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落霞这句话说得格外大胆,台下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这姑娘胆大包天,猖狂难言,拿了晋级的牌子,还不见好就收。难道不怕她这份无礼傲慢,反而惹得朱水云不喜,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还有人觉得,这才是年轻人,意气风发,年华正好,怕什么,大胆往前闯便是了。朱水云本来就是猖狂肆意的人,说不定反而正合心意,反得一番青睐。 尹落霞握紧了手,呼吸微微急促,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美艳自信快活,但唯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跳得有多么快。 她等了不知道多少息,等得有些焦躁不安,才听到楼上传来的低沉微哑的笑声。 “的确不错。”一袭红衣,灿烈明艳的人出现在窗口。 身着雾绡,耳坠明珠,罗衣璀璨,瑶碧华琚。佳人托腮,懒散地半倚窗沿,遥遥对下面的她伸手。 “我看,这位姑娘和我有缘,多半是要做我第三位徒弟的,如何?” “!”尹落霞瞪大眼睛,压住脱口而出的尖叫,捧着脸,兴奋地原地转了两个圈圈,才一叠声地喊着,“我愿意!愿意!愿意!” 她跺了跺脚,飞身而上,衣摆飞扬,腾云而起,刚好搭住了朱水云伸过来的那只手,轻快钻进了窗子。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看过来,风秋雨想了想,笑着招手道:“快来,坐我身边,新来的小师妹。” 慕青阳打量了一圈尹落霞,尤其看了看她空荡荡的袖子,笑道:“嗯,没有梅开三度,这位新妹妹既没有拿酒也没有拿肉。” “好啊,你刚刚没喝我的酒是么?还敢开口笑话!”百里东君双手环抱,打趣道。 听见这话,屋子里一片哄笑,尹落霞不适的生疏感顿时少了不少。 慕雨墨笑着上前,将窗户落下,挡住外面的视线。 砰—— 屋内屋外就此隔绝。 其余看热闹的人遥遥抬首,盯着那窗户,久久舍不得收回目光,半晌,才有人叹了口气:“羡慕啊……” 接连几位才貌双全,胆大有趣的年轻人上台,他们的答案几乎打破了之前围绕着策论、君王、民生的枯燥循环,让后来人的言论,无论怎么听,都多了几分刻板呆沉。 朱水云听了几篇大同小异,还有一些腐旧难言,年纪小小就一副行木将就的样子,觉得这次考核,大概不会有别的新人了,王一行大概不会在这一次特意隐瞒身份,参加招生考核了。 一个沈希夺已经是意外之喜。 她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将看过一遍的纸张放下,已经积攒了半丈高厚厚的一沓。最开始还好,但之后,看这些人写的文章,比亲自下场打架还要累,看得越多奇葩越多。 有的言论狗屁不如,满是尖酸刻薄、狭隘狂傲,自以为是快要从纸面上透出来了。 却见苏昌河站在旁边,细细将其中一些稿件挑出来,然后将对方的名字写在随身带着的小本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朱水云奇道。 “嗯,这些人刚刚惹大小姐不快了。”苏昌河笑道,他可是一直盯着朱水云,自然知道她刚刚看了哪些言论不爽。 朱水云笑道:“所以呢?” “所以,我至少要花些心思,让他们未来半年没有好日子过。”苏昌河说得轻松随意,像是在开玩笑,但内里却是斩钉截铁。 “哼,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想要一鸣惊人,却又没有真才实学,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无耻方式另辟蹊径。” 比如写一些格外不讨喜、和考官本身公开表达的观点相悖的言论,如果考官厌弃,便大张旗鼓宣称对方没有容人之量,用一己好恶来评判,不公平。 苏昌河眯眼,环胸,摸了摸自己挂在腰间的小刀。他可是很清楚这些人的路子。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蛇鼠一窝,看他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朱水云想了想,只觉得麻烦,“不要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她看了苏昌河记下来的名字,怕不是有三四十人,每个人折腾半年,他这半年还用做事情吗?天天赶场子串门,去折磨别人是吧? 旁听的朱寒江点头赞成。 在药王谷学医多年,唇角含笑,一袭浅粉色长衫,一看就格外好脾气的少年柔声说道:“是啊,我赞成,不用那么麻烦,顺着名字,一个一个全毒哑了吧。” 慕雪薇灰白色的眸子微动,脸上也带出来美艳的笑意:“寒江哥哥的办法,的确迅猛有效,一天全解决了。” “但全都变成哑巴就太明显了。我这里还有瞎药,失聪药,再来一些断手断脚断第三肢的,各种病症,几十人分一分,就不那么显眼了。” 这位美艳冰冷的姑娘从怀里拿出来小盒子,说一句便指出来一样,听得百里东君背后汗毛倒竖,下意识藏在了雷梦杀背后。 却见,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穿金戴玉的小公子也轻轻笑了,笑的很甜:“昌河哥,名单也给我一份。” “天启刚好正要再扩充一番新的生意。”朱浮生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缺几个杀鸡儆猴的靶子,也缺一些店面铺子作为基本盘。我看他们的家财都挺好的。” 慕青阳皱眉,觉得自己也要做些什么混入其中,他挠了挠头,灵机一动:“刚好,你有名字,还见过面。我给他们下个咒吧。” “没啥大用处,但保证出门天降鸟屎,吃饭塞牙,喝水被呛,走路崴脚!” 众人纷纷被刷新了世界观。 “咦,还可以这样!说!我前些日子特别倒霉是不是你干的!” “你这道士好坏!” “是妖道啊。不过我喜欢!”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新来的尹落霞看得目瞪口呆,她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大师姐风秋雨,又看了看正在无聊地用废纸叠仙鹤的二师兄洛轩,觉得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她迅速说服了自己,然后站起来,兴冲冲挤过去,看着那一串名单叫着:“算我一个!我记得这个名字,他们家有个赌场!我明天去转两圈,让他们赔个倾家荡产。” “还有这个,他们家有个老赌徒!” “这家也是赌坊常客……”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很快和在场的人打成一片,笑道:“我做别的没什么本事,唯有赌这一道……” “我敢称王。”尹落霞拍着胸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