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贞冷冷的打断他们的话道:“便还能苟延残喘是不是?!”李鸿章吓了一跳,只得垂下头去,杏贞站起身来也流下泪来说道:“关外?关外就安全了吗?且不说荣禄那些叛贼已经出关,就是关外也有长毛的军马,还有罗刹人,关外又是苦寒之地,人口稀少,如何周旋?还有先帝和祖宗们的陵寝都在京城,你们这是让我们孤儿寡母日后死了都不能进祖宗陵寝去吗?!”
听到杏贞哭着说来,僧格林沁等人都慌了手脚,纷纷磕头请罪,僧格林沁很是郁闷,原本想好的一大段说辞被太后这一哭就都搅得没了下文。
杏贞绣帕掩面轻声哭泣着说道:“先帝走得早,将这千钧担子交在我们孤儿寡母手上,原本想着你们这些擎天重臣能够力挽狂澜,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就只会劝说弃城。弃别的城也就算了,如今你们要弃的是京城啊。京城一弃这天下还是祖宗传下来的天下吗?本宫甘冒风险重用你们汉臣,内外不知道扛了多少万钧流言。如今就连京城也弃了,你们让本宫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先帝?”
女人的眼泪很多时候对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更何况这是西太后的眼泪?彭玉麟伤势未愈,吊着大半个手膀子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太后,让城别走便还有转圜余地,死守京城便是死路一条啊。”
杏贞闻言哭得更加大声起来:“你们妄负君恩,你们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你们何用?!”
见杏贞的话重了,袁甲三清咳一声道:“太后切莫悲伤,小心凤体。不让城也行……”听到袁甲三的话。李鸿章、僧格林沁等人都是一惊,低头看了袁甲三一眼,但袁甲三却似乎没看到一般,接着说道:“咱们可以试着与太平军谈判,提出划黄河而治的建yì,再承认太平天国立国,与太平天国先息兵止戈。太平长毛与英法等国还在战时,假如我们暂时委曲求全缓过这口气来,不出半年。英法必定纠集大军东来,到时候长毛首尾难顾,天下大势或有转机。”
袁甲三这个建yì只是糊弄之语,明白人都知道太平军如今与英法交恶。他们就是准备趁着英法调动兵马困难之际,在剩下不多的半年到一年时间里先铲平满清统一全国,然后好整合全国之力与洋人一战。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太平军也是不会与满清搞什么和谈的。就算去谈判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僧格林沁才听完本打算马上出声反驳,却没想到一向精明的杏贞却马上开口赞成道:“袁爱卿的话正合本宫之意。只要我们能撑过这一年半载,洋人复来之日。长毛必定大乱,我们便有转机。事到如今,山陕、关外等地还是要加紧运粮入京,京城兵马都转入守御,保护好粮道,只要京城还在,我们就还可以号令天下……”
杏贞根本就不给僧格林沁、李鸿章等人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袁爱卿,与长毛和谈这件事就由你来主持,可从礼部挑选精干人等为副手,务必让长毛暂息兵戈……”
杏贞林林总总的交待了一些细节,李鸿章几次想开口说话,却见袁甲三垂手跪听之时,右手手掌却朝着自己轻轻摇了摇,李鸿章忽然明白了什么,见彭玉麟忽然还想说话,也悄悄的拉了拉彭玉麟的袍角,彭玉麟也是聪明人,当下也不再做声。
杏贞说完之后,僧格林沁长叹一声后道:“太后,本王近日兵事操劳,想告假回家休养。”杏贞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答允了,僧格林沁微微摇头后,失魂落魄的转身告退而去。
接下来李鸿章、袁甲三、彭玉麟等三人也都纷纷告退而出,才出了储秀宫,彭玉麟迫不及待的拉住袁甲三道:“袁公,长毛如何肯与我和谈?你如此宽慰、蒙蔽太后,日后此事长毛不准,你这主意便是自取其辱之道啊。”
袁甲三笑了笑说道:“你们以为太后心里不清楚吗?咱们这位主子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让城别走,呵呵,走到外面去这皇家便是人人争夺的献帝,这天下已经是大变在即,咱们这位主子是打定主意了,就算再多变数,她也不能让自己被别人控zhì,所以她宁可留在京城,最后就算城破,想必长毛为了新立朝廷收买人心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母子,什么归命侯,什么安国公也还是会封一个的,至少不会成为他人手上争夺的棋子。”说到这里袁甲三苦笑道:“事到如今,两位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这出使长毛的差事也算是和长毛接触的一个好机会,两位想不想也参与其中?”
李鸿章和彭玉麟互望一眼之后,也都是长叹一声,默默的微微颔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