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快来!和我们一起坐!” 孟鹤棠看到师父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白鸽不知是真没眼色,还是他是故意的,他真的迎了上去。 冯四余更加可恶,上了船之后,不是喊师父快来,而是喊白鸽我扶你。 出乎意料的是,白鸽这回有眼色了。他侧开身,向师父弯了弯头,做了个请的动作。师父领了她的敬意,先一步上了船。 轮到白鸽上船。 他似乎有些胆小,看到船与码头距离有一尺余宽,提着裾垂着眼,脚跃跃欲试地抬了几次都没能下定决心踏过去。 距离白鸽最近的吴闫真向他伸手:“白鸽,来。” 那白鸽面露喜色,正要伸手过去,身后衣领蓦然被人一拉。 “不必了,这位小兄弟和我一船。船家,让他们去吧。” 听着身后沉冷的嗓音,白鸽神色凝固,伸出去的手还滞在半空。 冯四余和吴闫真显然没想到孟鹤棠会这么做,尤其冯四余的脸色,明显有担忧。 可转眼,又朝白鸽明朗一笑:“没事,我这三师弟不吃人,白鸽别怕!” 接着转向还扯着人衣领不放的孟鹤棠,声音随着船的后退,慢慢变远:“孟鹤棠,你可要好好保护我的宝贝徒儿,他不会游泳的!” 孟鹤棠暗暗嗤笑。 见他们的船已开的足够远,连他飞身过去都有点难了,才松开了人家的衣领。 看来他这个二师兄不够了解他啊。 他孟鹤棠要是牙痒了,也会吃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在今晚!!冲啊白鸽少年!!求花花打鸡血!! 谢谢我的小天使小姜邪送的地雷! 第章 两个疯子 孟鹤棠和白鸽的船来了。 孟鹤棠率先上船。 他记得白鸽胆小, 不敢上船,需要人搀扶。孟鹤棠不情愿, 但方才是他将人拉回来的, 自然得替他师父照顾好他。 孟鹤棠回身,他果然还站在上面。 瘦瘦小小的少年, 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宽衫, 正低头皱眉地看着船与码头之间的距离,衡量自己该跨多大的步子,使多大的力才不会踩空。 这码头比湖水面高两尺, 船上的男人望着岸上的少年,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少年的脸。 倒是正好让他看到了少年的全貌。 少年发现了孟鹤棠的目光, 朝他递了个戒备的冷眼。 孟鹤棠皱了皱眉。 他知道他这张脸是假的, 但是, 他敢肯定,这人本就是个娃娃脸, 不然脸上的皮透不出自然的光泽。 视线扫过少年的喉咙。如丝平滑。至多十三岁, 比颂黎还要小一岁。 这么小的孩子, 却浑身长满了刺, 眼睛冷的和他的皮肤一样,瘆人的冷白。 倒是鼻梁上的几粒淡色小雀斑,将他的疏冷防备稀释了些,令他看起来,只是个咬人不疼的小狼狗。 孟鹤棠上前两步,朝他抬起手。 “来, 我……” 话音未落,码头上的人影忽然纵身跳了下来。 “啪!” 孟鹤棠还没回神,少年已稳稳落地,无视他的侧身越了过去。 孟鹤棠回身,少年侧身屈膝坐到了船夫旁边。 孟鹤棠不恼,反而被他激地笑了。 他知道了,这小子是气他拆散了他和冯四余。 孟鹤棠无奈地摇头叹息,在船的另一头坐下,并叫船夫开船。 这船实在是小。他们就是分别坐在船两端,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两尺远。 只要弯身探一探手,就能碰到对方。 孟鹤棠发觉了,他刚坐下,就弯身朝少年探过了手。 白鸽此时是向着湖面抱膝而坐,眼睛放在湖的远处,孟鹤棠向他探过手时,他压根就不知道。他若知道,绝对会炸毛。 孟鹤棠显然料到了,所以他的动作飞快,两只大手扶着少年细瘦的肩膀往这边方向一扳,就松开了。 他将手上的力量尽量减到了最轻,轻到就像身体被柔软的物体轻轻蹭了一下。 所以,当白鸽发现视野发生变化,本来看到的是如镜平静的湖面,眨眼却是看到一张瘦削俊逸的脸时,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两秒过后,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孟鹤棠早就将视线移向外面,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变得杀气腾腾,并气极地又要扭回去时,才道。 “你要是想让你的皮被湖水泡化,尽管侧着坐。” 少年动作一顿,眼中闪过惊慌。 少年还是扭了过去,不过,不是侧着坐,而是背对孟鹤棠而坐。 孟鹤棠瞥了眼少年的后脑勺,对他的敌意不甚在意。 这面湖极大,此时时辰尚早,偌大的湖面上,只有他们这三艘船。他们的出发时间都不相同,若要凑到一起,有点难度。 但这对某人来说,显然不算困难。 白鸽拉了拉船头撑船的船夫,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艘船。 “小公子要老奴去找那艘船吗?” 白鸽点头。 “好嘞!”船夫立即抽杆,准备转移方向。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 “船家,别往那边凑。” 船夫和白鸽回头,看到了孟鹤棠淡漠的侧脸:“避开那两艘船,在湖里兜一圈就好了。” 船夫愣愣应声,将杆子又抽了回来。这时,船夫感觉到衣袖又被扯了扯,低头一看,一只细白的手向他递来一颗碎银子。少年再次郑重其事地往那边的船指了指。 船夫忙不迭:“哦哦好!老奴这就……” “船家……”身后又传来懒懒的声音,船夫回头,两眼顿时放光。 只见孟鹤棠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枚大大的十两银子,神色从容地迎视小狼狗的那对会喷火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听我的。” 船夫乐呵呵地接下了银子,然后一边向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少年连说抱歉,一边将银子小心地收到了衣襟内的衣兜里,撑杆往无人的那片湖去了。 孟鹤棠以为少年会彻底炸毛,甚至已做好了他会冲过来打架的准备。 然而,什么都没有,回过身后,就再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背影看起来异常落寞。 孟鹤棠瞅着少年细瘦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这样有些欺负人,但是,他必须要这样做。 “小兄弟。”孟鹤棠缓道:“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白鸽顿了顿,回过身来,朝孟鹤棠不能置信地瞪眼,好像在说:你是不是有病。 孟鹤棠回以似笑非笑,也用表情告诉他:你就等着瞧吧。 两人闹的这般不愉快,也没心情游湖,船游了一半,孟鹤棠就让船夫把船开回岸边。在岸上等待的时候,两人更是有多远闪开多远,余光都不愿有对方的影子。 湖里的人显然发现他们上了岸,且气氛不太好。 钟静那艘很快往岸边飘来,冯四余那艘却还在那头的树影下乘凉,没有动身回来的意思,显然还没享受够。 孟鹤棠倒是想拍手叫好。就该这样,让那冯四余和他的小情人受点煎熬折磨。 这时,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落水声,并伴随着慌乱的尖叫。 孟鹤棠就坐在岸边树下,听见声音,立即起身定睛去看,是钟静那艘船有人落水了。 是张姝。 张姝似乎不会水性,正在水中惊恐扑腾大叫着。 船夫已第一时间伸杆过去,孟鹤棠亦第一时间叫岸上的船只过去救人,但,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很快钟静船上的船夫跳入水中直接救人。 或许是张姝太害怕,那船夫无法勾住张姝,两人在水中折腾许久都没能顺利把落水者往船上带过去。 “鹤棠!我不会游泳!你快来!”是钟静在朝岸上大喊。 话音刚落,孟鹤棠就从岸上如电窜了过去,他身轻如燕,脚尖在赶往事发地的船上借力一踏,眨眼来到张姝身边,哗一声跳进了水。 毕竟是习武之人,勾到张姝后,孟鹤棠就立刻带着她上了赶过来的船只。见她脸色发白没有意识,又直接在船上抢救。 事发地离岸边不算远,岸上的人能看清孟鹤棠是怎么救人的。他浑身湿透,跪在张姝身旁,朝张姝头部弯俯下身,然后又将人抱起翻过来横放到他的膝盖上。 反复了两次之后,张姝动了,往外哇哇吐出了水。 岸上的船夫看了不由阴阳怪气地笑起来。 “这小子!方才是不是用了口对口吹气的方法?” “肯定是了,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快吐出水?这方法挺有用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来救不认识的姑娘……我们那儿,要是用这方法救了姑娘,就一定得娶她。” “诶!小公子,那两个人是夫妻吗?” 其中一个船夫朝不远处的一个天青长衫的少年喊了喊。 可那少年似乎没听见,只是呆呆地站在岸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艘船,看着那个高大的男子蹲下身,将一身湿漉漉哭泣的女子背起来,飞身朝他这边掠来。 男子的脚尖就落在少年两臂远,所以少年很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