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动前,林尘对刘媚儿道:“媚儿姐,劳你费些心神,将教众再统计一遍。”刘媚儿道:“好!”手持毛笔、白纸,朝教众走去。 半刻钟后归来,将结果呈上。 全员共计“四百零一”人。林尘目光扫过,见多数教众跃跃欲试,目光残忍,深知放这群恶徒入城,一场大乱在所难免。 魔教终归是魔教。林尘心有邪意,但绝非恶人,青宁郡遭此一劫,实难怪到林尘头上。有他无他,魔教同样汇聚于此。林尘眺望远处,心道:“我已问心无愧,便有伤亡也无可避免,更怪不得我。既要作乱救人,又何必畏手畏脚?”心神一松,当即令教众先潜入青宁郡城。 教众通过“易容”,“乔装”等手段,分批次潜入青宁郡。一个上午大半皆已入城。 林尘留下铁木尔、白皮鬼、十余名魔教弟子在身侧。其中一名“坤部”弟子,最擅长挖掘地道,有一套“地感”功夫,在漆黑地道中,可分清东西南北,林尘十分重视。 林尘道:“我在城中乃通缉之身,不易潜入城去。我等在城外挖一地道入城,倘若生变,也多条退路。” 铁木尔等人均无异议。城内城外教众互相协助。很快送来“铁铲”“铁锹”等用具。 待入夜时分,林尘安排教众挖掘地道,通入青宁郡。 十余人合力挖掘,皆是气力不俗之辈,只用三日不到,便挖出十里长地道,始于城外密林深处,通向城内一户无人宅院。确保地道隐秘后,林尘、铁木尔、刘真倾悉数通过地道,成功潜入青宁郡。 其时正是下午,天气晴朗,街道行人如水。与地道联通的宅院无人居住,却地处闹市,林尘心想:“地道在此,不如便将据点设在此处。”,于是道:“此地即为据点,日后商议大事,皆来此处。” 白皮鬼等人齐齐道:“是!”林尘道:“好罢,你等各自散去,查探四周情况,子时再来此相会。”魔教众人纷纷散去。偌大宅院,只余林尘一人。 林尘用以厚重石板盖住地道,绕宅院缓行,院墙约莫丈高,呈朱红色。这家宅邸虽无人居住,却干净整洁,不见杂草灰尘。林尘不住奇道:“怪哉,莫非有人居住?还是刚搬离不久?” 见院子干净却无人气,好似待定而居。林尘又觉院子甚大,庭中有假山、流水、绿竹,甚是雅致。绕院而走,时能听闻墙外行人交谈。 话题无外乎林尘、锻器…二三事。林尘确定无人居住,便想去外边逛逛。 如今青宁郡风云汇聚,能人强手不少,林尘不愿久留,心道:“快快将红衣姐救下,我早早离开才好。”,取一些胭脂水粉,涂抹脸上,在据点四周闲逛,以探查城中实情。 见得街道热闹欢腾,食铺飘出香气。林尘穿过条条巷巷,恍惚间竟回到了桃花巷,见得旧时邻居张大伯,正行至路上。林尘拾起一颗石子,将身潜入巷角阴影。用石子打向张大伯。 张大伯“哎呦!”痛呼一声,从地上捡起石子,骂道:“谁他娘砸我!谁!”左右环顾,不见有人回应,自讨没趣,便又赶路。林尘再一射去,张大伯被砸出一记红点,疼得倒吸凉气,心中好怒,朝不远处一条阴暗小巷望去,已知石子从何而来。 张大伯心道:“我倒要看看,那个混小子戏耍我!我老张虽‘宝刀已老’,但教训一二小鬼,没多大问题。”气势汹汹走入巷角。一拐身,便见阴影中林尘面庞。张大伯一惊:“哎呦!”久听林尘恶名,不住觉得害怕,双腿登时软了。 林尘将其扶起,无奈道:“张大伯,你也怕我?”张大伯道:“没…没…没…林…林尘,好久没见,我开…开心呢。”冷汗直流,言语断续,怕是不怕,实已不必多言。 林尘心中一叹:“我无亲无故,又顶着杀人凶名,何人不怕?怕便怕罢,且随你们去。”心下已无寒暄之意,说道:“张大伯,你且带你妻儿离开青宁郡。” 张大伯道:“为…为何?”林尘刚欲如实告知,却突又一想:“张大伯为人吝啬、胆小,说起城外之事,便如洪水猛兽一般,若无外力逼迫,是绝对不肯的。而我魔教将要起乱,如若他不离开,定遭殃及。他先前好心提醒过我,我需想一办法,让他好提前避开此祸。”面色一冷,语气生硬道:“呵呵,我且与你说罢,我要将你杀了。这样便没人知道我出身卑微。你如若三日内不走,你一家妻儿老小的姓名,我林尘便尽数笑纳了!” 林尘有意恐吓,此话实藏极多破绽,但张大伯吓得双眼一翻,登时昏厥过去。林尘在其右手食指扎一枚阴元针。此针起“醒神”“健体”之益用。林尘从不管旁人看法,有时猖狂起来,别人对他是爱是恨,也全不理会。他低头看一眼张老伯,闪身离去。 前脚刚走,后脚张老伯突然醒转,忽觉胯下凉飕飕,伸手一摸,一股骚味袭来。张老伯欲哭无泪:“白眼狼,白眼狼,快快跑吧,再不走那白眼狼非杀我不可。”赶回家中,取出床底下压着的老本钱。当天夜里,协同妻儿,找到一家镖局,搭乘马车出了城去。 林尘回到据点,静候夜色降临。子时一到,魔星七子、铁木尔、白皮鬼、刘真倾纷纷翻墙入院,赶到据点商谈策略。林尘心道:“既入青宁郡,我只需与铁木尔等人接触便好。我下令,他等实行。”告知十人,切勿不可泄露据点所在。 包林尘在内,十一人进入宅院暖阁,燃起微弱烛火,对坐详谈“作乱”一事。林尘先问十人意见。然始终不大满意,一一否决。 林尘心道:“先前青宁郡上下抓我,现下,也让我来搅他个天翻地覆才是!”,邪意上心头,当即道:“既要作乱,就来大乱!我魔教凶威,也叫那外人瞧瞧!” 铁木尔道:“你想怎生作乱?”白皮鬼众人齐齐看来,沿路一行,均已被林尘折服。自怪病一事后,林尘威望之高,已是“说一不二”地步。 林尘摊开青宁郡地理舆图,见城中楼房、街道布局分布,咧嘴一笑:“我魔教在乎名声否?”铁木尔道:“不在乎!”林尘道:“好!且听我良策。” 林尘说道:“魔星老三,你散布消息,说七日后大庆大军压境,将攻青宁郡!”此言一出,铁木尔等人齐齐拍手称妙,已看到百姓仓惶逃遁景象。魔星老三领命:“是!” 林尘又道:“魔星老七,你挑宗派内斗。”魔星老七领命:“是!”林尘再道:“白皮鬼!”白皮鬼道:“在!”林尘道:“你率领十五名魔教帮众,洗劫赤龙钱庄!” 林尘一一布局下去,桩桩件件,都不伤人性命,但搅动风云之大,不敢想象。铁木尔等人恍惚中,只觉眼前这林尘才是真正的魔。如此这般,才是真正作乱。 白皮鬼笑道:“喀喀喀,大乱,大乱!”唯恐天下不乱。林尘道:“这不是作乱。”刘真倾问道:“这还不是作乱?”林尘笑道:“这叫……兴风作浪。” …… 不日,果听青宁郡流言四起,大庆将大兵压城。百姓尽皆惶恐,纷纷如鸟雀逃散。 衙府派人查探消息真伪,一时间青宁郡乱做一团。紧跟着,帮派械斗,流言四起,赤龙钱庄被洗劫。青宁郡便似一锅滚烫热油,本便风云汇聚。此刻林尘再朝油里,添了一把火。 四品天官吕追魂觉察有异,但一时状况频出,反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日正午,忽听一声“咚!”响彻青宁郡。林尘朝东首方向望去。已知欧阳冶在青宁湖中锻剑,每一时辰,便有一道闷响,响彻青宁郡。 这异象委实骇人,心下好奇得紧,不住心道:“那欧阳冶光是锻剑,便声如惊雷炸响,我与他相隔不知多远,却仍能听见,只怕他实力更强。我魔教作乱,目的仅是救人,却也不必凑此热闹。”,不敢靠近青宁湖。 作乱已有三日,林尘、铁木尔、刘真倾、魔星老六,四人坐于阁楼服用午膳,青宁郡乱做一团,百姓出逃,本地帮派械斗,林尘这通缉大犯,明晃晃坐在阁楼,也无人注意到。 忽见下方街道,两道熟悉身影穿行。林尘道:“我先走了。”跳将下楼,尾随二人。那二人一男一女穿过大街,转入小巷。男子欲抓女子小手。女子抗拒,男子自讨没趣,尴尬一笑,旋即道:“卞妹,如今城乱,你出行怎不带武器。”女子道:“哼,你好烦人,我不带武器,便打不过他们么?” 一男一女,正是刘长锐、卞灵二人。卞灵自被紫霞宗寻回,编撰谎言,说是追逐林尘太过忘我,因而失了踪信,最后险斗数日,不幸棋差一招。吕追魂、紫霞宗众人见她处子完好,均想:“林尘那恶贼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灵儿若真被他擒去,焉还能留清白?”对她说辞信任无疑。 刘长锐暗自庆幸,又粘上卞灵,心想:“卞妹险落魔手,定恨透林尘。我多说他坏话,排解她心中苦闷。”于是时常寻卞灵说话。 初自认为是“投其所好”,殊不知卞灵不恨林尘。再经刘长锐一通啰嗦,反愈发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