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辜沉宠溺地说完,立刻行动。 小公主长大之后就没被人背过了,她兴奋地半跪起来,扑到辜沉的后背,搂住脖子,亲亲脸,小声在他耳边说:“我要是能缩小就好了,你把我装进衣服兜里,到哪儿都带上我。” 辜沉只知道低头笑,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种直白得像童言童语的表达方式,他还在适应当中。 “等一下。”她突然松开他,爬过去拿起手机,又回到他背上,“我跟我妈妈说句话。” 辜沉起身背着她走出房门,“说什么?” “反正不是结婚。说了交给你,就一定交给你。”她亲了他后脑勺一口,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一只手灵活地打了好几行字,嗖的一下发送。 远在燕城的柳教授,看着手里这条信息,直叹气。 宝贝女儿:妈妈你不要乱想,他很有分寸的。他后天要回燕城,去很久的。我想尽可能的跟他多待待,你不要逼我了,我就是喜欢他。像你喜欢爸爸那么喜欢。还有啊,我刚刚不是故意气你的,你不要真生我的气。我非常非常爱你和爸爸!(爱心) …… 唉。 儿女就是上辈子的债。 怎么还都不够。 第62章 剑拔弩张 冷萤非常大胆地留宿了。 她发了那条微信之后, 柳教授也没再发任何恐吓消息过来。她强行认为这是一种态度软化的标志。所以胆子一肥,就不想走了。 马上就要分隔两地了,还不能多待一会儿吗。我们是要结婚的, 睡在一起怎么了?而且还是纯睡! 两天两夜, 看了四个电影,吃了五顿饭, 其余时间几乎都在亲热。好像永远也不够,只想更多疯。光是亲亲,摸摸,就让她迷乱得不知道今夕何夕。 时间就这样一分分流逝,总会到点的。 周一清晨八点半,她被辜沉送回了宿舍。九点上班,现在还有时间放猫猫,换衣服。而他, 则要直接去机场了。 台风过去了, 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洒在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身上。暖呼呼的。 “你到了告诉我一声。”她抱住他的腰,依依不舍。 辜沉点点头,收紧了手臂。 “你走吧,要迟到了。”她轻声说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鼻头酸酸的,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脑子有些短路。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该嘱咐的这两天早说完了。 她就是……纯舍不得。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分钟,他看了眼时间,拍拍她的背, 该走了。 冷萤点点头,松开了手。 辜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低头亲了下她的唇,叮嘱她:“要乖。” “嗯。”她听话地点点头,超级想哭。 辜沉心口有点沉,深吸了口气,开门离开。 冷萤知道他是走楼梯下的楼。他的步子她能听出来了,一下又一下,是他特有的频率。直到没了声音,她迅速跑到窗台边,拉开窗户朝下张望,等着他走出楼栋。 果然,没半分钟,他的身影就出现了。 黑色的大衣,好高的个子,步子也很大,走起路来特别有力量感。她想叫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大早上的,同事来来往往,不好看。 然而就跟心有灵犀似的,他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非常准确地捕捉到站在窗口的姑娘后,辜沉笑了。看着她傻乎乎地冲自己摆手再见,他心里又无奈,又不是滋味。粘人是粘人了点儿,但实在太招人疼了。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关上窗户。天冷,风也不小,再着凉了。 她听话地关上窗,不肯离开窗边。 他没辙,只能由她。摆了摆手后,转回身继续往大门走。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坏事,对不起身后那双眼睛。走到最后他都笑了,觉得有点儿荒唐。明明就出个差。 冷萤不知道辜沉是怎么想的,她站在窗口看着他拐过路口,不见了踪影,失落感瞬间填满胸口。空落落的,好难过。尤莉安都察觉出来了,跑到她脚边,小脑袋蹭啊蹭的。 小公主伤心地抱起猫,撸了撸它的头,“只有你陪我了呢。” “喵。” “舒服吗?” “应该舒服吧。”她自问自答,叹着气,撸了会儿猫,换了件衣服就上班去了。 伤心的时候,只有热爱的事业能拯救她。人一但忙碌起来,矫情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项目又到了新的突破口,整个组的人都需要紧绷起来才行。 …… 景辉被迫重组的事进展得不顺。监管部门各种刁难,辜宏茂一辈子没受过这种气。血压一直降不下来。能源跟汽车两大块,已经被辜沉收走了,那两部分的根基本来就在申城,所以他几乎不回燕城。如今喊他过来,无非是让他出面摆平重组的事。 辜沉倒是不想来,但“辜”字压顶,爷爷坟头的土也没平。责任这两个字,还在他身上重重地压着。 一个月前辜宏茂就端着一副父亲的架子,冲他放话‘只要你还姓辜,就给我回来’。父与子,永恒的话题。亲近没有,客套不会,只剩下赤|裸裸的直接。 辜沉一落地燕城就去了景辉总部。 也不知道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还是要给他什么下马威看,辜宏茂跟辜嘉熙两父子,很早就等在公司了。他一进门,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怪。乍一看是不开心,可不开心中又带着些不自在,不自在中还藏着点安心。总之,相当怪异。 辜宏茂五十八岁的人了,面临这么大的变故,除了人瘦了点儿,精神头看起来居然相当不错,说他四十几也有人信。倒是一旁的辜嘉熙,人垮了不少,过去那个梳油头,意气风发的少爷,现在有点儿像被人蹂|躏了一顿还没缓过劲儿的小鸡仔。见到辜沉,眼神本能地闪躲,跟着又硬生生地扳过来,像是在逼自己直视。 辜宏茂坐在办公桌前,对面是辜嘉熙,辜嘉熙旁边还有个椅子。看样子是给辜沉留的。 他一来,两人除了脸色有点变化,别的任何动作都没有,招呼也没打,只有眼神交锋。 辜沉没有兴趣交这种锋,接过助理手里的文件后,示意人退下去。他几步来到另一侧的沙发旁入座,单刀直入:“到底是哪块不同意放手?” 重组这种事,无非是力量的较量。监管希望你老老实实听话,而你作为生意人,自然不可能乖乖就范。即便是被拿捏过的生意人,风头过后,也不可能完完全全老实。 辜宏茂黑着脸,看着特地坐到房间那头的辜沉。眉头跳了几下,忍了又忍。座位都摆好了,直接走那么远,就是不想给他面子。 辜嘉熙的脸色同样精彩,眉都皱起来了。 这向来高高在上的父子俩,内心的憋屈可想而知。 “你过来说!”辜宏茂最终还是没忍住,父亲的威严不允许他向儿子低头。 辜沉抬起眼皮,朝两人看了过去,表情一贯冷漠,眼神却有点意外,像是在说:计较这个干什么?分不清重点? 沉默每延长一秒,气氛就紧张一分。辜宏茂很冥想处于爆发的边缘,辜沉则并不想理会。辜嘉熙在一旁看着,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两下。他从小到大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辜沉能做到不怕父亲。 以前不怕,现在就更不可能怕了。 败下阵来的永远是那个有求于人的,即便是父子。 辜宏茂喘着粗气,用尽自己最后一丝教养才没吼出来,他气得用手指点着辜沉,“好!好!”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辜沉的眼底露出一丝烦躁,比起正事,这种过浓的情绪让他头大。自从辜宏茂辜宏信两兄弟被他弄出来以后,辜家就出现了一种新局面。即使他再不愿意参与这些事,亲戚、股东们的态度却说明了一切。 这对辜宏茂来说是天大的屈辱。有几分老皇帝气数将近前的愤怒劲儿。自负被亲儿子暴虐,换谁都要缓一缓。更何况是辜宏茂。 但是,辜沉是回来完任务的,不是来上演家庭伦理大戏的。他重新拉回正题:“那头给的方案是要您伤筋动骨,您的方案不可行。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去动摇原则性的东西。我现在需要知道您真正的底线。” 辜宏茂再怎么生气,也记得喊辜沉回来是干什么的。 他憋了那么四五秒钟,冲辜嘉熙下巴一扬,让他把文件递给辜沉。 辜嘉熙不是很情愿地走了过去,在离茶几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啪”的一声,把文件夹扔到了辜沉面前。 辜沉抬头看他,眼神冷峻。 辜嘉熙被那双眼睛盯得有点儿心慌,明明是他居高临下,现在居然有点怯。 辜沉上下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拿起文件翻阅起来,看上去并不意这种幼稚的示威。 辜嘉熙突然更不爽了,眉头皱成一团,恶狠狠地瞪着辜沉的头顶,颇为愤怒地走回座位。 父子三人,就在这种别别扭扭的气氛中,开始投入正事。讨论,争辩,控制情绪,一整个下午都忙得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辜沉看了眼时间后准备结束。 “晚上一起吃饭。”辜宏茂制止了他,也不看辜沉,盯着文件,貌似很随意地补充道:“回家吃,大家都在等你。” “我约人了。”辜沉想都没想地拒绝。 “啪”的一声闷响,一只黑色钢笔飞了出来,恰巧砸到办公桌边缘,咕噜噜朝下滚动。 辜宏茂憋了一下午的气,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指着辜沉怒吼:“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啊?叔叔姑姑,一堆人等你回去吃饭,你倒好!张口就约人了!年纪轻轻不要太狂妄了!” 辜沉瞥了眼那支滑落到地上的钢笔,缓缓地朝辜宏茂看过去-- 父子俩眼神交锋,一个暴怒,一个冰冷。 片刻后,辜沉率先收回视线,不带一丝温度的来了句:“我先走了。”说完,不顾辜宏茂的暴怒,直接拿起文件迈步走人。 辜宏茂两步跨出办公桌,挡到路中间。仰头怒视着辜沉,看上去是既愤怒又心碎。 辜沉缓缓地皱起眉头,瞅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不少的人,内心没有半点波澜。原本只想解决完问题就回去。现在看来,有些话不说明白,他老人家可能还活在什么别的美梦里。 辜沉后退一步,留出社交距离,一字一句地告诉辜宏茂:“我这个辜姓,是辜元良的辜。我回来,也是因为怹老人家希望辜家好。我没兴趣参与您家里的任何活动。” 辜宏茂怒睁着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胸腔里像噎了一块大石头,堵得他喘不过气。 辜嘉熙见父亲状态不对,立刻过去搀扶,担忧地吼道:“爸您千万别动气!辜沉你疯了?!说得那叫什么话!你还是不是人?!” 辜沉置若罔闻,说完要说的,腿一侧,绕开这父子俩直接开门走人。 他知道辜宏茂想干什么,更知道那所谓的饭局上面,一定还有谁谁家的姑娘。这种打算,他那位精明的母亲已经尝试过了。 形势所迫,必须要缓和关系,但又明白父子之间裂痕很深,能做的可不就只有替他找个称心的老婆么。 功利、势力、精明、细致。唯独没有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辜沉一路朝电梯走着,张助理小跑着赶了过来,悄悄打量老板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才稍微有点安心。小王秘书刚才打电话准备叫救护车,弄得张助理有点慌。老板这才刚开始接手,一个下午就到这种地步了吗。 “东西找好了?”辜沉问。 小张赶紧回神,“是,都放您车上了。” 辜沉微微颔首,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