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然不会回应她。 令窈自嘲蠢笨。 她妄想死里求生, 野心勃勃要以美色惑他,就不该多此一问。 他三日未出现, 一出现就直接将她扔上床榻,要做什么, 不言而喻。 令窈轻轻吸口气。 终究是没做过以色侍人这种事,心里有些害怕。 令窈嘴唇微微颤了颤,佯装镇定, 半坐在榻上:“好几日未见你,你去哪里了?” 语气天真亲昵,仿佛面前的人是昔日故友,而非誓不两立的叛军首领。 孟铎抚了抚她的脸,沉寂双眸不再像从前那般静如深湖。 仍是挂在墙侧的琉璃盘倒映出他眉眼, 不用看,他自己也清楚, 此刻自己脸上是怎样一副神情。 孟铎走过去,将那面琉璃盘取下来遮住。 令窈看不见,只能靠耳朵和双手。 男人走远又走回来, 锦被铺开, 男人也上了榻。 她双手摸索, 说着假话:“我还以为你这几日不出现,是要杀了我。” 男人攥住她的手,将厚厚的丝绵被盖她身上。 两人躺进被子里,他将她摆成背对的姿势,从后面抱住她。 令窈努努嘴,想要转过去。 难得帐里没熄烛,见面三分情,若他不与她面对面,岂不是浪费她这张绝色容貌? 男人却不解风情,她才刚一动,他就将她紧紧禁锢,手臂强而有力地扣住她。 令窈皱眉,这个狗贼都不想多看她几眼吗?后脑勺有什么好看的,哪比得上她闭月羞花的面庞? 被里没放汤婆子,男人来之前,她尚有脚炉可暖,如今入了被,穿了袜的脚有些生冷。 令窈不安分地动动脚趾头。 男人伸手一捞,让她身体蜷缩折半,他往下褪了她的绢袜。 令窈忍住将他踹开的冲动,掐着软绵绵的嗓音嗔他:“不穿绢袜会冷。” 话音刚落,她脚心一暖,跌入男人手掌。 他用手为她暖脚,亦如那天为她暖肚子。 令窈心中舒服地浅吁一声,这个狗贼还挺会伺候人的。 “多谢你。”她想了想,决定礼貌地夸他一句:“你真体贴。” 孟铎眼眸微动,清雅玉白的面容无情无欲,脑袋贴过去,下颚抵住少女肩头。 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间,她躲了躲:“痒。” 一个字出口。 他隐忍克制的指间动作落下,玩乐一般,逗得她又是一声:“痒。” 一声接一声,她被迫笑出眼泪来:“别挠了,求你。” 男人停下。 令窈心中大骂:王八羔子!待她活着出去日后定要一刀子刺死他! 面上委屈,撒娇:“你作甚欺负我。” 男人拍拍她的手背。 算是安慰了。 令窈:“你倒是和我说会话呀?”她顿了顿,问:“难道你就喜欢听人自言自语吗?” 男人不言语。 令窈郁闷蹙眉,再次尝试:“要是你嫌张嘴说话累,可以将话写在我手心。” 男人总算有所回应。 他在她摊开的掌心,写下两个字:睡觉。 原来是嫌她话多吵耳朵。 “你累了吗?” 他合起她的手。 令窈知趣闭嘴。 她警惕地等着男人下一步动作,等啊等,直到困意袭来,眼皮撑不住,都未曾等到。 男人并未作出任何无礼的举动,他连亲她一下都不曾,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他有双修长瘦削的手,那双手并入她的指间,指腹反复摩挲她的指节,一下一下,有时轻缓,有时急躁。 他在烦恼什么? 如何对付舅舅吗? 定是这样,无耻逆贼。 令窈沉沉睡去。 她入了梦乡,孟铎才安心闭上眼。 方才她问,他是否累了。 他确实累。 三天没睡好,怎能不累? 孟铎贴得更近,鼻尖轻蹭少女小巧白嫩的耳垂。她身上没有熏香,淡淡的香气,是从他身上沾过去的。 怕被她察觉,他连过去的熏香都已弃用,以龙涎香替代。 这般战战兢兢,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一夜拥眠,躲了三天,更是荒唐。 顷刻。 孟铎轻手轻脚下榻,走至书案后,写下一封信。 是给郑嘉和的回信。 信中简短四个字—— 金屋藏娇。 一连五日,令窈被迫早睡早起。 男人似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有时间欣赏她的怀柔之策了。自那夜重新入帐后,他夜夜都与她同被而眠。 她从未想过,一个狼子野心的逆贼竟会拥有坐怀不乱的高洁品德。 他真的只是抱着她睡觉而已,与郑嘉和穆辰良抱她时,没有什么分别。 郑嘉和与穆辰良抱她入睡时,还会在她耳边亲昵唤她,偶尔她还会听见喉头耸动以及呼吸紊乱的声音。 可这狗贼拥她时,除了热得发烫的怀抱外,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知道男女之间情不自禁时,会做快活事。 可是她不知道该知道快活事到底要怎样做,也不知道到底做什么才算快活事。 她只会亲吻,亲吻不算快活事,是亲近之人才会做的事。 令窈下定决心,要给男人一点甜头尝尝。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已被俘十日,不能再等下去了。 孟铎一转身,就被少女抱住:“药好苦,我要吃糖。” 她才喝过药,一天灌三碗,刚入夜,他便着人煎了药送过来。 他拿一块玫瑰酥喂她。 令窈就着他的手吃下一块,尚未下咽,吃得鼓腮子道:“还要。” 孟铎又拿一块。 她摇摇头:“不吃这种了,换种糖吃。” 不等他在她手心写字问,她抓着他的衣袍摸索,踮起脚仰起晕红的脸颊,结结巴巴地说:“要……要吃你嘴里的糖。” 孟铎垂目。 这几日她有多焦躁,他全看在眼里。 她企图魅惑他,用她国色天香的相貌,窈窕纤柔的身段,忍辱负重的心智,做她最后的搏斗。 她在苦恼,他为何还不对她做些什么事。 孟铎盯着指间的玫瑰酥,忽地抬手递进自己嘴里。 令窈有些气馁,又失败了吗? 是她语气不够甜软还是她撒娇不够真诚? 这狗贼怎么就坐得住呢? 正是郁闷时,唇瓣有东西蹭擦,是玫瑰酥。 她刚要拒绝,遽然闻见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 令窈瞪大眼,是她想的那样吗? 烛光飘摇,宽敞的营帐中央,男人叼着一块玫瑰酥,低头喂到少女唇边。 令窈绞手指,紧张地张开嘴,一点点地啃。 每多啃一点,就离男人的唇近一点。 令窈心脏砰砰跳,告诉自己,就当是在亲吻穆辰良或郑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