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柔敏锐地发现,默默挡在阿娘和妹妹旁边,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那人。 即便瞧不见他的脸,可阿柔就是觉得这人分外熟悉。 下意识看了看大哥的方向。 阿木早就发现那人了,见阿柔打量他,还特意走上前,拍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暂时别管。 大哥的话,阿柔自然肯听,便不再理会,快步跟上阿娘和妹妹。 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忍不住回头看看,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扮成摊主的人刚好也在看他们的方向。 还被她抓个正着。 顾瑾城,他穿成这样干什么? 看看旁边天真的妹妹,阿柔没忍住笑了笑。 “他想干嘛?”阿柔小声问大哥,“需不需要帮手?我那儿有些本领高强的镖师。” “大过节的,让他们好好陪陪家人罢。”大哥说道,“不是什么大事,等会儿,你就看好阿娘和蜚蜚,晚上好好听你三哥弹琴,毕竟最后一回了。” 原本阿柔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样说,反而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别担心了。”大哥看看街上的行人,发现大伙儿明显都往一个方向去,阿娘和蜚蜚也是,便问,“咱们去哪儿?” “东明戏苑。”阿木第一次在沬州过渔灯节,阿柔与他解释,“东明戏苑又四层,可同时容纳上万人,所有渔灯车都要从那里经过。” “也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间,吃完也入夜了,能顺势看到巡演的渔灯车。”阿柔说道,“看上哪辆,便将红绸花往车上扔,最后哪辆车的红绸花多,便判它获胜。” “咱们先把红绸花投出去,之后便可以直接去络江边上。两地离的不远。” 阿木点点头,随家人一同进了东明戏苑。 位置是早就订下了的,在四楼靠窗的位置,从窗口俯瞰下去,刚好能将街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东明戏苑平时是唱戏听曲儿的,东家脑子灵活,知道自己这地段不错,许多人都是看中了这一点,是以,逢年过节他便给戏班子放假,将戏苑改作饭馆,过了年节,一切照旧。 如此一来,不仅戏班子的人对他感恩戴德,生意也蒸蒸日上。 他们东家与三哥是很好的朋友,店里的伙计都认识他,一来便将他们请了上去。 这会儿天还没黑,人不算多,底下也没坐满,是以,四楼便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只角落里排了一桌,是几个贵公子,正在小声说话。 蜚蜚不经意往那儿一瞧,嚯,竟还是熟人! 纳兰卓和萧惊尘兄妹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自然也看见他们了。 忙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招呼太子殿下一声,便过来同柏秋打招呼:“伯母,您也来看渔灯车?真是太巧了。” 蜚蜚:“……”全城的人出来了,巧什么巧? 蜚蜚其实更想问他,提亲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可家人都在,她没办法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太舒服,今天少更点,抱歉。,, 第67章 (捉虫) 蜚蜚已明确说了不愿嫁给纳兰卓, 任他是什么身份, 柏秋也不会买账, 冷淡地点了点头, 连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纳兰卓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不尴不尬地笑了笑。 不光柏秋冷脸对他,蜚蜚的哥哥姐姐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阿柔更因为被他绑过, 而蔑视着他, 那眼神, 似乎正在挖坑给他跳。 “不打扰几位雅兴。”纳兰卓连忙提出告辞, “渔灯节安康。” 兄弟三人便礼貌地拱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让纳兰卓好一阵心虚难受。 回了座位, 萧如茵便与他说道:“表哥,江夫人似乎不太喜欢你。舅舅那儿怎么说,还要你娶蜚蜚?” “可不是吗?”纳兰卓叹气, 几人小声交谈, “也不知道爹是怎么了, 铁了心要跟江府攀亲,关键江府根本看不上我。” 萧如茵朝阿柔的方向看了看, 窗口光线好,夕阳将两人的脸映照得格外柔和,仙女下凡一样好看,再瞧瞧长相平平的表哥, 笑了笑。 外加舅舅这两年一心求仙问道,愈发颓废,看不上实属正常。 “表哥别灰心。”萧如茵拍拍他的肩膀,“总有一天,舅舅会明白你的。” 纳兰卓摆了摆手,根本不抱希望。 一旁的萧惊尘看似不在意,实则也在打量江家。 表弟看不出国舅爷为什么要他娶江家的女儿,萧惊尘要是看不出来,那他也不必当这个太子了。 “大哥。”察觉来自角落的视线,阿柔小声问阿木,“上回听你说,你拒绝了萧惊尘,他不会暗地里给你使绊子罢?” 阿木借着喝茶的掩饰,与她说道:“他之所以想要拉拢我,是因为想拉拢我身后的白将军和顾系,他对这些老将要是能下得去手,还用得着亲自来找我?” “他手上没人,虽是太子,却如履薄冰,换句话说,他不敢。再说,我也没什么把柄让他抓的,即便有,军功可抵。” 两人声音压的很低,连坐在他们旁边的阿林都听不到。 阿柔却说:“可他瞧我的眼神叫人很不舒服。” “他心里窝着火呢,别理他。”说到这儿,阿木笑了笑,凑到她耳边风,与她说,“偷偷跟你说个秘密,上回你说阿瑾抓妹妹做填房,气得阿爹把那臭小子好一顿骂……” “你怎么又提这件事儿?”阿柔脸色有些不好看,上次那件事她心里后悔死了,想到就难受。 大哥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木拍拍她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阿瑾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啊,你不也把他揍了一顿吗?”阿柔想起训练场上的对决,还为阿瑾默哀来着。 阿木却说:“你误会了,他留下蜚蜚,其实是想保护她。” “太子想要拉拢我,你以为就只是单纯找我说说话那么简单?”阿木说道,“朝堂如战场,岂能这般儿戏?” 阿柔一愣,与哥哥对视一眼。 “难怪国舅爷要让纳兰卓来娶妹妹,原来是为了给萧惊尘铺路?”阿柔震惊道,“照你这么说,阿瑾跟萧惊尘并不像表面这般……” “嘘。”阿木竖起食指抵住嘴巴,示意她不要多说。 阿柔噤声,阿木见弟弟妹妹们在聊些别的,没人偷听他们说话,这才小声说:“不管怎么说,纳兰夫人死在沬州,阿瑾怎么可能心无芥蒂?” “不然,早年也不会到军中找白将军。”阿木说道,“你啊,别老是针对他。” “我又不知道这些。”阿柔说,“他一回来就做那么多讨人嫌的事情,我当然看他不顺眼。他也是,知道我护着蜚蜚,还要来戳我肺管子,我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阿木知道她的个性,无奈地笑笑:“他不解释,也是不想给咱们添麻烦。” 他越是这样说,阿柔就越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错怪了他。 抚了抚柔顺的鬓发,阿柔总觉得这些话不太真实,想问问大哥是不是被阿瑾给蒙蔽了,为什么同一件事,他们两个的看法如此大相径庭。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阿木解释道:“一到边关,就从阿瑾和白将军的对话中得知了。” “阿柔,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我是靠阿瑾与白将军的交情才进的蛊雕军,白将军却重用我,而冷落阿瑾。” 他们军中的事情,阿柔了解的并不深,便只摇摇头。 阿木便语重心长道:“正是因为阿瑾的身世,对朝中各派系来说都很重要,担心他为人所利用,所以白将军只教他本事,并不给他应得的地位。” 的确,就凭阿瑾和太子的关系,若阿瑾身居高位,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迫卷入斗争当中。 “而这一切,都是阿瑾要求的。”阿木叹气道,“你只当他变了,却并未看到他背负了多少。” - 这些话让阿柔觉得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当中。 毕竟阿瑾从小就表现的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能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不出他的预料。 “他早知道国舅爷要朝我们下手,能护一个是一个。”阿木说道,“所以他让纳兰府的人误以为,他瞧上蜚蜚了。为保看起来真实,还揍了纳兰卓一顿。” 摇摇头,阿木又说:“谁能想到,国舅这么老奸巨猾。” 阿柔假意抿茶,唏嘘道:“我还以为,国舅爷真如外界所传言的那样,一心求仙问道,什么都不管呢。” “处在他这样的位置,越是看起来气定神闲的人,越是可怕。”阿木道,“他知道阿瑾想要保护蜚蜚,所以要用蜚蜚来挟制阿瑾,如若不然,也该是来提你的亲。” 阿木说道:“总之,别惹他们家的人,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阿柔点点头,即使她不清楚背后的弯弯绕绕,也不想让妹妹嫁给纳兰卓那样的人。 ——冲动暴躁,没有半点头脑可言。 估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亲生父亲当成了靶子。 “你也小心一些。”阿木说道,“我担心若咱们不肯松口,他们会想别的法子——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们朝你们下手。” 阿柔自然明白,却半点儿不怕,巴不得他们放过蜚蜚,冲自己来。 到时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阿木说道,“不过怎么说,他背后是太子、是皇后,虽然纳兰家倒了,但势力还在,能避则避。” “明白。”阿柔笑笑,“只是突然觉得纳兰卓有些可怜。” 想到刚刚那愣头青似的纨绔,阿木也似笑非笑。 - 平时阿木不太爱笑,跟阿柔的聊天又很小声,柏秋没听见,还以为他自己开心,不禁以为他是相中了李家的二姑娘,所以才这么高兴。 “老大,觉得渔灯节热闹吗?”柏秋故意找他说话,“见你笑了好几回。” “繁华似锦,的确不错。”阿木说道,“难怪爹娘总想让我回来看看,见了这太平盛世,回边关便会更加拼命了。” 柏秋连忙说道:“别别别,阿娘不是那个意思。” 弟弟妹妹们俱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三哥解风情,朝大哥挤了挤眼睛:“阿娘是想问你,李家二姑娘人怎么样。” “我常年在外,怕是不好耽误别人。”大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