未希,心如止水,稳如老狗。 仿佛她才是唯一一个局外人。 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比这更撕逼更劲爆的名场面,她从前经历过的数不胜数,都是小case。 这样的事,在古代女子的思维里是颜面扫尽、难以启齿的巨大羞辱,需得投缳自尽才能勉强保住名节。 可她的眼里,只能勉强算得上有些尴尬。 只见她行若无事的回头,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看了看大哥大嫂,随后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走到最前面。 围观群众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瞬间。 凌未希望着朱逸之,薄唇轻启,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