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金羽蛇的蛇胆呈现金绿色,散发腥腥臭气,但极为珍贵,服之可增加气劲。 林尘一口吞下,腥臭气味溢满口腔,腹部沸腾,他强忍不适,运转全身气劲,缓缓游身转动,消耗这股药力。 入了武师境,以呼吸法采纳天地元气入体的同时,还需同时运转体内劲力与天地元气结合,化做气劲藏于体内各处。 若武者气劲耗尽,也需采纳天地元气、与休息恢复劲力,再二者结合一点点补足。赤练金羽蛇效用显着,林尘气劲足多一成有余。 他借此机会苦修。 武师一重境界快速稳固,距离第二重亦是不远。 …… 之后三日,林尘每日清晨去书铺抄书,午时回院,炖煮鹿腿肉、练拳,到了傍晚,则是去春花一条街,或武者一条街闲逛。 林尘每日食用五斤鹿肉,又搭配大合武馆药浴之法,实力在快速攀升。 这日清晨,林尘轻“砰”一声,成功入武师二重。拳法又有精进,自第三层“登堂入室”,步入“炉火纯青”之境。 他简单洗漱,穿戴清凉衣物,低头看着水缸倒影。多日修武,林尘体型、容貌均无改变。 多年阴阳协调,他身材本便趋近完美,虽力气渐增,体格却未曾明显变得壮大。 他步履如飞,朝书铺走去,例行每日抄书,林尘手握重金,怀中乾坤袋中,便有百枚赤龙币尚未动用,书铺抄书的微薄收益,对他早已毫无意义。 然而他天塌不惊,纵使是被身死要挟,也不曾半途中断。 张老画的书铺地处偏僻,林尘绕过一间破庙,又走数里左右,走入那小书铺,熟练的研墨,提笔,抄书。 文武结合,那抄书写字,实也砥砺一人心性,林尘志向不在书画,然而书画却早得其意,笔走龙蛇间,早已养出自己风范。 张老画曾为他感到惋惜,说他生错了地方,他若生在大玄皇朝,纵使不习武,亦有机会成为风云人物。 这会儿,张老画笑呵呵走来,观摩他的字迹。待林尘抄完一册,轻吐浊气,放松心神时,张老画才道:“小尘啊,有个活计,你意下如何?” 林尘停笔,用书桌旁的汗巾将手上墨渍擦去,回头望向张老画,“老张,难道又是采春?” 他心道:“若是采春倒可抽空去去,这次纵使不能白嫖,也要赚些钱来。不过待会我还需去大合武院应擂台,至于…地蛇…他要杀我,我难道还傻傻回屋守着被他杀不成?” 张老画道:“并非采春,但性质相似。”他笑道:“含春楼一姑娘,名气正盛,渐有成含春楼头牌之势,含春楼幕后之人,更想借机造势,染指入乾安城。” “于是便设下倾城舞宴,宴上会请青宁郡武馆、武院、甚至地头帮派、衙府入场。宴上有品花,弄文,会友之雅事,颇为盛大。” “亦是武者交流之宴,这等盛事,自当需要记载,便请青宁郡有名画师,同去赴宴,顺便画下宴场热闹。” 林尘问道:“这又非采春之事,去了辱不了你张老画的威名,你为何自个不去?” 张老画抚须而叹,道:“我已是老矣,不喜那热闹场景,你若愿意,便替我去罢。” 林尘点头道:“好!宴会在何时?” 张老画道:“就在明日,你早些去,就在含春楼,你这次可从正门入啦。” 林尘洒脱一笑,“正门侧门又有什么差别?” …… 正午时分。 林尘赶赴大合武馆,张老画书铺离武者一条街稍远,林尘加快脚步,随修为日渐精深,林尘速度显然迅捷许多,自人群中穿行自如。 离大合武馆渐近,人影渐多,林尘远远眺望,便见擂台早已设好,四周围满了人。 前些日子为出风头,强行指教林尘的刘三强,也被暂消禁闭,出来看会热闹,正簇拥在人群中。 他立时瞥见林尘身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三强却又心思活络,心道:“我上次会输,全是让此子的。我当时仅以正平拳对敌,不料此子正平拳颇有心得,如若再战,我全力以赴,定然不会输了!” 刘三强又想道:“是了,我可向大师兄请求出战,也算是戴罪立功。” 他自人群中脱出,快步跑入武院内堂,王九正与几家武馆弟子饮茶,刘三强突然闯入,压低身子,在王九耳边低语。 王九眉一皱,心一松,从刘三强耳中得知林尘已来。但听到后面,他面色渐渐不耐,最后直接道:“滚!” 刘三强顿时萎靡,灰溜溜离去,王九望其背影,心中道:“此人好出风头,实非能委以重任之人,再不可让其搅局。” 说实在话,经由此事,王九对刘三强已经暗生不喜,一切事由皆因他而起。那林尘也是无妄之灾。 且铺设擂台,事先造势,宴请同行,都要钱财。这些都需他来操持。 日后师尊武大合归来,他定又难免一顿责骂,纵使再大度,也难以不生怨气,又怎会对那刘三强和言以待。 林尘绕过擂台,正在门前踌躇,得知消息的王九主动寻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林尘举止言谈颇有气度,让王九心中暗喜。王九又见对方如约过来,虽是自己以利相诱,却也难免对林尘生出几分好感。 王九道:“林兄弟,多有叨扰,你先挑选武技,待会寻个时机,自个上擂台,打完便走便是。” 林尘拱手,欲言又止。他见王九为人不错,加之他是聪慧之人,怎会不知此举用意。 无非刘三强做派太差,折了武馆面子,要借机寻回面子。他林尘不好名利,刚是想问,需不需要自己假意认输。 然而话到口中,却又暗自收回。习武者,心中均有一份傲气。他若说出“假意认输”四字,王九顷刻翻脸,也未必不可能。 会误以为他瞧低了大合武馆。 思来想去,林尘沉默不言,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王九领着林尘进入武院,将大合武馆武技一一排列,均是较为初级的武技,与“正平拳”同一层次。 大合武馆最负盛名的武技,乃是“大合十掌”,其次是“穿云手”,“合身步”,这三门武技唯有亲传弟子才有机会接触,自不可能出现在此。 林尘粗略一扫,心中早已猜到,这些武技均是粗浅货色。但经过“正平拳”先例,他更知武技强弱与否,与施技者关系更大。 左右犹豫片刻,他选一本名为《清风腿》的武技,将其收入囊中,便爽快出武院,停留在擂台下。 王九心道:“此人倒也痛快,小师弟天赋异禀,武师三重修为,穿云手已是第一层‘炉火纯青’之境,对付这一散客,应是无多大问题。” 他轻饮茶水,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数日操劳不断,他总算可歇息片刻。 在他的位置上朝外望去,能见到擂台情形,所以不必自降身份,跑去外头围观。 他身旁同坐者,有数人与他年龄相仿,也是武馆传人。一人笑道:“老王,你近日便是为这小子烦忧?” 又一人说道:“这人衣着简陋,应是某一条街巷中的泥腿子,你这些日子的劳心劳神,未免太过廉价了。” 王九苦笑摇头,“其实刘三强落败,也终究只是小事,对武馆影响不会多大。但师傅分担子过来,我便要尽善尽美,总要做出弥补之策。” …… 林尘行至擂台下,与一众旁观者互相挤压,台上大合武馆小师弟“周青蛇”,正与一个年岁与他相仿,却身穿其他武馆衣服的少年交手。 正打得火热。 林尘这才明了,心中暗道:“原来今日之事,意在为此人造势,而非打我寻回面子。” 他自嘲一笑,心中又道:“也对,我一泥腿子,何德何能让大合武馆,为我这般兴师动众。” 林尘目光游离,观察得更为细致。 擂台上,设有一匾额,其上又“武道新秀”四字。 场上正打得火热。 那周青蛇真切不弱,年龄虽小,但招式诡异刁钻,右手灵活似蛇,总以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对手薄弱之处。 林尘看得津津有味,暗自揣测周青蛇修为、观察其打斗习惯,以及思索应对之策。 之后数场,周青蛇均是取胜,台下惊疑声一片,纷纷惊叹这大合武馆,怕是出了位少年天骄了。 周青蛇扬起头颅,颇有些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势头,已经初露峥嵘。 “不过如此。”他又击败同岁武者,小声说道。那声音却传入对手之耳,觉得被羞辱,一怒之下强行反击。 周青蛇骄傲本性暴露,低骂道:“说你不过如此,就是不过如此,不服是么?” 随声音而落,他蛇手快且刁钻,一下子啄在对方眼睛。登时鲜血横流,惨不忍睹,惨叫着被抬下台去。 经此一事,哪还有同龄少年敢于上台,一时台上无人,周青蛇更添傲气。 然就在这时。 一高大男子,缓缓走上台来,与周青蛇相对而立。他身材高大,比周青蛇高半个身子。 台下众人哗然。 “武者新秀武者新秀,你一大人上去干甚?” “好不要脸,好不要脸,此子以大欺小,实在枉为人子!” 热议纷纷,王九嘴角上扬,轻轻一笑,这时身旁几人才明白王九打算。 这场擂台战,本质是周青蛇扬名之战,若仅击败同岁之人,太过平淡,却容易被人以为是孩子间打闹。 故…安排林尘上场,话题度,性质,瞬间便全然不同。以此造势,才是最佳之选。 王九目光落至擂台上。 林尘毫不理会台下哗然,少年?他打的就是少年。他拱手道:“武道新人林开念,请赐教。” 说罢,他缓缓撸起袖子,冷冷笑道:“小子,你碰到我林开念,实算你倒霉,别看我身材高大,实则大不了你几岁。” 周青蛇冷眉一挑,岂容这般挑衅。 顿时三步挺近,一掌便是击出,林尘侧身躲闪,却见蛇手盘绕而回,林尘先时见过周青蛇招数,自然早有提防,一个矮身,又灵巧躲去。 他躲避角度已极为刁钻,专门朝那人体关节,难以扭到的角度躲避。然而纵使如此,还是被周青蛇打个措手不及。 只见他那右手,竟似蛇一般,诡异扭曲而来,以寻常人不可能的姿势,直戳向林尘眼睛。 好似一条狰狞毒蛇,亮出了獠牙,林尘心下一惊,先时周青蛇对敌,出手角度虽刁钻灵活,却尚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程度。 而如今,那右手弯曲浮动,绝非正常人可行。此子右手宛若无骨,怕是某种特殊天赋。 林尘却不慌乱,周青蛇年岁尚小,身子发育不全,手不如林尘长。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林尘自要充分发挥自身优势。 右手暗蓄力气,一拳悍然挥出,拳风剐在周青蛇眼里,逼得他抽身防御,林尘得势不饶人,立时死死黏住。 以长克短,充分发挥自身优势,避开对方长处。 周青蛇那蛇腹软手,确实诡异刁钻,但他经验太浅,性子急,仗着蛇腹软手,喜将人玩弄股掌之间,一但失利,或引以为傲的手段难以用出,便心情急躁。 而林尘冷静果决,逐渐掌握节奏,一计“飞流直下”,以伤换伤,直攻其中门,周青蛇立时回守,林尘心道:“这小子武道功夫其实不懒,但阅历太浅,太过依赖武学,殊不知近身搏斗,瞬息万变。” 林尘甚至未曾用出正平拳法第二层的威力。仅仅凭借智慧,策略、节奏把控,便将周青蛇打得节节败退。 当下,他步子一挺,手脚并用,一拳锤在其面庞上,一脚踢在他右腿上,加之周青蛇体格尚小,而林尘俊逸却不失高大,两相比较,胜负自不难预测。 王九大觉不妙,心中叫苦,“失策,失策,我只考虑小师弟天赋异禀,蛇腹软手招可制敌,未曾料想小师弟经验欠佳,加之年岁较小,且低估了林尘…这可如何是好?” 林尘轻一顶,周青蛇飞下擂台,他道:“就凭你?你拿什么与我林开念相比?” 说罢,跳下擂台,撒丫子狂奔离去。在场中人,知晓他真名是“林尘”的,其实有好几位。 但不知情者更多。 林尘逃跑时,心中默念道:“林开念啊林开念,你殴打堂哥,不当人子,但堂哥却不能对你无情。” “大合武馆花费大力气造势,最后全是你小子嫁衣了。你啊,就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