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娇弱、心思也细,和她们相处起来,要讲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刚离开军营,特别不适应,越想和妹妹拉进关系,反倒越让妹妹觉得他这个人很不讲理。 这样下去可不行! 所以,必须要跟这个小白脸好好学学。 “愿闻其详。”顾瑾城于是重新将双刀绑回后腰,跟萧梵屹去了他的禅房。 ——向他讨教,如何正确的跟女孩子相处。 - 蜚蜚回了禅房,仍然觉得生气。 禅房内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穿这身衣服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由低下头,左看右看,疑惑地问姐姐:“真的很失礼吗?可是,寺里的女孩子都这样穿啊。” 阿柔看着妹妹可爱的小脸,又仔细品了品顾瑾城话里的意思,脸色更不对了。 ——什么叫,衣服没问题,是他不正经? 目光在妹妹有些略低的领口打量片刻,阿柔一拍桌子,怒道:“我杀了他!” “怎么了?”蜚蜚不太明白。 阿柔也有些尴尬,仔细瞧了瞧妹妹,无奈地说道:“要不、还是换一下罢。” 昨夜,两人换下来的衣服被姑姑收去洗了。 初夏的天气,没一会儿就能晒干。 于是,阿柔带着无比难以言说的心情,找姑姑拿回了衣服,跟妹妹一起换好。 得知真的需要把衣服给换过来的时候,蜚蜚有些失落:“真的很不合身吗?” 这么不合身,昨夜她还穿着去见了九皇子!这样一想,小姑娘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似乎、似乎丢人了。 所以,这次她又误会了顾瑾城? 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今天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乱逛呢。 被寺里的人看见还好,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肯定要说她们不懂规矩的。 还好还好。 小姑娘顿时消了气,想到自己又凶了顾瑾城,便有点儿不好意思。 换回了自己的漂亮衣服,蜚蜚再三和姐姐确认,自己这样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又开始思考,要怎么弥补自己踢顾瑾城的那一脚。 “顾瑾城那个狗脾气,你别听他的。”阿柔见妹妹似乎有心事,劝她,“等会儿他过来,我非要再打他一顿!” 狗脾气?还挺形象的。 蜚蜚笑了笑。 “怎么,你不生他的气?”阿柔的情绪完全跟着妹妹来。 想了想,蜚蜚说:“原本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既然他不是故意针对我,反而是在为我们考虑,我自然也就不会怪他说话难听。” “妹妹真大度。”阿柔捏捏妹妹的脸,“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他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小时候就护食的很,说他是狗子,一点儿也不委屈他。 ——许多时候,明明是为了她们好,却因为笨拙和表述不清,反而产生了误会,讨别人嫌弃。 但是,一旦她们遇到了威胁,又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们。 甚至,永远和她们站在一边,即使被误会了,也不解释。 “嗯。”蜚蜚点点头,“他只是笨而已,人并不坏。” - 此刻,只是笨,人并不坏的顾瑾城正坐在萧梵屹的对面,听他和自己分析,蜚蜚刚刚为什么会生气。 “女孩子都是要哄的。”萧梵屹说道,“你越想让她听你的话,就越是不能用命令的口吻。即使是为了她好,也要以她的想法为先。” 顾瑾城一脸的严肃,眼睛里饱含着对知识的渴望。 “比如,你想让她换一件更加合适的衣服,绝不能说,你穿着件衣服真难看,而要说,另一套衣服更适合你,显得更好看。”萧梵屹教他,“无论是什么年龄的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 “其实你仔细想想,这件衣服真难看,和那件衣服更好看,分明是一个意思,但无论是谁,都会比较喜欢听后者。” 他这样一说,顾瑾城就懂了。 “那我现在挽回,还来的及吗?”少年不确定地问。 闻言,萧梵屹笑了起来。 之前他经常能听到顾瑾城的消息,无非是在战场上又立了什么功劳,今上又赏了他什么好处之类的。 印象里,他该是凶狠狂妄、茹毛饮血、阴冷残暴的形象,没想到,反差居然这么大。 或许,是心里有光,人就不至于陷入阴暗。 “你不能直接道歉。”萧梵屹说道,“女孩子生气,一般情况下,都不是气事件本身,而是,觉得你不够重视她,所以才不高兴。” 顾瑾城听了,频频点头。 觉得他说的对极了。 “的确,我越是想和妹妹拉近关系,妹妹越是觉得我在欺负她。”顾瑾城说道,“天地良心,我疼她都来不及。” 萧梵屹失笑着摇摇头,心想,你这么个疼法,对方迟早会被气跑。 “所以,只要你表现出对她的疼惜、呵护还有重视,就好了。” “那、要怎么才能够表现出这些呢?” “说太多你也听不懂。”萧梵屹慢条斯理地拨动佛珠,“总结一下就四个字:多送礼物。” 顾瑾城极力消化着这些知识点,再回想一下郑老见他们时的所作所为,那么几大箱子礼物,自然是有道理的。 况且,上一回,他带妹妹去放花灯、买彩线,小姑娘就很开心嘛。 “我懂了,”顾瑾城说道,“我现在就去问问妹妹想要什么。” 萧梵屹拨念珠的手一僵:“……” 不,你不懂。 “别着急。”萧梵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老妈子,为少年的心底事操碎了心。 “给女孩子送礼物,不在贵重,而在心意。”萧梵屹闭上眼睛,冰肌玉骨的指尖拨动着念珠,周身萦绕着一股世外高人的气息。 “刚刚才说过的,要表现出疼惜、呵护和重视,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那?”顾瑾城等着他的高见。 萧梵屹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少年:“最好从生活中的小事做起,而且,一定不能直接问她想要什么,那样,就成了干巴巴的赠予,体现不出心意了。” 顾瑾城还没有实践出真知,暂时没办法完全理解,但是他听进去了,并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正想着要怎样做,才会显得不着痕迹。既能让妹妹感觉到自己的心意,又不让人误会。 就听萧梵屹话锋一转,突然说道:“黎云郡主会在一个月后抵达京都,一个月的时间,把萧惊尘赶出东宫,你有多大把握?” “你在朝中有多少人?”顾瑾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说话够分量吗?” “还行。” 谈到这些,顾瑾城完全不见方才的迷糊,表情不自觉变的严肃起来,眼神都锐利了几分,鹰隼一般,强势而霸气。 “让他们帮我。”少年说着,执起他桌案上的笔。 提笔写下了什么。 笔锋苍劲有力,正如他此时给人的感觉,似一把出窍的刀,透着杀伐果断的气息。 萧梵屹垂眸,就见面前上好的白绢纸上,只有两个字,写的是:“捧杀。” 想到太子近年来做的事情,萧梵屹笑了笑,脸上浮现起醉人的酒坑,眼睛也如弯月一般,睫毛愈发显得浓黑纤长。 ——今上最厌恶朝臣结党营私,出事的时候,替他求情的那些人,才是真正要害他的人。 “你这心思,比我可狠多了。”萧梵屹说道,“不怕牵连顾家?” 顾瑾城冷笑一声:“为什么我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两个字?因为,纳兰家,就是这样对我母亲的,顾家,也是这样对我的。” “明白了。”萧梵屹松开佛珠,任其滑落在冰肌玉骨的手腕上。 当着他的面烧了那张纸。 随即开口,打破沉默:“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你可以到膳房转转,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这家伙,话题转得够快的,跟他翻脸的速度有的一拼。 “谢了。”顾瑾城丝毫不与他客气。 大剌剌地离开了九皇子的禅房,却没有听他的建议,而是一路出了太常寺的大门,去了危机四伏的树林里面。 - 临近晌午,姑姑喊她们去用膳。 还是在萧梵屹的禅房,和昨晚一样,有四张桌案,萧梵屹坐主位,她们坐在对面,但没有看到顾瑾城的身影。 “不知九爷可曾看到顾瑾城?”阿柔主动与他说话。 萧梵屹原本正在翻看经书,闻言,便放下了经书,望着她,专心与她说话:“上午聊了会儿,便不曾见过了。” “姑姑可知?”萧梵屹柔声问。 昨夜带她们过来的姑姑便如实回答:“晌午之前,瞧见顾公子出去了。” “出去了?”蜚蜚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都没有和她们说一声,就离开了太常寺? 是去搬救兵了?还是,就这么丢下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