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的玥瑶一行人,好感度高但忠诚度极低。 走之后的玥瑶一行人,好感度和忠诚度双双爆表,还有几个人变成了粉红色。 朱水云十分满意,这样调动下属的主观能动性,会收获自愿加班、效率加倍的好的打工人。 她赶走了毛遂自荐,想要为她红袖添香的水官,思索着雨生魔怎么还没回来。 他之前将无作使杀了,便直接赶回来了,对方的尸体就那样凄惨地就在荒原上,后来雨生魔想了想,对方也不失为一位好对手,不能这样曝尸荒野,便主动带人去找他的尸首回来安葬,然而去了几个时辰,直到却还没回来。 怎么?尸首不翼而飞了? 对方的定位一直在冰原上团团打转,倒是没有掉血。朱水云也不想多操心。 等一下,无作使,好像也是双胞胎啊。 朱水云觉得天外天这双胞胎浓度有点太高了。 她记得对方是诸葛家的人。 诸葛家族一个着名的隐世大家,但因为太安帝的逼迫,诸葛家的族长被迫出力,灭了北阙和西楚,本以为这件事结束了。哪知道后来,太安帝又要求那位诸葛族长再次帮他灭掉南诀和北蛮,被拒绝了…… 呵,然后诸葛家就被太安帝灭了满门,无作使大概也是逃出来的,之后加入了天外天要对北离复仇。 朱水云再次感慨一遍,萧重景真的是个昏君。 他为了做皇帝,杀了他的亲兄弟,结义兄弟叶凡被他设计灭了满门,亲生儿子都不好好养,让萧若风小时候差点病死。隐世诸葛家族也是怀璧其罪,他说偷偷灭了就灭了,都不扯个借口。肆意培养暗河这种杀手组织清除异己。只因对方武功高,就想杀死救过他命的李长生…… 未来,萧重景还会让人刺杀他另一个结义兄弟百里东君,想让百里洛陈断了独苗…… 可真是方便了她啊。这么一对比,她简直是十世善人。 她也想要诸葛家的传承,听这个姓氏就心生好感,而且这个家族还格外擅长阵法呢。雨生魔要是还找不到无作使的尸首,她就要亲自跑一趟冰原了。 这么想着,朱水云伸了个懒腰,稍微活动一下肩膀,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风声,雪声,松枝落地的沙沙声,还有来人平静舒缓的脚步声。 朱水云推开窗户,些许碎雪迎面而来。 对面的人打着一盏暖红色的提灯,着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穿过蒙蒙细雪,向她走来。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感觉到,自己推开窗户后,对方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带着宁静惬意的微笑,让人无端感觉到慵懒自在。 “飞离?你来做什么?”朱水云认出来了对方。 少年没有回答,反而上前几步,一直走到朱水云面前,才停下来,撑在窗沿上,定定地看着她。 钟飞盏长得大概是好看的,年轻俊秀的少年,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在朱水云这个脸盲看来没什么吸引力,没有惊艳到印象深刻的地步,所以她的心态很稳。 寒风吹拂他单薄的衣衫,让他的脸颊红了,吐气带着白雾。 白雾朦胧,带出来那一字一句。 “我来自荐枕席啊,水云大人。”他眉目微弯,笑了笑。 这句话说得吐字清晰,不紧不慢。他温和有礼,表现得坦坦荡荡,好像在说,我来作诗一首一样,甚至带着优雅文静的气息。 “自荐枕席,就这样?”朱水云手肘撑着窗沿,托腮,挑剔地斜了一眼。 他身上就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长衫,灰扑扑的,是天外天的库存仆从服。头发用一根同色系布条束起来,发尾有些潮,顺滑服帖,看出来来之前洗了澡洗了头,换了一件新衣服,除此之外,没了。 这自荐枕席,表现得真敷衍。 钟飞盏听见这个回答,一点也不失落,反而笑了,他撑着窗沿跳进来,朱水云微微扭头,没有动,也没给他让位置,看他凑到自己面前。 他微微歪头,撒娇一样,悄声笑道:“我不懂,好姐姐,你教教我吧。” 朱水云正百无聊赖轻敲着窗沿的手停下来,抬眸打量着他,过了几息,才微微弯起眸子,藏起内里的暗芒:“……你想让我教你什么?” 却见,他歪头认真想了想,凑近朱水云,好像说悄悄话,在她耳边轻轻道。 “嗯,教我,怎么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我很听话的,”他抓住朱水云的手,轻轻摇晃,软声说道,“教教我,好不好?” 烛火映着他的侧脸,暖意驱不散哀默的黑沉。眼里雾光破碎,他此刻没有笑,微微抿起了唇,带着无声的祈求。 朱水云的呼吸一滞,闭了闭眼睛,她承认自己的确被轻轻戳到了。 她收回之前的话,还是有几分勾人的。 朱水云啧了一声,伸手将他拉过来:“如你所愿。” 她觉得好像一大块冰,乖顺地坠到了自己怀里。 从钟飞盏的住处到这里距离不近,他穿着一身单衣走过来,又没有内力,早就冻得冰冷僵硬,连发丝上都结了淡淡的冰霜,鸦羽样的睫毛挂着碎雪,这份冰冷完全没有熄灭热火,反而让朱水云觉得,更诱人了。 她脑子浮起一个想法:这美人计有点段位啊。 …… 时间回拨。 钟飞盏花费了几个时辰来思考梳理,有谁可以拉下水,等到他回过神来,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将写满了人名的宣纸吹干,一点一点叠好,收到怀里。 但是还是不保险,还是有那么多危险…… 钟飞盏深吸一口气,不够,仅有这份名单还不够。 雨生魔和快活城城主关系密切,在他眼里,自己是曾经想要杀死他的人,难免会生出来顺手灭了自己报仇的想法。 我还能做些什么?还能怎么做? 做什么才能在雨生魔想杀我的时候,活下来? 钟飞盏来之前,心里便有了一个隐约的打算,但他无从下手。 不,一定有些头绪。那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摆在自己面前。 目前死掉的人……是不是有些共同之处? 钟飞盏皱眉思索,活着的人太多了,他想不明白,但是已经死了的,他可以缩小范围。 四大使者和他们的一些亲信,还有一些北阙的老臣和贵族。 共同之处,身处高位,长得丑,年纪大,思想顽固……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 那天哥哥和他的师父,还有几十个人,一起去围堵雨生魔,只有哥哥一个人被放回来,为什么呢? 啪嗒——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屋檐上,又滚落到地上,钟飞盏看到了窗外,那里落着一只幼小的雪鸮。 他在北边雪原住了许久,经常会见到这种情景。 刚刚离巢的雏鸟,羽毛都不太齐全,很容易被忽然而起的寒风捶打落地,就此夭折。 它们很少会被直接摔死,大多都是,因为受了伤,飞不起来,被慢慢冻毙在这残忍的雪原上。 他推开窗户,将外面的雏鸟捡起来,稍微检查了一下,翅膀处有血渍。 幼鸟发现有人靠近,凶猛地叫着,试图用嘴巴啄对方的手,身子却在轻轻颤抖,看起来既不凶猛也不威风,倒是怪可怜可爱的。 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