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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1 / 1)

季泠可不知道二房吵架的事儿,她咬了咬嘴唇,想着既然心里存了疑,怎么做都是错,那不如索性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弄个明白,也省得将来再被人钻空子。
所以她也没急着去找楚寔赔礼道歉,反而是让长歌去备车,她要出门。
多年不曾回京,京里的大药堂都有些什么季泠也不清楚,不过她也无意去打听。就想坐在马车上,走到哪儿算哪儿,随意找一间药堂的大夫问诊,这样也就疑不到楚寔头上去了。
想是如此想的,可在路过广济寺时,季泠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广济寺的法真和尚说是有大神通,当初先慈圣太后病重,药石罔效,是请了他进宫问诊,最后居然又多活了三年,后来大家就都说法真的医术才是当世一流。
季泠也不知道就这么去广济寺能不能遇到法真和尚,可她还是下了车。
打听之下方知道有多巧,出门云游的法真和尚昨日才回到寺中,可见来得早真不如来得巧。
前来求见法真和尚的人自然多如牛毛,但季泠因为是楚太傅夫人,自然是被礼让到了第一位。
法真见着季泠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愣,却不是为她的美貌而惊讶,似乎是在惊讶别的事情。
季泠与法真见了礼,道明来意,“所以想请大师为我诊诊脉。”
法真朝季泠微笑着摇了摇头,“夫人身体康健,无需诊脉。”
季泠愣了愣,不明其意。
法真看了看季泠身边的长歌,“老衲观夫人相貌,的确有些异常,但却只能说与夫人一人知晓。”
季泠侧头看了看长歌,长歌轻轻摇了摇头,表示绝对不离开季泠。虽然老和尚是和尚,可也是个男子,她怎能看着季泠与他独处,万一出了事儿,她百死难辞其咎。
“长歌,你去院门边儿等我吧。”季泠道。
法真和尚的禅室并未关门,长歌站在院门边就能看到屋内情形,只是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而已。
然而很快,长歌就见季泠失魂落魄地从禅师内走出,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呆呆愣愣的,回了屋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谁也不许去打扰。
这可如何得了?长歌生怕季泠有什么闪失,可又敲不开门,只能对旁边的采薇道:“你快去书房跟太傅说一声,就说夫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了。”
采薇迟疑地道:“可这个时候太傅肯定在见客,前去打扰的话……”若是季泠真有什么事儿,采薇倒是不怵去寻楚寔的,可这会儿她就是一个人呆着而已,采薇觉得长歌有些大题小做,怕最后楚寔怪罪下来。
长歌道:“你懂什么呀?夫人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你自去寻太傅就是了,我保管太傅不会说你的。”
采薇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前院,楚寔正在书房里见客。
南安问道:“采薇姑娘怎么来了?是夫人那边有事么?”
采薇点点头,“夫人今日出门去了广济寺,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长歌姐姐没办法,让我来寻太傅。”
采薇说完,以为南安也会跟她一样觉得长歌是大题小做,谁知话音才落就听南安道:“你且稍待,我这就去禀报太傅。”
采薇就看着南安快步走进了书房,不一会儿便见楚寔匆匆走了出来。从那打开的门里,采薇晃过一眼,能看到里面至少有四五个人,没想到楚寔就这么出来了。
楚寔一边走一边道:“南安,你去请阳山先来过来,先陪陪里面的大人。”
南安应了是。
楚寔这才看向采薇道:“夫人究竟怎么回事?仔细跟我说说,一句话也不许漏。”
采薇赶紧地把季泠如何去了广济寺,法真和尚又是如何不许其他人听,与季泠单独说了会儿话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寔走到门口,果然见是从里面栓上的,他也不敲门,绕到窗边从缝隙里望进去,正好看到季泠正趴在桌上咬自己的手腕。
楚寔一惊,推开窗户就跳了进去,“你在干什么,阿泠?”他走过去一把从季泠的嘴巴里把她的手腕拿出来,上头的牙印早就见了血,真是气得一阵头晕,“阿泠,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要让你如此自残?”
季泠已经被楚寔从窗户跳进来这个动作给吓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却也不言语,就那么痴痴地望着楚寔,然后柔顺地偎入了他的怀里,却又觉得如此似乎都不够,恨不能把整个人都蜷缩进他的怀内。
楚寔又忧又急,但是拿季泠又没办法,只能回头看了更过来的长歌一眼,长歌赶紧地拿了药膏过来,却没办法像楚寔那般一下就跳进窗内。
楚寔一手抚摸着季泠的背脊哄她,一边朝长歌伸出手去,把药膏拿了进来。
“咱们先上药好不好?”楚寔柔声道,声音柔和得似乎生怕把季泠给震碎了。他也是无奈,明明生气的人是他,最后好声好语来哄人的却还是他。
季泠在楚寔怀里摇了摇头,干脆把伤手也用上,使劲儿地抱着他的腰。
楚寔轻轻地嗅着、亲着季泠的发丝,又哄了许久,才固定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了推,让她坐到绣墩上。
楚寔一边给季泠上药一边道:“阿泠,我发现你现在狡猾了。”
季泠不解其意地看着楚寔。
楚寔头也不抬地道:“你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受了伤,心疼、担心的都是我是不是?”
季泠嘟囔道:“我才不是这样想的呢。”
楚寔替季泠上了药,又用纱布将她的手腕裹上,故作凶狠地道:“说吧,季泠,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你就死定了。”
季泠收回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法真那老和尚说什么了?你听到什么又来疑心我了是不是?”楚寔的语气里带着失望。
季泠赶紧摇头,“不是,表哥,我……”只是才说了一句,季泠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楚寔叹息一声,伸手兜住她的后脑勺,将季泠的头托得靠向自己,“阿泠,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季泠道:“法真大师说,我这辈子是注定无子的。”
楚寔深呼吸了一口,“胡扯,事在人为。那和尚就是沽名钓誉,你倒是信了。”
季泠一边摇头一边抬头看楚寔,“不是的,他说我身体康健,无子只是因为,因为……”
楚寔默不作声地看着季泠。
季泠吸了口气道:“他说我命该早夭,是有大富大贵之人为我强行用命续命才能活到今日的。连命都是强求来的,所以子嗣是不用想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胡扯。”楚寔低声骂道。
季泠看着楚寔的眼睛道:“表哥, 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可法真大师一口就说出,八年前我那场大病来,你还记得吗?”
如何能不记得,简直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那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我看到一团白光,娘就站在里面对我招手, 我差点儿就握住她的指尖了, 然后就像有个人在我身后拽了我一把似的, 我就醒了。”季泠道, 说话时还心有戚戚焉。
楚寔轻笑道:“你想说什么,阿泠?觉得是我替你续了命?”
季泠不语。
“这样荒诞的事情你也相信么?这世上哪儿有能替人续命的事儿, 若是有的话,皇帝就真是万万岁了, 可以让天下人给他续命。”楚寔道。
季泠咬咬嘴唇,她想反驳的, 法真说的大富大贵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就有能力做的, 他当时说的是真龙续命,季泠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季泠将头重新靠到楚寔肩头,“我知道这样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可是表哥, 不知怎么的,他说的时候我就信了。这么些年,我自己也总觉得过得不踏实,就好像是偷来的日子一样。”她抬起眼皮看向楚寔, “表哥,不管是真是假,可是不是自己的福,享多了就容易折寿,我不想再喝药了好不好?没有子嗣就没有子嗣,表哥也不用担心我,如果你不在了,我便是活着也跟死人没有区别的。”
季泠是个感情很内敛的人,这么些年楚寔是甜言蜜语说了一大车,可她却很少说一句。能说到今日这份上,已经让楚寔眼酸了。
“那药就那么苦么?为了不喝药,你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楚寔道。
“我没编。”季泠愤愤道,“我从没骗过你呢,表哥。”
楚寔揉了揉季泠的脸,“行行行,你要实在不想喝,我也不逼你了,行了吧?”
季泠心里一喜,抬头在楚寔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引得楚寔心里一动,也低下头在季泠的唇上轻轻地啄着,发乎于情,却渐渐没办法止乎于礼了。
要不是季泠使劲儿地锤他,估计楚寔大白天的就得把她抱了往帐子里放。待楚寔松手后,季泠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这男人真是的,本来是挺感动的事儿,可被他这么一弄,季泠心中的内疚、感动就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她知道,有些话楚寔不说,她套也套不出来。她的命,是不是真的如法真和尚说那般是续的命,也就只能是个迷了。
季泠这边心情好了起来,楚寔自然还得去书房,哪里还有一群人等着他。
季泠催着他走,却听楚寔道:“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要是不看着你,实在不放心。”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季泠的手腕看。
季泠将手背到身后,“我,我只是想着我的命并不值得表哥拿命去换。”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才算,阿泠,你可不要替我做决定。”楚寔捏了捏季泠的脸,“走吧,也省得那些魑魅魍魉在你跟前嚼舌根。”
季泠真是好气又好笑,周容怎么就成魑魅魍魉了,她不过就是吃醋罢了。不过有些错虽然楚寔不提,季泠却不能让他心里一直膈应着。
季泠低下头道:“表哥,我知道这次的事让你伤心了,可是我想着,既然已经起了疑心,与其遮遮掩掩的,还不如真的去弄明白,也省得我们之间一直有裂痕,所以我才去了广济寺。”
楚寔轻轻搂住季泠,“所以你现在是放心了?”
季泠抬起头又在楚寔的下巴上亲了亲,“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了,放心吧,表哥,我跟你保证。”
所以有时候还真是因祸得福,为着周容的那一番话,季泠感觉跟楚寔似乎又亲近了些。她俏皮地道:“因为我知道,即便是命表哥也会给我的。且你也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真不能让我生孩子,你一定会直言告诉我的。以前是我自己看不清楚,所以才会犯疑心。”
楚寔笑道:“你这认错可是够彻底的,让我想说你都找不到借口了。”
季泠挽住楚寔的手臂道:“我就知道你会事后算账,所以赶紧的把八百年前的错都赶紧认一遍。”
见她知道说笑了,楚寔就笑得季泠的心里放晴了,终于也松了口气。她这个人的毛病就是把自己看得太低,若真跟她说当初续命的事儿,还不知道她要自责到什么程度,手臂估计都得咬断了。
却说季泠这边放晴了,周容那边儿却是阴云密布,她是着实没想到,自己说的话,季泠转首都卖给了楚寔,那样的猜忌难道不该是藏着掩着的?
不过很快周容就看到了结果。季泠让任贵给周容送了三万两银票去。
周容拿着手里的银票只觉得烫手,不知道季泠是个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去了见了季泠。
“大嫂。”周容觉得这一声有些难以启口。
季泠朝周容毫无芥蒂地笑了笑,“坐吧,二弟妹,是为了银票来的么?”
周容点了点头,却没法儿开口说话,许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她本以为季泠既然跟楚寔说了那些话,就不会再肯与她合买庄子的。
季泠笑道:“那银子算是我给娥姐儿添的嫁妆吧。”
周容愕然,就更不知道季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季泠也没卖关子,朝长歌使了个眼色,她便去门口站着了。
季泠这才对周容道:“那日里的话,其实在我心里或许早有疑虑,被你说出来之后,就再没法子装傻了。表哥他……”季泠忽然意识到,在周容面前说“表哥”二字太过亲昵,便又改口道:“夫君他瞧出了端倪,也生了我的气。所以我想着索性摊开了才好,便如你建议的那样,自己去外面找了大夫。”季泠倒是没提法真和尚。
说到这儿她耸了耸肩,“结果真的是我想多了。”季泠笑了笑,“这下好了,我跟表哥之间唯一的结可算是就解开了。”
“那大嫂的身子……”周容忍不住问道。
季泠笑得有些悲伤地道:“想来这辈子怕是没有儿女缘了。”
“这……”周容劝道,“大嫂也只能想开些了。”
季泠点点头,“其实这么多年,想不开也想开了。倒是你,我记得我与夫君成亲时,二弟妹夫妻也是叫人羡艳的人呢。当初二弟为了娶得你,不惜违逆家中长辈,怎的如今却到了如此地步?”
周容的眼睛眯了眯,心里想到,这么快就刺回来了么?
“你别多想,只是家和万事兴。我想着,因为你一番话,我和夫君之间反而打开了心结,或许你与二弟恳切地谈一番,也能起作用。”季泠的确是一片好心,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一对眷侣竟然走到如今这样冷漠相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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