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完头,才想到他这问话是有深意的,他们在一起太短暂了,过去从来没有给他刮过胡子,换句话说,她也没有给尹肆刮过。 男人没再说话,将烟蒂碾熄在烟灰缸,走向卫生间。 不知为何,宋初亭看着他高大冷峻的背影,感觉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没刚才那般沉郁压抑。 宋初亭自觉地跟了进去。 他拉开洗手台下的抽屉,将剪刀递给她,昂了下下颌,“我一会有事情。” 宋初亭惊了下,“用这个刮?” “……”江慎说:“先剪短些,再用剃须刀。” “噢。” 宋初亭明白过来。 男人俯下身体,双臂撑在洗手台上。 宋初亭也没再多话,背对向镜子,接过剪刀,踮起脚尖,一点点小心翼翼帮他修剪着胡子。 时不时地,宋初亭忍不住瞟他一眼。 其实他留络腮胡挺好看的,短短的,从下颌到颊边,显得硬朗,绅士,成熟,而且怎么说,有一种大哥的气势。就是…像另一个人。 她看得次数有些多。 他笑了,笑容有薄薄讥讽,“那么好看?” 宋初亭抿了下唇,面颊发红,握紧剪刀,不敢再多看。 她做事一直很认真。 此刻,男人离她很近很近,近到他的呼吸就撒落在她鼻尖。她目光专注盯着硬硬的胡茬,慢慢地陷了进去。 浴缸侧面是一片窗,卷帘拉了上去,大片阳光撒落下来,窗外茂密绿色植被摇曳,画面看上去十分美好,温馨。 宋初亭抬头的那一瞬间,恍惚以为梦中的画面。 男人穿着灰色衬衣,面料下是充满安全感的结实身躯,五官硬朗,正垂眸打量她。她像个温柔的小妻子,帮他认真清理着胡须。 就好像,外国电影里周末清晨那般温馨。 “三十三岁有这么多胡子吗?” 一时间,宋初亭似乎回到当初,忘却了所有现实,也没再那般紧张害怕,莫名想到李芮姬的介绍,“他们还真敢信你…” 江慎:“……”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财富,地位,名声… 总感觉下一秒,陈爷爷就要说——想当海贼王吗?去吧!去找吧!! 对不起今天以为写不完,没想到写完了。qaq。 第六十四章 宋初亭刮完最后一抹, 放下剃须刀,有些呆愣;男人下颌干净清爽,棱角分明, 显得整个人年轻利落许多。 他头发略长,往后梳去。和短短板寸给人的有精神气的感觉不同, 给人以一种稍阴沉凌厉的气息。 四目相对。 宋初亭心底轻颤,慌乱地放下剃须刀, 攥紧。 “你要去哪?”为掩盖慌乱, 她随口问。 “拳场。”他摸了摸下巴,蓦地靠近,双臂撑在她两侧, 形成逼仄狭窄的空间, “要不要一起?” 宋初亭摇了摇头。 “叔叔…” 话音落下, 她又抿紧嘴唇。 “嗯?” 宋初亭深吸两口气, 最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是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 “您知道我爸爸是…死刑吧?”即使今日,宋初亭提到这件事,声音都有些发抖。 江慎突然沉默。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见他不说话,宋初亭有些紧张, 不安地绞着手指。 他不是想到她的父亲,而是突然想到了那一天——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夜。 孤苦无依的盲人小女孩站在学校门口,穿着亲戚剩下来的破旧大衣兔子,被所有人讨嫌,在陌生的盲校, 握着盲杖哆哆嗦嗦地朝他走来,要去送别唯一的父亲。 很可怜,让人只想将她护在身后。 他怎么会不同情,怎么会不怜惜?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份怜惜会轻易变了质。 或许是想到曾经的那一夜,江慎面色稍缓和几分。 “我很快回来。”他退后一步,淡道:“在这里待着,哪都别去,吃什么跟女佣说。” 宋初亭一顿,为他突然有些熟悉的平和措手不及。 “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问完,她便知道自己问错了。 男人刚刚缓和的气息沉了下去,面上浮现冷意,他抬手,攥住她的下颌,稍稍用上几分力,道:“你回不去了。” 下午。 i za这个在上世纪末为满足越战美军修养需要,而成为红灯区的大型广场,此刻大多数招摇的灯光都没有亮起来,但是那猩红招牌上两侧扒着跳舞的泳装女郎形象,让这里显得妖娆,情色,充满挑逗意味。 路边加长的林肯车内,尹肆望了一会,“警方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李思铭神色难看,“没有。” “李小姐凌晨就报警了,他们说——现在失踪还不到24小时,所以可能…” 尹肆面色寒凉,深掐眉心,“大使馆呢?” “和警方一样的说法。” “说…会不会夫人…只是暂时没有联系。” i za作为红灯区,也有不少女客的,毕竟失踪时间太短,也有一定可能,是和其他男人约会之类,不想朋友打扰,或者直接关机。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尹肆听到这里,脸色愈发难看。 昨夜凌晨出的事,他今天上午搭乘最早航班,落地后稍一安顿便马不停蹄赶来。他不相信宋初亭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玩失踪,肯定是出事。 “走吧。” 这里不是国内,人生地不熟,况且i za这个地方又实在特殊,他们联系过t国的商业合作伙伴寻求帮助,对方满口应下,可在听到i za时,都迟疑。尹肆望一眼i za,“亲自去看看。” 身侧保镖帮他拉开车门,李思铭推着他下来。 从机场落地时,他行动到底不便,怕耽误时间,便率先派出几个身型灵敏的保镖去i za打听情况。 只是游客出入太多,也没有回音。 “李小姐,你同我一起。”尹肆回头,将四个保镖再分成两路,道:“思铭你带两个,小心点,别惹出什么状况。” “是。” 彼时有些酒吧准备开业,也有些散客,姑dyboy们开始化妆,还有些坐在吧台喝酒。尹肆这样清俊斯文、气质不凡的亚洲面孔出现后,即可吸引了众多目光。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一个窝在座椅底下的小男孩偷偷打开车门,也悄咪咪跟了下来。 就连司机也没有注意到,他看见后面车门无缘无故打开,以为刚才没关好,重新关上,回到驾驶座安静等待。 小男孩正是宋琮。 他跟着父亲下了飞机,回到酒店。他迫切地想要去找妈妈,想要见到妈妈,可是父亲怎么都不肯带他去,宋琮好委屈,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妈妈,哪有父亲自己去见,让他留下的道理。 小宋琮很快便想好周密的计划,他让阿姨带着他去酒店的儿童乐园玩,趁阿姨没注意,偷偷溜下去,又在司机先生擦车的功夫,溜了上去,躲在座椅底下。 宋琮望向这个广场入口,小短腿溜达一圈。 不少打扮时髦的阿姨对着这个漂亮宝宝笑。 他还什么都不懂,但本能感觉不好,他抿了抿唇,挠挠头,决定还是不进去了,准备找司机先生给爸爸打电话。 就在他快要跑到车边时,突然眼前一黑,眼睛被一只大手捂住,拖了下去。 江慎来到i za的时候,达信已经等他很久了。 “有一位坐轮椅的亚洲人来过,不过您放心,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达信道: “就算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到莎琳姐头上。” 那天江慎从莎琳姐手上救出她,也只有红帮几个人知道内情。外人不知情,再说i za是真的乱,监控也不齐全,这里失踪的游客不少,还有些是被其他游客掳走、出事的。他们不可能一一负责。 这是他们自己地盘,无论谁来查,都不会有结果,时间一长,也只能做失踪处理。 况且说句实话,t国,这个已被欧美评为全世界最危险国家之一,在涉及犯罪、谋杀等个人安全序列评分里,首都评分甚至远低于全球首都的平均分。每年失踪的游客数量都很惊人。 江慎对此并不担心,这里不是国内,情况不同。而且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慈善晚宴,无暇分神太多。 “zey哥,还有一事。” “嗯?”江慎一边抽烟,一边翻着i za的流水。 “今天一位小朋友迷了路,是和那位先生一起来的。我们想来想去,万一是和宋小姐…”达信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