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瑾举着面人有些食不知味。 这本是她最爱的小食,如今被赋予了这种特殊的意义,让人实在下不了口。 她泄愤般一口咬掉了面人的三头六臂,面人的胳膊因为没有支撑而掉在了地上。 梁玉瑾闷声闷气道,“明明帝君不是这样的人。” 龙临渊接过面人毫不犹豫的补了一口,甚是不在意。 “传闻终归是传闻,再说,这种传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威慑许多心怀不轨的弹丸小国不是吗?” 他侧头,眉目含情,将面人递了回去。 “只要瑾儿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足矣。” 梁玉瑾慌乱的转动着面人,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纠结。 一路无话。 再抬头时,梁玉瑾发现龙临渊将她带到一个客流十分稀少的小摊。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一看就是好相与的老实人。 看见有人光顾自己的摊子,满脸笑意的迎上来。 “公子,带着夫人来吃馄饨吗?” 梁玉瑾着实没想到,他会这般亲民。 吃得了山珍海味,竟也能接受寻常百姓家的吃食。 她愣神的间隙,龙临渊已经在小摊前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熟稔的吩咐摊主。 “两碗馄饨,不加辣。” 梁玉瑾不吃辣这个小癖好,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好嘞!” 热锅揭开锅盖,蒸汽瞬间吞没了摊主的身影。 水早已煮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馄饨应该是这对中年夫妻自己包的,皮薄而馅大。 每一个馄饨都略微不同。 梁玉瑾眸子一闪,问,“夫君以前也常在这里吃饭吗?” 龙临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馄饨很快端上桌。 汤清而香味浓郁,上面撒着细细的虾皮和油绿的香菜。 梁玉瑾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趁热呲牙咧嘴的吃了一口后,她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夫君品味果然不错,这比宫……家里的厨子,做的还好吃一些。” 龙临渊以笑回应,然后优雅的将馄饨一个一个吞吃入腹。 夏日的天气,虽是傍晚,但依旧炎热。 梁玉瑾很快就沁出了一额角的汗珠。 正当她窘迫的摸身上的帕子时,龙临渊早已替她擦去了汗珠。 手上的动作轻柔得很。 “慢些吃,吃完带你去游湖,咱们晚些回去。” 梁玉瑾只觉得更热了。 一碗馄饨还没用完,馄饨摊就热闹了不少。 一个脸上长着道长刀疤的男人带着一群小弟,凶神恶煞的揭开了沸水的锅。 “兄弟几个,一人来一碗馄饨啊!” 梁玉瑾很快就捕捉到摊主脸上恐惧的神情。 他咽了咽口水,将几人请到了梁玉瑾这一桌旁边的大桌上。 然后颤颤巍巍的去煮馄饨。 桌上大汉一共五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最后一家了吧?吃完这顿,咱们也好收工!” 旁边的小弟点头哈腰,端起茶壶给刀疤男添了碗茶,唯唯诺诺。 “是,大哥喝茶,这馄饨摊是最后一家了。” 刀疤男满意点头,端起茶水刚喝一口,就连碗一起摔在了地上。 摊主吓得一哆嗦,忙将他夫人掩在了自己身后。 “几位大哥,这茶可是不满意?我可以重新泡。” 刀疤男一脸戾气,“茶都凉了!你这样做生意,谁愿意来吃?” 摊主连忙拿起茶壶重新泡茶,又亲自给他们满上。 随后就站在桌旁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几位大哥,这五碗馄饨我不收钱,这个月的保护费,您看能不能免了?” 他低声下气,眼神里却隐藏着恨意。 “小本生意,一月盈利不过几两银子,您这一收就是五两,是在要我的命啊!” 话音刚落,桌上五个大汉纷纷笑了起来,震耳欲聋。 “你说不收就不收?你在这摆摊,若不是我们罩着,你这摊子早让人砸了!” “五两银子都舍不得,怪不得你的生意做不大!”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看着摊主的眼神尽是嫌弃。 “更何况,我们兄弟几个收这条街的保护费收了一天,在你这歇脚是看得起你,请我们吃碗馄饨不应该吗?” “还妄想用几碗馄饨钱抵保护费,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摊主眼中的恨意越发明显,终于鼓起勇气反驳了这群无赖。 “城中治安自有五城兵马司驻守,我们在此做生意也交了押金,何须各位大哥再看顾?” 那大汉眼看着有人反驳自己火气更甚,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茶壶应声落地,成了一地碎片。 里面的茶叶洒了一地,还冒着丝丝热气。 “你这是不愿意交?笑话,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收了几年保护费,头一次见到反驳的。” “你若是觉得朝廷能保护你,那哥几个就让你好好看看,你这摊子是怎么毁了得!” 他身子微微前倾,手指头几乎戳到摊主脸上。 “我再问你一次,你交还是不交!” 摊主嘴唇嗡动,既不想得罪他们,也确实没有余钱交保护费。 他儿子前些日子生了病,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 那刀疤男迟迟等不到摊主的回答,直接大手一挥。 “给我砸!” 梁玉瑾心里也是不服。 “帝君,这越北城的治安好像不太好啊,难不成,越北城府尹里有贪官污吏,才纵容了这些混混肆意收取高额保护费?” 龙临渊终于不悦的皱了皱眉,将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 桌子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道裂纹。 刀疤男听到了这桌的动静,也听到了刺耳的扔筷子的声音,当即不悦,拧着眉头就走了过来。 “怎么,你不服?” 龙临渊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锐利的眼神看得刀疤男都后退三分。 “竟不知道越北城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人。” 刀疤男嗤笑一声,举着刀对准了龙临渊。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下一秒,刀疤男的手腕就被人拧了一下。 甚至都没看清这男子手上的动作,只听‘当啷’一声,刀子就应声落地。 他‘哎哟哎哟’的哀嚎着。 梁玉瑾甚至听到了他手腕发出的清脆的“咔擦”声。 她倒吸口气,情不自禁的绞着双手。 这就是帝君残暴的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