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跟咪咪两人都去洗澡,咪咪给妈妈擦背,妈妈给咪咪擦背。从咪咪很小的时候起,她们就这样洗澡了。海伦一边洗一边想到底该怎么办,离开学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开学时赶不回去,她就不用回去了,因为她就会丢掉ta的位置,而没了这个位置,她不仅拿不到每月的工资,她的学费也会很贵,她根本付不起,更不要说养活一个女儿了。 如果她在北京等的话,李兵未必会尽心尽力地去找李虹拿护照,他随便拖拖就把这半个月拖过去了,或者他拿到了,但在寄来的途中出了什么问题,那也就前功尽弃了。她想还是她自己回y市比较保险,她可以到李虹家去拿,即使李虹回了老家,她也可以找到她老家去。脚在自己身上,就比等着李兵去跑要可靠得多。 她不太相信李虹是故意躲起来的,因为她今天才把带咪咪签证的想法告诉李兵,他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所以应该不会事先就让李虹躲起来。如果李虹真的是躲起来了,就算是躲在北京,她也没办法找到李虹。所以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亲自回y市去拿护照。 她洗完澡,对李兵说:“我想还是跟你一起回y市去,也好看看——亲戚朋友什么的。等拿了护照我再带咪咪到北京来签证。如果你愿意跑的话,就一起到北京来;如果你懒得跑了,就不用再跑回北京来了。” 李兵似乎很赞成这个决定,说:“我也觉得你回去一下比较好,不然别人问起来,我怎么说?说我老婆回了趟国,连家门都没入,就又跑回美国去了?” 她一听这话,又开始怀疑自己回y市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了。她好像已经习惯于自己的意见被李兵否决了,他偶而赞成一回,她就怀疑他在捣什么鬼,就像这次签证一样,他答应得太容易了,结果就搞成这么个状况。她现在有点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凡是李兵拥护的,她就要打个问号,问问他的用心是什么。 她想了好一会,也没弄清李兵的用心究竟是什么,她也不再想了,只商量明天买票的事。李兵不想去排队,说:“你就差了这一天?你自己买票也要后天才能走,你请旅馆买票也就是大后天走,有多大区别?” 她咕噜说:“有时就那么一天就可以造成很大的不同。你明天不想去,我一个人去吧。” 李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这个人哪,就是个倔乖乖,什么都要按自己的意思办。你是运气好,碰上我这么个好说话的丈夫了,你要是碰上别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吃得开——” 李兵经常这样教导她怎么在外面做人,她也懒得听,只想找个机会出去打电话。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benny应该上班了,说不定正在担心她,她一定要去报个平安。她正话反说,欲擒故纵,恳求说:“我要去跟我美国那边的一个朋友打个电话,你跟我一起去吧。” 李兵懒洋洋地说:“外面热死人,我懒得去。” 咪咪跳起来:“妈妈,我跟你去。” 她见自己的诡计得逞了,很高兴,带了女儿去打电话。两个人又走到民航售票处对面的那个电话服务点,居然还没下班。她买了根雪糕,让咪咪边吃边等,然后她就拨了benny的话码。刚响了一声,她就听见他拿起电话,报了店名:“panda518。” 她一激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他在那边问:“helen?isthatyou?” “yes。” “哈,不说话?想看我猜不猜得出是你?我肯定知道是你啦。” “你怎么知道?你的callerid显示我的电话号码了?” “我的callerid就没显示,但是我就知道是你,心有灵犀嘛。你怎么样?到了?” “嗯。” “你妈妈——她老人家还好吗?” 她听他又郑重其事地用上“她老人家”,又有点想笑,不过忍住了,回答说:“谢谢你关心,她好多了。” 他说:“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打给你,你那边电话费很贵的。” 她连忙说:“不贵不贵,不用你打给我,我——现在是在外面电话亭打电话,我家——呃——不能打长途。” 他没再坚持,两人闲聊了几句,她问:“你要不要我从中国给你带什么回来?”她问这句话,是想听他说“你把你自己给我带回来就行了”。 他果然说了这句,她兴高采烈地想,看来真的是心有灵犀啊。她快乐得象个小孩一样,叽叽喳喳对他讲东讲西。他在那边扮深沉,很稳重地听她叽喳,不时地说点什么,鼓励鼓励她,使她叽喳得更带劲。她正在叽喳,他说:“等一下,我有电话进来——” 她说:“你忙吧,我挂了,有空我再打给你。”他见她不肯等,就对她说“takecare。havefun”。她挂了电话,抱歉地对咪咪说,“妈妈的电话打得太久了,让咪咪等了这么半天。” 咪咪好奇地问:“你是跟谁打电话呀?” “是——一个朋友。” “是你的好朋友吧?”咪咪推理说,“我看见你一直在笑,象咪咪跟妈妈打电话一样的。妈妈,你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笑得多,还是跟你的朋友打电话时笑得多?” 她的心猛地一跳,好像咪咪猜到了什么秘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的女儿的关系,咪咪说的每一句话都敲在她心上。咪咪就象个小大人一样,懂得很多她那个年龄的孩子不懂的东西,别的孩子在这个年龄,哪里知道什么签证护照的?但咪咪知道签证的作用,知道没有签证,就不能到美国去。现在她打电话,咪咪好像又觉察到有人在跟她争夺妈妈的感情一样。 她说:“妈妈肯定是跟你打电话笑得多,因为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是妈妈的命根子。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唯一’?‘唯一’就是只有你这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妈妈最爱的就是你,为了你,妈妈什么都可以放弃。” 她说到这里,觉得很伤感,因为她不得不放弃benny。这是她一生当中第一次真正爱一个男人,也许是她一生当中最后一次爱一个男人。而她现在正在积极地毁灭自己的爱,因为她一旦把孩子带到了美国,她连那个陪他一段的梦想都不能实现了。 但她觉得别无选择,或者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对他对孩子都是最好的选择。他如果没有她,可以生活得更好,可以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而她的孩子去了美国,可以自由自在地成长。虽然她要为这种选择痛苦很久,甚至终生,但只要她爱的人幸福了,她也就幸福了。 咪咪问:“妈妈,你哭了?” 她这才觉察到自己在流泪,她抹去眼泪,说:“妈妈没有哭,是眼睛里进了沙。” 咪咪赶紧给她吹眼睛,又搂着她的脖子,靠着她的头,亲热得不得了。她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想起在美国电视上看到的一则新闻,美国某个州一个单身母亲,为了跟自己所爱的男人结婚,就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放在汽车里,让汽车开进河里,把孩子淹死了。她觉得她永远也不能理解那个妈妈怎么可以那样狠心,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个男人,能让她爱到放弃孩子的地步。 她对咪咪说:“你在这里玩一会,妈妈还要打个电话。”她拨通了洪漪的电话,把这次回国的情况讲给洪漪听,看洪漪有什么办法没有。 洪漪说:“你还是抓紧时间把自己的证先签了,如果你拿到了咪咪的护照,你自己已经签到了,咪咪会更好签一些。如果你拿不到咪咪的护照,至少你自己可以回美国来,不然会搞得两个人都来不了美国的。” 她沮丧地说:“如果我女儿签不出来,我一个人回美国有什么意思?” 洪漪说:“你不要这样目光短浅嘛,你已经办了加拿大移民,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如果你待在中国,万一加拿大移民局要你面谈什么的,你就很麻烦。我认识一个人,叫静秋,她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她是在国内就开始办加拿大移民的,她九月份到美国来读博士,但被通知十月份在北京面谈。她的移民律师建议她申请转到美国面谈,结果这一转就拖了很久,你千万不要搞成这样了。我把静秋的电话号码给你,你可以直接跟她联系。” 海伦拿了电话号码,就给静秋打了一个电话,很幸运,静秋在家,也是马上就叫海伦给个号码,她好从美国打过来。海伦推脱了,说现在从中国打电话不贵。 静秋听说她是洪漪的朋友,又听说了她的故事,就安慰她说:“你不要太担心,像你这样的情况,加拿大移民一定能办成。听说在美国办加拿大移民比在中国办要容易很多,因为加拿大会认为美国已经替他们审查过申请人了。我跟你情况差不多,丈夫女儿也是签了若干次没签出来,后来走这条‘曲线救国’的道路,终于把女儿弄到美国来了。” 她听了大受鼓舞,好像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线光明一样。静秋又告诉她,说等她丈夫到了加拿大,也会有所改变的,因为加拿大没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了,社会风气不同了,打麻将的人少了,李兵的很多坏习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而且加拿大有很严格的法律管束那些打骂孩子的人,即使她丈夫没有变成一个令她满意的人,至少离婚比较容易。 她跟静秋聊了一会,心情好了很多,真诚地感谢了静秋一番,才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她心里似乎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计划。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排队买票,争取在这半个月里找到李虹,拿到护照,带咪咪签一次。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争取把咪咪托付给于真,她自己回到美国,等待加拿大移民的事情办好。她想,最坏的结果就是李兵不肯把咪咪放在于真那里,那么咪咪会受些苦,但为了长远的幸福,只好牺牲一下眼前了。 她打定了主意,就把自己的意思跟咪咪讲了,也不知道咪咪听懂了没有,反正她一再强调妈妈最爱咪咪,妈妈在想尽一切办法把咪咪带到美国去,如果暂时不能带去的话,她很快就会把咪咪带到加拿大去,然后从加拿大把咪咪接到美国去。 咪咪听得似懂非懂,连连点头。最后两母女又在外面吃了一次冷饮,买了一些水果,才兴高采烈地回旅馆去。 李兵仍然在看电视,见她们回来,就催促咪咪快睡觉,海伦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揭穿,只装做不懂的,跟咪咪两个玩了一阵,才让咪咪上床睡觉。 咪咪刚上床,李兵就打手势让她到他床上去。她不肯,躺在咪咪身边“劈”着睡觉。李兵挤在她们床边,手里摸摸捏捏,嘴里说:“这么大的女儿了,哪里还用陪着睡?过来吧。” 她争辩说:“不陪着睡,至少要等她睡着吧?不然让她看见——” “我叫她不转过身来,她就不会转过身来的。” 她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叫她不转过身来?你干什么需要她不转过身来?” 李兵好像被问住了,过了一会才说:“有时候我换衣服什么的,我就叫她不转过身来——” 她没再说什么,如果他是准备跟她离婚跟李虹去过的,她就不在乎他跟李虹究竟干了什么,但如果他只准备把李虹当个情人,企图妻妾同堂,享齐人之福,她就不能容忍了。 等了一会,女儿睡着了,李兵又来拉她,把她拉到他床上去了,就关了灯,脱去了衣裤,还把她也脱了个精光。她好像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这么隆重过了,即使有过,也是很久以前他还没怎么看过她身体的时候,至少结婚之后就没这么隆重过了。 但今晚李兵似乎兴致很高,居然要吻她的嘴。她不肯张开,因为她觉得他嘴里还残存着晚餐的味道。他很不高兴,停了动作,瞪眼看着她:“怎么啦?嘴不是给我亲的,是给哪个亲的?” “哪个都不给。两个人都没刷牙,怪别扭的——” 李兵没再问什么,单刀直入地动作了一会,就把她拉到床边,好像把她挂在悬崖边一样。他自己站在床边,抬高了她的两腿,扛在自己肩上,用力地进行他的活塞运动,边干边问:“深不深?胀不胀?” 她觉得这比他通常的动作更让她难受,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坠胀感,差不多就像要上厕所一样。她抗议说:“不要这样了,我不喜欢这样,太难受了,我——要上厕所了——” 李兵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才这样说的,坚持了一会,看她已经在挣扎着要爬起来上厕所了,才停了下来,把她摆回原样,抱怨说:“还是那么老土,就知道这一个姿势。” 她说:“不管用什么姿势,应该都是为了两个人快乐吧?如果一个人不快乐,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个姿势呢?我在网上看到的,根据中国刑罚对强奸的定义,即便是丈夫,即便是已经进入妻子的身体了,如果妻子不愿意,叫停,丈夫就得停下来,否则就是强奸。” 李兵不相信:“有这回事?那我们男人不是太吃亏了?你们把我们搞起兴趣来了,又半路叫停,那不是在折磨我们?” “你不相信,我们明天可以找个地方上网,我指给你看。” 李兵没再说什么,闷声不响地冲撞了一阵,就完成了,抓了一个旅馆的枕巾擦自己。她跳起来,跑到卫生间洗了一通,擦干了,穿上睡衣,想到咪咪床上去睡。李兵把她捉了过去,让她睡在他那个床上。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躺了一会,李兵突然很感慨地说:“女的还是剖腹产好,x没撑松,x起来过瘾。从那下面生了小孩的,再怎么恢复,x也是rua的了。” 她知道这个rua在y市的土话中就是松松垮垮,软不拉几的意思。她本来是不想过问的,但他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忍不住了,问:“你试过哪个不是剖腹产的女人了?不然哪来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