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郑元峰:“那你呢?” 乐天怔了怔,“我……我不知道。” 郑元峰轻声道:“不知道也跑来救我,你说你是蠢呢还是蠢呢?” 乐天:…… 郑元峰搂紧了怀里的人,垂首靠向他耳边,“后天我们就能出去。” 乐天眨了眨眼,迷惑不解道:“殿下如何得知?” 郑元峰:“我能掐会算。” 乐天:…… 到了午间,便有侍卫来给两个‘祭品’送膳食,大约是郑恒额外吩咐的,分为两个食盒,一个食盒打开,里头是乐天快吃吐的素斋,还有他要涂的膏药。 侍卫见郑元峰正抱着乐天也是微微一怔,垂首退下。 郑元峰放下乐天,讥诮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不用说,太子全已经给你考虑好了。” 乐天看着没半点油腥的饭菜,只恨郑恒考虑得过分周到了! 两人相对而坐,郑元峰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见乐天吃得不紧不慢,低着头睫毛长得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身陷牢狱不改本色,在乐天喝最后一口粥时,郑元峰忽然伸手又摸了一下乐天的头。 乐天直接呛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 郑元峰无语,转过去伸手给他拍背,“圣僧真是娇贵。” 乐天咳了好一会儿,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抬眼咬唇道:“殿下,你不要再摸我的头了,真的很痒。” 一双含泪的明眸眼角微红,原本澄净透亮的所在忽然染上了水蒙蒙的雾气,任是无情也动人。 郑元峰也挺痒的,他手痒,很想摸一摸那双眼睛。 “阿蛮,”郑元峰低声道,“我的名字是阿蛮,蛮子的蛮。” 乐天微微一怔,知道郑元峰所说的应当是璇嫔替他取的名字,于是他低声道:“我叫卫明,小字怜奴。” “怜奴……”郑元峰将这两个字在唇间滚了一遍,似笑非笑道,“卫丞相很会取名。” 乐天:“是我娘给我取的。” 郑元峰面上笑意淡了,抬手抱起乐天,“怜奴,给你擦药。” 第206章 圣僧5 郑元峰抱着乐天替他上药,动作很轻柔, 乐天被他摸得浑身发痒, 轻轻发了抖。 郑元峰道:“平素不是都很忍得住,原来全是装的?” 乐天不想说重一点反而不疼, 咬唇道:“殿下快些吧。” 他越是发抖,郑元峰的动作自然越是轻柔, 恶性循环之下,乐天终于忍不住轻呓出声, “嗯……” 郑元峰的掌心顿住, 抬眼望向乐天,见他面红耳赤, 双手都在胸前蜷了起来,鲜红的双唇因为方才发出的声音而被主人惩罚似的咬住,唇上薄薄的肌肤被咬出一排暧昧的齿痕。 郑元峰不知怎么觉得喉间一紧,沉声道:“疼就叫出来,我不会笑你。” 乐天将脸埋入郑元峰修长的臂膀里,将他的臂膀与胸膛当作庇护所,轻声喘息着。 郑元峰已不是初次给乐天的膝盖上药,他每次都是干脆利落, 上了药就走,动作也是大开大合, 看都不看一眼。 此时因为乐天的喘息与颤抖,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伤口,伤口还是不好, 今天大约是他跑得急了,又牵出了新伤,浑圆的膝盖处黑红一片,与他雪白的大腿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笔直浑圆的长腿微微颤抖,僧袍半遮半掩,郑元峰不动声色地轻轻揉搓过他的膝盖,怀里的人果然微颤了颤,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身上的莲花香气也愈发浓郁。 原本快速的上药过程慢慢就拉长了,郑元峰替乐天拉上长裤时,眼睛掼到那处,忽然道:“圣僧剃度时连下头一起剃了?” 乐天面色绯红,额角出来些汗,“殿下莫要胡说,我生来如此。” 郑元峰轻笑一声,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弯腰靠在乐天颈侧低低地笑着。 乐天不明所以,“殿下,这很可笑吗?” “圣僧,不,”郑元峰微抬起脸道,“怜奴,你是不是从未见过别的男人生得什么样?” 乐天:“没见过。” 郑元峰凝望着乐天的脸孔,这个人真是从身到心都那么圣洁呢。 “殿下?”乐天眨眨眼疑惑道,郑元峰盯着他在发呆。 郑元峰卷曲的睫毛一动,“怜奴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乐天:你有本事让我见识见识。 夜里寒凉,郑元峰抱着乐天不撒手了,怀里像抱着个莲花暖炉,他本以为自己会一夜难眠,但伴着乐天轻浅的呼吸与淡淡体香,他竟不知不觉也睡着了,醒来时也不觉有哪里不适,怀里的乐天还未醒。 小和尚……怜奴……郑元峰垂眸望着他安静的睡颜,环抱着乐天的左臂手腕微弯了弯,便立即触碰到乐天温热的面容,柔软得他轻轻一碰脸上就被戳出一个小坑,心性却是那般坚忍。 怪不得郑恒喜欢他,换了他也……郑云峰神色一凛,轻戳乐天面颊的手指忽然用力一拧。 乐天悠悠醒转,迷糊道:“师父?”白皙的面上已经有了两个显眼的指印,但他好似还未曾察觉,眼睛半睁着还未睡醒的模样。 郑元峰不动声色道:“嗯。” 乐天打了个哈欠,复又闭上眼,往郑元峰怀里滚了滚,小声道:“让我再睡会儿吧。” “原来怜奴也会赖床。”郑元峰轻声道。 乐天听到自己的小名,立即睁开了眼睛,这下将郑元峰那双碧眼看得清清楚楚,意识还没完全清醒,“阿蛮?” 昨日,郑元峰不知怎么鬼迷心窍与乐天交换了小字,却没听乐天叫过,事实上自从璇嫔死后,就再也没人叫过他的小字。 郑元峰静静地凝望着乐天,享受着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传来耳廓的那种悸动,第二次了,他因为乐天而眼眶微热。 乐天这才清醒了,迅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七殿下?” 郑元峰‘嗯’了一声,“睡吧。” 刚被他硬弄醒的乐天:…… “什么时辰了?”乐天揉了揉眼睛。 郑元峰道:“还未有人来送膳。”话音刚落,便有守卫过来,这次的脚步声不同,似有好几个人。 火光中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拐入,他摘下挡脸的兜帽,赫然便是太子郑恒。 郑恒看到狱中的画面,脸色立即不好了,“乐天!” 乐天迟钝地在郑元峰怀里转过脸,“太子?” 郑恒对身边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立即开了门。 郑恒走入狱内,乐天想让郑元峰放手起身,轻拍了拍他的肩,郑元峰却双臂暗暗使劲箍得越紧。 “乐天,你的腿……”郑恒的眼神落在乐天僧袍上的血色乌黑,心中稍稍平稳,大概也知道郑元峰是因他受伤才抱着他,他蹲下身对乐天道,“孤来接你。” 乐天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皇上回心转意了。”转脸对郑元峰道:“殿下,我就说皇上不会不顾念骨肉亲情。” 郑元峰面无表情。 郑恒低声道:“不是七弟,只是你。” 乐天回过脸,一脸震惊地望向郑恒,“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郑恒艰难道:“孤只能劝动父皇放了你,至于七弟,孤实在爱莫能助了。” “可七殿下是你的兄弟啊。”乐天显然是不能接受,一手紧抓住郑元峰的肩膀。 郑元峰淡淡道:“圣僧受了伤,还请太子殿下好生照顾。”说着,便要将人放入郑恒怀里。 郑恒已经伸手要去接人,乐天却两手紧抓着郑元峰肩膀处的外袍,拧眉道:“太子殿下,我不能走!” 郑恒脸上浮现一丝恼意,他能劝动皇帝放了乐天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乐天,莫要使性子。” “太子殿下,你是否建议皇上让其他僧侣代替我?”乐天紧盯着郑恒,郑恒哑口无言,无法在那双澄净的眼下撒谎,垂眸低声道:“孤说过,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乐天失望地转过脸,将面颊埋入郑元峰怀中,“太子殿下,你走吧,我与七殿下同生死。” 郑恒彻底被惹恼了,起身恼怒道:“不识好歹!”回身一甩披风怒气冲冲地带着人离去。 一直沉默不言的郑元峰直到郑恒一行人悉数离开,才垂眸道:“怜奴,你与我才识得几日,为何如此待我?” 乐天仰起脸,双掌合十,“我说了,殿下你有佛缘。” 郑元峰低声道:“叫我阿蛮。” “阿蛮,”乐天依言唤了他一声,双眼明澈,“璇嫔积德行善笃性佛祖,她虽红颜薄命,但福缘报在殿下身上,殿下应当珍惜才是。” 郑元峰看着他红唇一张一合,说的是他从前最讨厌听的话,那时他的母亲璇嫔因为皇后病重受了牵连,被皇帝生殉祈福,宫人们按住哭嚎的他,说:“七殿下,璇嫔这是要积大福缘,您不要这样。” 郑元峰轻声道:“我给过他机会了。” 乐天不明所以,“什么?” 郑元峰淡淡道:“我给了他两日的时间来反悔。” 乐天还是不解,“殿下说的是皇上还是太子?” 郑元峰将人搂上,双臂半抱住乐天,低声道:“怜奴,你度不了我。”因为我早已成魔。 到了郑元峰说能出去那一日,内侍果然宣了旨来放他们。 郑元峰直接抱着乐天出去,连圣旨也没接。 老皇帝的命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想让他生就生,想让他死就死,就连那个算卦的祭司也是他一手安排。 这么多年,郑元峰暗中蛰伏,宫里早就一大半都换成他的人了。 郑元峰将乐天抱回了自己的寝殿,乐天不解道:“殿下,放我回佛堂吧。” 郑元峰道:“没有佛堂了,僧侣已经全散了。” 乐天道:“那我也该回去了。” 郑元峰脸色一冷,“你不是说度我?” 乐天道:“我回万佛寺之后,会为殿下祈福念经,结更多的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