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非离伸手捞起墨妍软倒的身体,却于下一秒钟,被洛白衣伸手夺过。 他微微一愣,下意识想去夺,却在洛白衣一手探向墨妍脉搏之时,收回了手。 站在原地,看着洛白衣抱着墨妍急急离去,凤非离突然觉得,此生此世,他从未有如此的无能为力过。 面对着她最深爱的女子,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侧目看了看身旁酒醒了大半的小白和云不归,他终是抿了抿唇,朝着洛白衣离去的方向掠去。 “醒醒!醒醒!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一路上,洛白衣一刻未停的呼唤着墨妍。 然墨妍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她双目紧闭,时而发出一声嘤咛,时而艰难的喘息,嘴角处,时不时有鲜血溢出,样子看起来颇为凶险。 对于墨妍的情况,洛白衣满头大汗,他狂点墨妍身上几处大穴,但墨妍的情况却并未有丝毫好转。 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墨妍房中,洛白衣小心将她平放在床上,而后挥手在门外打下一道结界。 这种时候,若是他们闯进来,只会影响他的判断。 墨妍被放到床上以后,身体迅速蜷缩到一起。她额头青筋隐现,看起来异常痛苦,只微微张开唇畔,艰难的喘息。 她像是又回到上一次落入冰湖中一般。 一阵阵寒意从心口蔓延至全身,胸口好闷,好痛,像是喘不过气来,可她却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力气呼喊。 突然之间,像有刀子在凌迟她的心脏。 床榻之上,墨妍猛然抽搐起来,鲜血不断从她口中呛咳而出,顺着脸颊流下,染红整片衣襟。 紧接着,她嘴巴微微张,若离水的鱼剧烈喘息。一次一次,那气息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洛白衣本在准备金针,见得她这种状况,当即脸色大变。 疾步走至床边,他手心凝气一抹淡绿色光芒,一掌拍在墨妍心口处,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将她脖颈拖住继而俯身吻向她唇间。 床上的墨妍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又剧烈抽动了几下,而后身体一软,终是慢慢安静下来。 原本因为疼痛紧攥在床边的手慢慢滑落,细看之下,则可发现她指尖因为用力过猛出现好些处伤口。 洛白衣像是顿了一下,手中金针轰然落地。下一刻,却是越发剧烈的亲吻起身下的人,于此同时,他置于她心口之处的手掌光芒亦是大盛。 臭丫头!醒来!醒来! 在只有墨妍能看到的角度,洛白衣一双黑眸几近赤红,一张俊脸上亦是浓浓惊惶。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救活了她的,怎么会这样? 仰头怒吼一声,他再顾不得许多,将身下之人扶住半坐,继而竟是划开自己手腕,将鲜血喂至墨妍唇间。 做完这些,洛白衣方才取出一粒丹药吞服。只在看他手腕之上的伤口,鲜血竟是丝毫没有止住的意思。 而在这期间,洛白衣的手腕,则一直放在墨妍唇间,令她饮服自己的血液。 慢慢的,他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直到过了约莫两刻钟,他手腕处的血方才慢慢止住。 唇际扬起一抹苦笑,洛白衣眸中掠过一丝自嘲。 洛白衣,你竟也有害怕失去的一刻?动心了吗?所以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行此险招么? 若此番流血不止,你是不是就准备这样陨落? 收回手腕,洛白衣垂眸看了看身下的人,见她胸膛依旧有着细微的起伏,他终是微微松了口气。 将伤口隐入袖中,洛白衣挥手撤去门外结界。 凤非离等人蜂拥而入,齐齐奔至墨妍床边。 “你们都别碰她!”洛白衣强行定住心神,朝凤非离几人低声喝道。 凤非离脸色微微一变,却也并未追究他所言,只眉梢微挑。 “方才你强行将她从我怀中抢去,后又在门外布下结界,以及眼下你喝止我等,我都可以当做你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但洛白衣,但我希望你记清楚!她,是我凤非离的女人,是我儿子的娘亲!” 对于洛白衣的态度,凤非离已经隐忍多时。他所设结界他并非不能破,他对她的特别他并非感觉不到。但这些,并不代表,他没有底限。 对于凤非离所言,洛白衣倒也未见动怒。他淡淡瞥了一眼凤非离。 “既是你的女人,你为何不护好她?让她命悬一线来我这百花谷中求医?”虽换了一个人,但洛白衣说话的语气却与云不归大同小异。 凤非离与墨妍之间的事情,洛白衣基本上已经从下属手中听了个七七八八,而对于二人之间所经历过的,他竟隐隐生出些嫉妒。 他遇到她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生生死死之中沉沉浮浮,她是病人,他是大夫,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如此。 对于洛白衣的质问,凤非离突然就没了言语。有些颓然的垂下头,他眉眼间渐渐染上一抹悲哀。 然,见得二人针锋相对,最先反应过来的却还是云不归。 此刻,他剩下的一点酒意已经尽数飞离。上前一步,他视线触及床上面色苍白的墨妍,眸中染了一抹凝重。 “眼下,二位还是莫要争吵了,洛兄,她情况如何?” 随着云不归话音落下,在场几人俱是一愣,凤非离视线亦是急不可耐的定在墨妍身上,心中只恨不得将自己杀了。 这种情况之下,他怎会还有心情与他争辩? 洛白衣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她体内有寒气升腾,但最主要还是误食了龙泽花和龙羽花的缘故!”洛白衣简明言要,淡声说出墨妍身体会突然恶化的原因。 “龙泽花?龙羽花?”凤非离微微扬起眉梢,眸中掠过一抹狐疑。 这丫头并非是嘴馋之人,如何会误食花瓣?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此事我也不得而知,需得待她醒来方能查明!不过,按时间上来推算,却正好是她离席如厕的那一会儿!” 听到这里,凤非离用力打了自己一嘴巴。 “当时!我就该坚持随她一起去的!” 见他一脸悔恨的模样,洛白衣微微一愣。 他当真是极其羡慕他的,有什么情绪,可以无须遮掩的表现出来,不似他,注定要深埋心中。 垂眸,手腕处依旧隐隐作痛。 “眼下后悔也没有用,今晚你留在这里,我就在隔壁,有情况随时通知我!”说完,洛白衣拂袖离去,再未看床上的墨妍一眼。 其实,他何尝不想与他一般守在她身边。 可事实上,他却不能,纵然是以医者的身份守在她身旁,也是不合适的吧…… 再者,即便他遵从心意留下了,可眼下,以他的状况,若晚上再出现什么状况…… 心中苦涩,洛白衣脚下步伐更快。由于准备在隔壁休养,距离很近,他选择步行过去,而非催动灵力。 见洛白衣离去,凤非离微微一愣,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他想东想西的时候。 疾步走到床前,见得她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模样,他心中不由一痛。紧接着,他视线落在她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衣襟之上,心中一紧。 从洛白衣的脸色和态度看,方才情况必然十分凶险。可为何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今晨不是还好好的么?片刻之前她不是还在朝他笑么? 她说要他开心,要他不必担心,可这般,他又如何能开心?如何能不担心? 垂眸,衣袖轻扬,墨妍身上衣衫便换新。 云不归与小白上前两步,却是被他阻隔在外。 “这里有我,你二人便先去休息吧!”凤非离沉声开口,转身开始打湿帕子为她擦拭身体。 像这种照看她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屑于用法术。 对于凤非离所言,云不归小白颇有不愿,却还是转身离去。 二人离开后,凤非离打开房间中的窗户,似乎每每医治过她,这房间里便会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像是死亡的味道,一刻不停压在四周。 打开窗,月色萧条,原本的欢声笑语像是彻底远去,一切又好似回到原点。 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一颗心没有地方着落。 轻叹一声,他终是慢慢折回床边。 轻轻执起她的手,凤非离眸中涌上一层迷茫。 “墨儿,我们到底何时,才能离开这里…”轻声开口,凤非离心中满是无奈。 在这里,每一双眼睛看在她身上时都是灼热专注的。他不喜欢他们窥视她,他不喜欢这种只能无力站在一旁驻足的感觉。 那样,他会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慢慢的,四周渐渐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凤非离坐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生怕她过早的冷去;他的视线一动不动落在她脸上,胸膛之上,生怕她胸前细微的起伏会突然消失。 他不能失去她! 他不能没有她! 他不能让她离开他…… 他们说好的,会携手同游天下,并肩笑看红尘! 没有她,他携谁的手?又并谁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