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婆子没起得来,早饭是李全福媳妇做的。
嫁进来李家,她就没做过几天家务活,养尊处优惯了,如今突然叫她做全家人的饭食,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
“贱蹄子日日躺在屋里当娘娘,老东西也开始矫情装病起不来,一大家子好手好脚的却要老娘来伺候,就不怕吃进去屙血。”李福全媳妇将铲儿瓢儿摔得乒砰响,嘴上不停地骂骂咧咧,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心中顿时大惊,赶忙转头过去看。
榴花手上端着个盆站在灶房门口,黝黑深邃的瞳仁泛着森森冷光,而那眼底似乎有一个漆黑的黑洞,正呼呼的往外冒着白色冷气,说不出的诡异。
“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一声,站在那里不声不响的,想吓死人啊!”李福全媳妇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肯定背榴花听去了,恼羞成怒,抢先向榴花发难。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怕被人吓。”榴花冷冷地看着李福全媳妇,抬腿跨过门槛。
“你心里才有鬼呢!我瞧着你就是鬼!”李福全媳妇死鸭子嘴硬,心里却在发毛,昨夜老东西说睡前听见屋里有响动,像是小娃娃的脚丫子在地上跑,后来才发的恶梦。
榴花滞住脚步,侧转身体定定看着李全福媳妇,神色似笑非笑,“如果我是鬼,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你......你少吓唬我,你是鬼,我也不怕。“李福全媳妇瞳孔急剧收缩成一点,心中猜测雪花是不是把自己打她的事告诉了榴花,可老东西明明说过雪花答应了不向娘家人告状的。
“人在做,天在看,做过亏心事的人上天一定会惩罚她。”榴花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轻蔑,走去灶台那边舀热水了。
李福全媳妇嘴唇抿得死死,站着没动。
榴花洗完脸,又重新调了一盆温水端进雪花屋里。
雪花和大妹二妹就着榴花打来的温水洗完脸,榴花又去灶房拿了早饭来,四人一起在房里吃。
早饭吃罢,榴花将碗筷收拾起来送去灶房,看见李福全匆匆出门了。
李婆子半上午才从屋里出来,精神还有点恍惚,一瞧便是没睡好的缘故。
榴花领着大妹二妹在院里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做母鸡,两个女娃轮流充当老鹰和小鸡的角色。
看见李婆子出来了,榴花让大妹二妹先自己玩,然后走过去跟李婆子说道:”亲家娘,姐姐小月子才吃一只鸡哪行,今儿晌午是不是再杀只鸡来炖汤给姐姐喝?“
“又杀鸡?”李婆子还是头昏脑胀的,一听到又要杀她的鸡,灵台立马就清明起来了,正欲张嘴拒绝榴花的无理要求,奈何昨夜梦中两个血糊糊的婴儿突然睁开眼向她爬来的画面兀然浮现脑海,忙改口道:“那就再杀......杀一只吧!”
榴花欢快地朝两个小女娃喊:“大妹二妹快跟小姨抓鸡去,晌午又有鸡腿吃咯!”
大妹二妹听见喊声,马上撒丫子跑过来榴花身边。
李家的鸡就圈养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榴花领着大妹二妹来到鸡圈,自己打开竹篱进去抓鸡,大妹二妹在外边做观众。
里边的鸡看见有生人进来了,立刻四散乱跑。
榴花抓鸡是新手,左截右堵各种战术都用上,好不容易才逮住一只。
两个小观众拍着手称赞小姨好厉害,笑容灿烂又纯真,惹人疼爱。
三人欢呼着去灶房杀鸡,李婆子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又开始疼了。
榴花杀鸡的业务也不熟练,拧着鸡脖子半天没敢下手,最后心一横,用刀使劲一抹就把眼睛闭上了。
受伤的鸡,爪子乱蹬,鸡血贱的到处都是。
“小姨,鸡不会动了!”
榴花听见大妹的声音才敢把眼睛睁开,瞧一瞧,鸡还真的断气了,不禁为自己杀鸡的天分沾沾自喜。
接着是烧水烫鸡毛,榴花烧火,俩小女娃蹲在地上围着鸡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