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出去,客厅里不见他们的踪影,反而餐厅里隐隐传来交谈的声音。 老太太跟裴逸庭分别坐在一个椅子上,谈论程晓东。 “没想到你舅舅跟小悦的姨妈竟然是旧识,真是造化弄人。当初他们的事,我也听你外婆说过,几十年后再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老太太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惋惜还是遗憾。 旁边的裴逸庭紧绷着脸,漆黑的眼眸掠过一抹寒意,“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太太没有多想,以为裴逸庭只是普通的好奇,便娓娓道来:“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快忘记了,只听你外婆说起过你舅舅自己交了个女朋友。” 说起上一辈的事,那真的是好几十年之前了。 “至于原因,你外婆的门第之见比较严重,不同意你舅舅和亲家母,最后就这么分开了。” 现在嫁娶还讲究门第之见,更别说几十年前的老程家了。 裴逸庭的外公外婆是上个世纪的人,这一方面会更加忌讳一点。 当他们压低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夏悦晴的耳中,她的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原来,老太太对姨妈和舅舅的事都有耳闻。 这些年姨妈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完全发现不了一丝异常。 可纸包住火,真相却在今天大白了。 正在这时,裴逸庭的目光不经意掠到站在餐厅门口发呆的夏悦晴。 心里一紧,不知道夏悦晴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顺势从椅子站起,往夏悦晴这边走了过来,“怎么不进来?发什么呆?” 夏悦晴慢慢抬起头,扯了扯唇道:“嗯,来了。” 她看到了裴逸庭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很快,但被她抓住了。 夏悦晴的眼里多了一抹探究。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裴逸庭脸上带着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笑容,淡声地问。 老太太也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尴尬。 “刚才听你和妈好像提到了我姨妈和舅舅,他们怎么了?”夏悦晴假装随口一问。 “没有没有,没这回事,小悦快坐,吃饭要紧。”老太太不想再提起夏悦晴的伤心事,连忙招呼她坐下。 心照不宣地想将甄双燕的话题揭过去。 可偏偏这样,夏悦晴却更加疑惑了。 晚餐结束之后,夏悦晴洗完澡出来,看到裴逸庭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很久没抽过烟了,这下却抽得很凶,旁边的地上满地都是烟头。 夏悦晴不自觉地拧了拧眉,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来。 “洗完了?怎么出来了?”听到声音裴逸庭转过身,将手里的烟头掐掉。 浓浓的烟雾扑面而来,夏悦晴咳嗽了两声,立刻被他带回了屋子。 “你有什么烦心事?怎么忽然抽这么多烟了?”夏悦晴低声问。 “最近工作上碰到了点棘手的事,有些心烦意乱。” 裴逸庭的回答,完美得毫无破绽。 换了以前,夏悦晴的绝对会相信这番说辞。 可此刻,她却是不相信。 “其实,今晚你跟妈说起姨妈和舅舅的时候,我全都听到了。” 夏悦晴抬起头,出其不意地提起。 目光则紧盯着裴逸庭的表情。 裴逸庭幽深的眸子望了过来,“全部?” 夏悦晴语气悠长,似乎在感慨:“对,这么说,姨妈和舅舅,曾经真的是一对恋人?” “你早就知道了?”夏悦晴追问。 裴逸庭点头,“比你早一点。”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那你还知道什么?裴逸庭,你隐瞒了我什么事?” 第1731章 要跟他分房睡? “没有。”裴逸庭眯了眯眼,淡声否认,表情是如此的平静和镇定。 他的反应不像是说谎。 难道是她多疑了? “怎么了?这两天有心事?”裴逸庭的手轻轻握着她的肩膀,目光盯着夏悦晴。 就像她怀疑裴逸庭一样,此刻他也怀疑,夏悦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那个不可触摸的真相,是最后的防守线。 一旦戳破,结果便是无尽的毁灭。 这个结果,谁都赌不起,谁都不敢赌。 “没有。”夏悦晴挤出一抹笑容,掩下满脸的复杂。 “有心事别憋着,一定要跟我说。” “好,不早了,我想睡觉了,你也去洗漱吧,抽烟对身体不好,别抽太多了。”夏悦晴轻轻叹了口气,劝了他一句,转身走到了床上。 裴逸庭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来到床上,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或许只是巧合。 唯二知道这件事的人,除开自己就是甄双燕了。 她已经去世,夏悦晴不可能知道的…… 裴逸庭这么说服自己。 然而,这一天晚上,夏悦晴整夜整夜的失眠了,怎么都睡不着。 “怎么了?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 她一睡不着就翻来覆去,裴逸庭睡在旁边,自然能察觉到夏悦晴的不安分。 她睁开眼,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绝对不早了。 “可能是吧。”黑暗里,声音被无限放大。 她睡不着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白天真的睡多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做。 看了甄双燕二十多年的心里路程,除开知道自己的身世和生母是甄双燕之外,她更知道了自己和裴逸庭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夏悦晴此刻的侧重点则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跟裴逸庭继续过下去,又或者……分开。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注定了夏悦晴都会挣扎和煎熬。 甄双燕去世的事,已经是她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而知道了真相之后,夏悦晴更无法做到心安理,若无其事和裴逸庭生活。 可跟裴逸庭已经产生了深厚感情的她,又如何能轻易从这一段婚姻中抽离? 她从来不知道,做一个选择,也会这么艰难。 “以后白天午休一段时间就好,别成天睡觉,否则会影响到晚上的睡眠。”裴逸庭说话间,伸出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肩膀。 温柔的动作,带着浓浓的安抚。 她心里揣了事,已经明显地表现到了脸上,他若是看不出来,才怪了。 夏悦晴的手捂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是这么说,但该失眠的还是失眠。 “你去客房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不然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了。”知道裴逸庭肯定也没睡着,夏悦晴直接开口对他说。 “睡客房?”这是要跟他分房睡? 裴逸庭微微沉着脸,语气染上一丝不悦。 “不用了,睡客房跟在这里睡没有区别,你不在,我也睡不着。” 隔着黑暗,夏悦晴错愕地看着他,最后,却只能慢慢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夏以宁这个小姨子不请自来。 这还是他们结婚这么久之后,她第一次来这里。 “姐夫,早……”不知道为什么,夏以宁觉得裴逸庭的脸色比以前更深沉了,好似激光一样扫过来,看的她头皮发麻。 裴逸庭微眯着眼睛,淡声问:“你来陪你表姐?” “啊?是啊。”夏以宁连忙点头,唯恐他多问。 平时两人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惦记着夏悦晴的事,她这才特地来了一趟他们家,没想到就遇上裴逸庭了。 “嗯,有心了,不过她现在还在睡觉。” 夏以宁一愣。 “睡觉?”表情有些古怪,这个时候,夏悦晴还能睡着,那说明她的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你在这里等一等吧,估计也快醒了。”裴逸庭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夏以宁原本想说要不自己先回去的,被裴逸庭抢了先,又不好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