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看着师父将那名神妃仙子领进大堂，对她言笑晏晏，言辞恳切。 “就是这个孩子？” 朱水云看到了小时候的赵玉真，真可爱，穿着一袭道袍，梳着一个发髻，伸出来的小手短胖，带着几个窝，好像糯米团子一样。 朱水云招了招手，小孩也不怕生，看了一眼师父，便哒哒哒跑过来。 朱水云从仓库里拿出来一个脸盘大的蟠桃，扑鼻是桃子的甜香，塞到了小孩手里。 她看着小孩瞪圆了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衣袖，似乎在奇怪这个桃子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现在可是冬天，根本不是长桃子的季节。 朱水云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赵玉真拍了拍脑袋，从容接下那个桃子，师父没拦住她，她就是好人。 好人给的东西是可以吃的。 才不是因为他馋桃子了。 赵玉真这么想着，用袖子擦了擦那颗，闻起来就很香的桃子。 入口的桃子汁水四溢，香甜可口，桃子的味道很浓，带一点酸味，不是一味的甜。 赵玉真吃得眯起了眼睛，他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桃子。 这一定是蟠桃吧！神仙才有的吧！一定是吧！ 朱水云趁机戳了戳小孩鼓起来的脸蛋。 他那么爱吃桃子，又那么爱笑，圆润粉嫩的脸颊，带着细细的绒毛，真的好像一个成了精的桃仙。 不是桃花仙，是桃子仙。 朱水云这么想着，然后就听到那个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好像仓鼠的小家伙，双眼亮极了，抬头看着她，对她说。 “俚一定系桃花仙吧。”他口齿不清，“是仙女。” 朱水云：“……” 其余的字眼乌涂涂，只有桃花仙三个字，字正腔圆。 “不然，冬天怎么会长桃子呢！” “乖，你可以叫我财神，看你长得可爱，也可以叫我一声姐姐。”朱水云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但我不喜欢仙女这个称呼。” “财神姐姐……”小孩呜哩哇啦喊了一声，他是懂得卡bug的。朱水云不是很满意这个称呼，但也没再让他改。 “如果你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你也可以做到冬天长桃子。”朱水云笑了一声，看见小孩再次张嘴，她见缝插针伸手，将剩下的一半桃子抢了回来。 赵玉真咬了个空，他略微迷茫地抬头，看着那个给自己桃子的神妃仙子，笑得那么和蔼，然后将手里的剩下半个桃子变没了。 没了！ 他好像被抢走了瓜子的仓鼠，瞪大眼睛，呆在原地。 朱水云没有看小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捻了一下指尖，上面有沾染到的桃汁。 她伸手指，戳了戳呆在原地的小孩的鼻头，顺手将桃汁蹭在他的鼻尖上。 “不能吃了哦，吃那么多会撑到的。”朱水云发出了恶魔低语。 “唔，师父……”赵玉真可怜巴巴地转头，求助吕素真。 “噗——咳咳！”吕素真扭头装作没看见，肩膀疯狂抖动。 她怎么可以这样！赵玉真满心委屈。 但他不知道，她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朱水云掏出来了一个新的桃子，咬了一大口，咔嚓，汁水四溅，桃子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不仅没收了赵玉真吃了一半的桃子，还要自己拿出来一个新的，当着他的面吃。 赵玉真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然后他看见，财神姐姐更过分了，她又拿出来了一个新桃子，在他期待的目光中。 递给了他的师父。 吕素真也很狗，他啧啧感慨一通：“哎呀，真是好香的桃子啊！真好吃啊！” 咔嚓——吕素真在某个小孩眼巴巴的注视下，咬了一大口。 “……我知道的，师父，桃子是财神姐姐给我的，她收走了另一半也是应该的。” 赵玉真微微低头，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拱手对师父说道。 “我人小，吃那么多会吃坏肚子，真的，我都理解。” “所以……玉真，一点也、不、不委屈啊！呜啊——” 他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扭头哭着跑了出去。 “呜哇啊啊啊啊——” 小孩的哭泣声从殿外一直传进来，传到很远。 “哈哈哈哈哈！”这是朱水云。 “哈哈哈哈！”这是同样拍桌子大笑的吕素真。 朱水云笑了半天才擦了擦眼泪，一边恭敬站着的慕青阳有些泛酸，他给朱水云递了一杯茶：“家主很喜欢那个小家伙？” “呵，”朱水云轻笑一声，“可爱的小孩子谁不喜欢呢。” 或许她喜欢的不是小孩子，而是天真的人。 嗯，或者说是好骗？啊，她也搞不清楚啊。 她很喜欢这份纯善，嗯，俗称缺心眼的纯善。 慕青阳目光游离，他总结提炼了重点，朱水云喜欢看起来天真善良的傻子，他要不要装一下？这有点困难啊。 朱水云不知道身边的跟班想到了什么奇葩事情，她开始和吕素真谈话，一切都很顺利，青城山留下了慕青阳。 吕素真本已经打算将赵玉真作为关门弟子了，但所有条件在财神面前，都是可以破例的，慕青阳顺利成了赵玉真的师弟，一个和王一行年龄差不多的师弟。 虽然被逗弄了一番，赵玉真脾气特别好，像面团一样，惹急了也只会干巴巴、红着眼圈说一句你坏，转头就忘了。 他不记仇，只记得朱水云手里香甜美味的桃子，知道朱水云要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捉着她的袖子。 “财神姐姐要走了么？”他抬头问道，眼里满是失望。 “哎？舍不得我？如果你想，可以和我一起走。”朱水云笑着逗他。 “啊？”赵玉真懵了，他回头看了看师父吕素真。 吕素真点了点头，肯定了朱水云的说辞：“如果你想，可以和财神一起走。” 赵玉真不能下山，天命只有神仙能够打破，所以他如果跟在神仙身边，哪里都可以去。 小孩听到了之后，挺高兴，他捉着吕素真的袖子：“太好了，那师父也一起走！” “不不，师父不走。”吕素真连连摇头。 “哎？为什么！师父！我不要离开你！”他有些慌张地抱住了吕素真的腰，抬头看了一眼朱水云，他的面色变化格外有趣，脸皱成了包子，让吕素真二人看得津津有味，“我也不要离开财神姐姐！” 他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眼圈泛红，马上就要掉金豆子了。 “哎！哎——”吕素真听得心都软了，回抱住赵玉真，“乖徒儿，好孩子，师父怎么可能舍得你离开，哎哎，但我不可能跟着走哇。” 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不喜欢四处游荡。 “不如再等几年吧，”朱水云轻笑着解围，“我下次来的时候再接你，怎么样？” 吕素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现在孩子太小了，哪怕可以出去他也不放心。 然而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赵玉真不接受，他紧紧攥着朱水云的衣摆，不愿意放手：“不！我也不想离开财神姐姐……万一姐姐忘了我怎么办……”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还有桃子。” “哈哈哈哈，咳咳咳，这时候还不忘你的桃子啊！……我没笑，咳咳，好师弟。你真可爱。”慕青阳看见赵玉真的小脸不愉，连忙收敛了一番。 “你才是师弟，要叫我师兄。”赵玉真将头埋在吕素真怀里，瓮声瓮气地说，他好不容易不是最小的师弟了，很在意这一点。 “好好好，我的小师兄。”慕青阳从善如流，就当逗孩子了。 朱水云想了想，从系统里拿出来了两箱桃子。特制保温箱，非常神奇，不怕腐烂变质。 “这样，你每个月吃一个桃子，什么时候箱子里的桃子都吃完了，我们也到了再见面的时候了，如何？” 她蹲下来，和赵玉真平视，语气温和，带着诱哄。 “真的么？” “真的，我们拉钩。”朱水云伸出了小拇指。 对面的小孩的目光格外严肃认真，伸出来小拇指勾住她的手指，好像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仪式一样，他真的天真而又善良，坚定地认为，只要做了约定，就一定会实现，对方绝对不会骗自己。 所以拉钩之后，之前还在掉金豆子的小孩破涕而笑，抹了抹脸：“我会牢牢记住的！财神姐姐一定要快点回来！” 他如此说道。 他也抓住了朱水云的袖子，依依不舍说着道别话：“家主，我一定会早日学成回来的，很快！很快！” 朱水云点头，安抚了小孩，又转头看向自己的韭菜。 “不急，五年学不完，十年也可以，十年学不完，二十年我也不嫌弃。”她同样摸了摸慕青阳的头，“多学一点，不必心急。” “别总让我担心你被人打死了。” 她的话语让慕青阳觉得又暖心又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