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样的嘲讽郑夫人心里肯定很不高兴, 但现在肯定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就强忍着心里的怒气,面上继续带了两分笑的说道:“若贵府只是因为这通房丫鬟和庶长子的事不赞成这婚事, 还劳烦孙妈妈回去对薛夫人说一声,这些都是小事。那些个丫鬟,我待会儿就会将她们都远远的打发走的,且往后再不让我儿亲近一个丫鬟, 或是纳妾, 一辈子只守着你们姑娘一人, 如何?”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哄着荣昌伯府同意将薛清宁嫁给他们郑家,至于往后的事,等薛清宁真的嫁过来了,还怕得什么?就算郑明辉再有妾室或是亲近丫鬟,难不成荣昌伯府还能因着这个让郑明辉和薛清宁和离? 这和离了一次的女人,还会有谁要啊?肯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至于庶长子的事 郑夫人狠了一狠心,说道:“至于孩子,我也会遣人将他送到寺庙中教养,往后再不会让他回来,如何?” 总之还是那句话,先哄着荣昌伯府同意将薛清宁嫁过来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其他的事,先妥协都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孙妈妈显然不为所动。 她明白徐氏也肯定不会相信郑夫人说的这话。 郑家既然已经骗过她们一次,往后难保不会再骗第二次,第三次。徐氏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薛清宁往火坑里面跳? “在郑夫人看来这些只是小事而已,但是在我看来这却是大事。” 孙妈妈面上的神情很冷淡,“我家姑娘自小被我家夫人和两位公子捧在手掌心里面长大,前几年认了孟世子为义兄,孟世子也是极宠爱她的。价值不菲的白玉珠子灯,红珊瑚手串,大宛名驹,只要能哄她高兴,什么不给她?自然,若有谁惹得她不高兴了,但凡只要我们姑娘说一声,孟世子肯定不会袖手不管,是肯定要替她出气的。” 孙妈妈确实是故意提孟锐对薛清宁的宠爱的。 郑明辉的父亲是鸿胪寺卿,在朝中是个重臣。荣昌伯府虽然有爵位,薛元韶和薛元青现在也都已经步入仕途,但确实都比不上鸿胪寺卿有实权。可是加上个孟锐就不一样了。 就冲着孟锐是薛清宁的义兄,又极宠爱薛清宁这一点,郑家就该掂量掂量敢不敢得罪荣昌伯府。 “可你们却这般的哄骗我们姑娘嫁你们。现在东窗事发,我奉了我家夫人的命令前来退婚,若你们干干脆脆的同意便罢了,往后大家再见时脸面上的情分依然还有。但要是你们再这般拉扯着不同意退婚,说不得,大家便撕破脸皮罢了。虽然你们老爷是鸿胪寺卿,但我们荣昌伯府肯定是不惧的。” 一番话说的极为坚决,也气势十足,郑夫人面上变色。 这门婚事看来不同意退是不成的了。 郑明辉却依然还想再挽回。 “但我确实是真心的心悦你们姑娘。以前的事,总归是我年少无知。便是孩子的事,我原是不打算让她生下来的。是我母亲。不过这孩子自生下来,我也没有看望过他一次,我对他,是没有感情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而且我和宁宁明日要定亲的喜帖都已经发了出去,若这时候退婚,京中的人该如何看我们两家呢?” 孙妈妈自打知道郑明辉有个庶长子之后对他的印象就已经很不好了,现在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对他的印象那就越发的不好了。 不管是不是庶长子,总归是你的孩子,也是你让你那个通房丫鬟怀上的,既然已经生下,难道不该担起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却这般的推脱自己的责任。 孙妈妈的声音不由的冷了下来。 “还请郑公子慎言,我家姑娘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至于旁人如何看待我家,那是旁人的事,我们都是不在意的。不管什么事,总归都没有我家姑娘的幸福重要的。” 不欲在这里多待,孙妈妈说道:“夫人的话我已经带到,这件事也肯定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的。” 出于礼节,她还是对郑夫人微微屈膝行了个礼。不过语气却几位的冷淡:“告辞。” 说着,带了小丫鬟转过身就往屋外走。 郑夫人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待她推开帘子走了出来,才惋惜的叹了一声:“这样好的一门婚事就这样没了。” 不由的又开始恨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件事说了出去?若让我知道,必定不会饶了他。” 虽然事关薛清宁的终身大事,但这件事薛清宁却是当晚才知道的。 知道之后第一个反应是十分的惊讶:“怎么,原来郑大哥竟然已经有了个儿子?” 据说还有很多的通房丫鬟 “你不伤心?” 薛元青也十分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原本他还以为薛清宁是喜欢郑明辉的,却没有想到她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这个反应。 “我不伤心啊,”薛清宁愣了一下,反问道,“难道我应该伤心的么?” 薛元青: 行吧。看来他这妹妹其实是不喜欢郑明辉的。 徐氏和薛元韶两个人对望一眼。 原只盼着薛清宁和郑明辉两个人情投意合,但现在都觉得薛清宁不喜欢郑明辉再好不过了。 不过薛元韶还是很不高兴的。 郑明辉是他同窗,这几年也确实在撮合他和薛清宁。却没有想到郑明辉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得亏在定婚前知道了这件事,若不然真的等他们两个人定婚了,即便再退婚,对薛清宁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想了想,就同徐氏说道:“也不知道郑明辉的这件事是谁人说出来的,说起来我们倒应该谢谢他才是。” 徐氏也点了点头。 不过她并没有当一回事:“郑夫人只以为将所有知情的人或远远的打发走了,又或是给了钱就足够了,却不晓得这几个人,无论是谁说漏了嘴,这件事就泄露了出来。总归还是我们宁宁是个有福气的,所以这件事迟不泄露,早不泄露,在定婚前夕泄露了出来。” 薛元韶虽然觉得世间没有这样巧的事,但确实想不到其他任何人身上,便也没有多想。 这件事薛博明原本是不同意的。觉得男子有通房丫鬟算什么?便是有了庶长子又如何?最重要的是郑明辉的父亲是鸿胪寺卿,两家联姻,对荣昌伯府往后肯定好的。 就说明日的定婚仪式要继续举行。还要遣个身边的小厮去郑家说这件事。 徐氏现在是丝毫不惧他的,听了这话,便问他,难道他眼中就只有荣昌伯府的往后,没有自己女儿的往后? 郑明辉现在非但是婚前就有庶长子的事,而是这件事他们郑家竟然刻意隐瞒,这足以表明他们其实是没有什么诚心的。等薛清宁嫁过去了,谁晓得郑家会如何待她? 而且纵然郑明辉其他样样都好,但未大婚前身边便有好几个通房丫鬟,难道还要指望他婚后只待薛清宁一个人好?肯定会有妾室,还会有通房丫鬟的。等到薛清宁往后年纪大了,不复现在这般年轻娇美,郑明辉又会如何待她? 徐氏的态度极为的坚决,薛博明虽然很生气,但最后也只得一甩衣袖子,铁青着一张脸走了。 路上遇到了薛博怀,见他脸色这般不好,便问起了缘由。 薛博明也没有隐瞒,便将这件事悉数都告知了他。 薛博怀暗暗惊讶。宽慰了薛博明几句,便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站在廊檐下的丫鬟见他回来了,忙推开门口挂着的夹棉门帘请他进屋。一面也往屋里喊道:“夫人,姑娘,老爷回来了。” 薛清璇和姜氏正对面坐在明间的罗汉床上说话,听了丫鬟的禀报,两个人都转头往门口望过来。 一看到薛博怀走进来,两个人也忙起身站起来。 走过来伸手接了薛博怀身上披着的斗篷,姜氏叫丫鬟打水过来给老爷净手,随后问他今日在礼部衙署可还顺利。 薛博怀的任命年后就下来了,是礼部员外郎。前两日才刚去礼部报道上任。 薛博怀一面在铜盆里面净手,一面点头说了还顺利。 薛清璇又笑着问道:“父亲今日回来的倒是较前两日要晚一些。” 虽然已经立春,但各衙署依然是按照冬季时令,申初便散值的。 薛博怀便说起刚刚遇到薛博明的事。 “原以为明日就是宁姐儿跟郑家定亲的日子,却没有想到现在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哥虽然不同意退婚,大嫂却执意要退,大哥也没奈何。我刚见他气的脸色都变了,便宽慰了他几句。” 薛博怀觉得通房丫鬟和庶长子这样的事也只是小事,徐氏实在犯不上这般做。 “大嫂就是将宁姐儿看的太重了。大凡男子,哪个没有妾室?只是通房丫鬟和个庶长子的事罢了,算的什么?只要往后宁姐儿在郑家能生下自己的嫡子来,有娘家和孟世子给她撑腰,还担心在郑家的日子会不好?却白白的丢失了郑家这样的亲家。再如何,郑大人也是鸿胪寺卿,是朝中重臣。郑公子现在年纪轻轻也已经是户部主事,往后前途无量,往后大嫂再想给宁姐儿找个这样好的亲事,我看也够呛。” 姜氏和薛清璇听了,两个人各有心事。 姜氏心中想的是,她对薛博怀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反抗他半句,却没有想到现在徐氏竟然敢这样直接的顶撞丈夫。 说起来,徐氏不也是仗着自己生养的三个儿女? 但她确实的这三个儿女确实都很有出息,也难怪她现在会这样的有底气,竟然能将薛博明气的面上都变了色也不敢对她如何。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跟徐氏这样呢? 不由的看了一眼薛清璇,又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儿子就睡在内室里面。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的这一双儿女,一个年级还小,一个可没有地位尊贵的人会人她为义妹。就是亲事,到现在也还没有着落呢。 总归是家世一般的她们看不上,那家世很好的又看不上她们 薛清璇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虽然也是荣昌伯府的姑娘,但父亲现在却只是个吏部的员外郎而已。即便能借着荣昌伯府的光寻一门还算可以的亲事,但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总归是好不过郑家的。且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郑明辉她却是见过的。相貌生的儒雅,为人温和。最重要的是他家世很好,自己也年轻有为 至于说婚前有通房丫鬟和庶长子这个,薛清璇很认同薛博怀说的话。 这算得什么呢?这世间的男子,有几个会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妻子?更何况郑明辉这样的家世了。 只要自己生了个嫡子下来,一个庶长子罢了,稍微用些手段便能让他消失,还用担心他会威胁到自己和自己儿子的地位? 心中便有了一个计较。 于是等薛博怀出门去书房之后,薛清璇便立刻对姜氏说道:“母亲,有件事我想同您商量,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姜氏问是何事,薛清璇便道:“您觉得郑家如何?” 姜氏虽然没有见过郑明辉,但郑家她却是知道的。 自然说好。然后也说徐氏不晓得珍惜,鸿胪寺卿家的嫡长子,这样的亲家不要,还想要什么样的亲家?更何况听说那个郑公子也是个上进的,自己也在户部任职。可以说是很好的一门亲事了。 薛清璇听到这里,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轻声的问道:“母亲,若女儿能嫁给郑公子,您觉得好不好?” 姜氏压根没想到薛清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抬起头一脸震惊的望着她。一时倒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才好了。 、第156章 夜半询问 姜氏听了这话, 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薛清璇。 仿似没有听懂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般,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说话。 薛清璇也不着急, 目光毫不退缩的同她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