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立马拉下了脸。 说的都是什么东西，他来是想叫她去驱邪的，可不是来听说教的。 乔山语气重了些：“婆婆，你去我家看看啊。” “回家去吧。” 桂婆婆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再搭理他，兀自回了屋。 “什么老东西！” 乔山踹了一脚土路上的石子，越想越来气，他做什么坏事了？ 不就是拿点大哥家吃的？他给妈吃的不是应该？ 活把他养那么大！ “诶，蛋泥子，你跑哪去？” 他伸手拦住从他身边跑走的刘蛋。 刘蛋是刘妈她儿子，都是邻里，和女儿、水水是一块长大的。 刘蛋踹口气，解释说：“山叔，我妈让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回去。” 乔山纳了闷了，怎么都去供销社买东西，“你们…相信那山神说的话？” “信了也不误事嘛，东西买回家也是存着，将来总会用到的。” 刘蛋不愿和他多说，现在乔二家和曹艳名声都臭了。 今天乔山没了十五块钱，压根就不会去买东西。 他也不信山神的什么雪灾预言，但或许可以借用此事，从他大哥家光明正大的捞到好处。 弟弟有难，哥哥岂能见死不救？ 回到家，倒是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把主意告诉了他妈曹艳，没想到妈和他想一块去了。 真是母子连心，吃穿不愁。 山脚，夕阳西下，晚霞泼了半边天。 乔元得回来时，院子里的鸡鸭鹅还有兔子都剩一两只了，地上也是一片乱。 他护住右腿往里走，见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心里一咯噔，连忙出门要去寻人。 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落日下，自己的家人缓步走来。 乔元得一瘸一拐的下木阶，脸上着急：“这是怎么回事？咱妈跑家里又来抢了？” 殷芳笑着说：“不是，是水水和小臻觉得家里放着那些牲畜不安全，给全都找地方关了起来。” “我刚刚带着美美去村里了，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就一起回来了。” 乔水水刚刚看到他爹的步子明显比以前快了，她随口问：“爹，你的腿现在还疼吗？” 她爹的腿是五年前，一次跟着村里人进山打野味，被狼给咬伤的。 听当时在场的人说，一只狼咬着他的腿，把他拖了有将近一百米，没有死还被救回来，真的是命大。 不过，在县城医院救治的时候，医生说伤了筋骨，以后估计就这样了。 那一年两个儿子还没传来噩耗，乔元得心疼钱就放弃了治疗，回家没多久就废了，经常疼的在床上打滚。 乔元得只以为女儿是在关心自己，他愉快的笑说： “好的很，现在不但不痛了，还有点痒勒，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都有劲了。” “那就好。”殷芳牵着美美的手，走进乱糟糟的院里。 “水水，你们收拾一会吧，晚上想吃啥，我给你们烧。” 美美人小鬼大道：“奶奶家今天吃了鸡，我也想吃。” 殷芳一愣，下意识去看沈臻。 沈臻却看向乔水水。 乔水水穿着七零年代最普通的蓝色的确良衬衫，下身是黑裤子。 衣料磨的有些老旧，盛在肤白，长得精致漂亮。 衣领为了掩盖痕迹扣到了顶，夕阳落在她身上，仿佛渡了圈耀眼的金辉。 让沈臻挪不开眼睛，他低声问：“水水晚上想吃鸡吗？” 乔水水从她爹腿上移开目光，掠过乔美美期待的小眼神，对上沈臻的眼睛。 “嗯，今晚让我来掌厨吧。” 她说着走进厨房。 “我来帮你杀鸡。” 沈臻走进鸡窝，轻车熟路的抓起了鸡，要去拿盆，等会准备杀鸡的时候装鸡血。 结果乔美美快人一步，直接抢走了搪瓷盆，风风火火地往院子外冲。 “你谁啊？” 乔美美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 院子外站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孩，全身脏兮兮的，穿着灰扑扑的一件大人衣服，脚上也没穿鞋，手上紧紧拽着破烂不堪的布包。 只有一双眼睛，亮得耀眼，充满戒备和惊慌失措。 “姐夫！姐！妈！爹！你们快来！！” 乔美美大声呼喊。 沈臻就在她身后，说：“别嚷了，吓人。” “我哪里吓人了！”乔美美嘟嘴不满。 沈臻把活鸡绑了，丢给乔美美，又把她往院子里推。 七岁的乔美美捧烫手山芋似的让鸡在自己怀里玩蹦迪。 “姐夫，你别丢给我啊。” 沈臻懒得理她，看着一脸警惕害怕的小孩，并没有走近。 他蹲下身，温和的眼神和他平视着，语气轻缓：“小娃子，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孩好像也不怕他了，盯着大人看了好一会，又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几人。 他还太小，没有明辨好人坏人的能力，但是他觉得面前的人不坏。 于是，奶声奶气地开口：“我是走来的。” 沈臻又问：“你的爹爹和妈呢？” 小孩：“没有爹爹和妈。” 几人皆愣，这个娃子才这么小，怎么就没了爹妈。 沈臻脸上带笑，“你饿了没有？” 小孩点点头。 “过来，我给你拿好吃的。”沈臻朝他招手。 小孩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有动作，待看到沈臻从怀里掏出了几颗糖果，很没有志气的走了过去。 沈臻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喂给他吃。 小孩笑了。 乔美美盯着他嘴里的奶糖，羡慕极了。 乔元得和沈臻商量决定，等明天一早把这个小孩带到村支书家里说明情况，看怎么处理。 沈臻杀了鸡拿开水烫，然后拔毛。 小孩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穿在身上的大衣服在地上拖来拖去，破破烂烂的。 沈臻拔毛，他蹲在旁边捡毛。 乔水水将鸡血煮熟备用，切好调料，看了脏小孩一眼，把灶台中央倒满水，开始洗其他的蔬菜。 水烧开后，鸡毛也拔干净了。 乔水水下达命令：“阿臻，你去把他洗干净，洗完来吃饭。” 沈臻一手提着装满温水的桶，一手抱起小孩，走到院子里，给他把破衣服脱了下来。 小孩浑身干瘦，几乎成了皮包骨，也不知道饿了有多久了。 沈臻快速给他洗干净，用平时用的毛巾给他擦干净水，抱了起来又去洗两只小脚丫子，小脚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洗澡时，小孩都是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