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中有传言,复活术作为禁术只有教皇才有能力使用出来,然而没有人真正见过,她翻阅过无数典籍,最后推断所谓的复活术不过是在人死去后灵魂尚未离体之时才能重新唤醒被施术的人。而当魔力消失后,复活术便会失去作用,人依旧会死去。 当然因为她没有进入过教廷去看只有教皇才能看到的圣书,所以复活术究竟是否是她想得那样也不得而知。但是伊梨本身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否则教廷的教皇就不用换人了,反正可以反复复活嘛。 而堕落法师自然也有复活的法子,比如说亡灵法师召唤的骨骑士、骨龙等,实际上这就是一种复活术,只不过这些生物的灵魂都已经消失或残缺不全,只能受人役使。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比较高级的手段。伊梨就曾经见过一位亡灵法师为了获得永恒的生命,将自己炼成了巫妖。只要不毁掉储存巫妖灵魂的法器,巫妖就可以无穷无尽地活下去。 不过不管是教廷还是法师,都可以看出来,复活这件事本身是无解的,那位法师的生命的确得到了延长,但他已经不再是原本的他了,甚至不再是人类。 但是面前的风间寒流,依然是那张脸,依然是那个气息,连灵魂都没有改变,嗯,仔细辨别一下,灵魂好像强了一点。 这实在是超出了伊梨的理解范畴。 不过她毕竟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因此即使看到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还虎视眈眈地想找自己麻烦,她依然能压下心底的震惊,面不改色地回一句:“好巧。” 风间寒流被伊梨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道:“伊梨你可不太地道,本来我都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了,结果你在一开始拒绝了我,后来还对我的队友补刀,你说,这笔账我们应该怎么算?”一想起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套近乎还没得到这个女法师的名字,结果最后是因为对方杀了他的队友他才知道她叫什么,他就心塞。 伊梨挑眉,尽管她因为风间寒流叫出她的名字而提起了心,但面上依旧一片平静,“是你的队友先对我动手,我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真是个好理由。”风间寒流冷笑,他自然知道自己找伊梨麻烦的缘由站不住脚,游戏里没那么多规矩,当时就算没有伊梨和那个骑士,他们风间家族拿下那个女魔物的几率也很小,但是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的。 否则总不能一直怪自己吧。 何况,游戏里凭实力说话,就算他真的想对这个女法师动手,有谁会上前帮她指责他么? 他眼中的杀意抑制不住,伊梨瞥了他一眼,道:“要是想动手,找个没人的地方,村子里不让斗殴。” 风间寒流瞪了她一眼,他又不是不知道,村子属于安全区,在这里动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道,“我们就去外面营地那片去……”话还没说完,一个女性的声音冷冷响起,“风间寒流,你不会忘记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 伊梨往声音传来处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女性光明神官,金色长卷发垂落到腰间,眼尾上挑,嘴唇嫣红,哪怕是穿着宽松的牧师袍也掩饰不住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然而她的神色十分冰冷,衬上她极有辨识度的容貌,就显出了十二分的冷艳。 伊梨能看出来,在这个小队中,这位女性神官居于领导地位,她身上佩戴的徽章也是他们中等级最高的,绝不是胸大无脑之辈。 果然就见她一开口,风间寒流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他不死心地看了伊梨一眼,想解释一下,结果那个女神官继续说道:“不要为了你的私人恩怨浪费大家的时间。” 风间寒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面子,自然脸色不好看。大家不过都是玩家,在他这充什么大人物呢。他冷笑一声,道:“安琪尔,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模样,都是一起进的教廷,不过是比我们运气好接了个高级转职任务,有什么好得意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多厉害的人物了?这不是你当初跪|舔圣骑士的时候了是不?” 安琪尔一开始还没开口,但是风间寒流说话实在难听,尤其听到最后那句话,真是被气得脸色涨红,她嘲讽道:“就算我跪|舔圣骑士,也不可能是你,你完全可以放心,毕竟能被神官压制的圣骑士,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伊梨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教廷里的人狗咬狗,她这个当事人短短时间内竟变成了围观群众。 不过安琪尔既然能够当上小队的队长,说明她的记性并没那么差,她转头面对伊梨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而在看到伊梨的长相后,这份不喜就升级为了讨厌。 “你和风间寒流有什么私人恩怨我不会管,但是必须等到我们的任务完成后再解决,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我们的阻碍。” 伊梨因为相貌问题几乎被所有的女性不待见,这点她早已习惯,但是面对安琪尔颐指气使的态度,她非常不爽,她不怒反笑,“我以为这位骑士先过来找我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没想到原来竟被人遗漏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教廷这般仁慈宽容,竟然会允许盲人加入,并成为一名神官。” 安琪尔睁大了眼睛,指着伊梨,“你!”她的确是因为风间迁怒这个女法师,而且看她独自一人,身上装备也不怎样,自然起了轻视之心,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女法师真敢在这种情况下讽刺她。 伊梨伸出手拨开了她的手指,“既然神官大人还有要事在身,就赶快去办吧,我可不想成为你们的‘阻碍’,耽误你们的时间。”她用安琪尔先前说的话堵住了她的嘴。 看着女神官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伊梨“啧”了一声,回去了暂住的地方。 伊梨长呼出了一口气,其实她也被气得不行,否则根本没必要将安琪尔顶回去。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曾经的名字可止小儿啼,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在面对她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不是她的命值多少赏金,而是能不能在她手中活下来。 有人说她狂妄,她嚣张,她肆无忌惮,因为她有实力和资本。 尽管如今的她不过是个低级法师,但是这份肆意是埋进骨子里的,她疯狂了上百年,不会因为一朝实力的减退而改变自己的性格。 只是今天看到的教廷的人却让她想到了从乔治和约翰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教廷……传送阵……总不会是让这种小神官和小骑士过来修建传送阵吧?教廷没人了?”尽管伊梨觉得不可思议,但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另外还有风间寒流的复活,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她所在的大陆不再是当初那个世界了。 伊梨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更愿意将精力放在研究典籍或者是炼金上,尽管一天之内发生太多的事扰乱了她的思绪,但是这并不能令她无所事事地休憩。 毕竟按照乔治的说法,她呆在村子里的日子也不多了,她索性趁这个机会,在屋子里制作一些简单的炼金物品。 首先就是解毒剂,这个东西很容易制成,就是原料有点恶心,比如说森林蟾蜍的皮,还有沼泽龟的壳和毒蜘蛛的腿,味道也很奇怪,但是效果非常不错。至少伊梨可以保证,这个药剂在面对森林中大部分的毒物时都有效果。 再就是那些魔精沙砾,本身伊梨去买炼金道具就是为了它。伊梨的确没有浪费,她以魔精沙砾为制作出了一种灵魂药剂,可以补充灵魂力量,大量服用后对灵魂力量有极小的提升。 尽管这种提升对伊梨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于大多数职业者来说,这可是莫大的惊喜。 要知道有很多的职业者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才会一直无法突破瓶颈,一旦被他们知道有种药物可以提升灵魂力量,他们肯定会抢疯了头。 伊梨本来是想要通过炼金方式提炼出里面残留的能量,没想到竟做出了这种药剂,也算是歪打正着,可惜这个东西对伊梨来说并没有用,所以伊梨准备一起送到约翰那里去。 她炼金了一晚上,反而精神奕奕,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拿上这一晚的杰作,去了约翰的杂货铺。 约翰依旧是先前懒洋洋的模样,在看到进入杂货铺的是伊梨后,才慢悠悠地从摇椅上站起来,转身进了里间。没一会儿,他拿出了一个最低级的空间戒指。 “你寄放在我这里的传送卷轴全都卖出去了,一共两万四千金币,都在这里。” 伊梨往里看了一眼,将里面的金币导入自己的空间。 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全都卖了出去,这不禁让她又重新认识到了这个世界人类的购买力。 “我以为这么贵的价格,怎么也要等几天才能卖出去。”毕竟这里的冒险者等级都很低,一看就知道没多少钱。 约翰呵呵笑:“教廷毕竟财大气粗,这点小钱算什么?” 尽管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伊梨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对教廷的观感很微妙,至少不是善意。 看来她的传送卷轴是被那个教廷小队买了去?看在他们给她送钱的份上,等她以后出手时,会干脆利落一点的。 她微微一笑,将灵魂药剂、解毒|药剂和她制作的补充魔力的药全都拿了出来,“这些东西不知道您收不收?” 约翰首先将魔力药剂拿了过去,他打开瓶塞,倒出了一滴,伸出手指沾着尝了尝,“低级魔力恢复药剂,不过成色极品,很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一瓶大概值50金币吧。” 伊梨暗暗咂舌,这种东西当初连5金币都卖不上,这一下直接翻了10倍。只是这种情况让她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该不会是这个世界的物价虚高吧,那么就算她赚了这么多钱,估计在这个世界也不算什么。 她暗自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长,她就发现自己对此的了解越匮乏。她本就不是个对日常生活敏感的人,结果如今发现,先前积累的那些常识又要推倒重新建立。 约翰又看了解毒|药剂的效果,尝了一口就眼前一亮,“这个药剂你做得很细腻啊,而且味道也不错,估计那些冒险者会喜欢的,能卖到300金币一瓶了。” 这个价格不算低了,但是对于分分钟能赚到几万金币的伊梨来说,实在不能让她提起兴致。 约翰最后才拿起了灵魂药剂,药剂是透明的,看上去跟水差不多,被装在长玻璃管中,一支只有手指粗,手掌长。就连见多识广的约翰在一开始见到的时候也没看出是什么,所以才放到了最后鉴定。 他谨慎地倒了一点出来尝,皱着眉,又尝了一些,仔细感受,良久,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不敢置信。他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伊梨,“这、这是你制作出来的?你是怎么做出来的?”他看着手中的药剂,眼中光芒闪烁,就如同好色之人看到一位赤|裸的美貌少女。 “灵魂药剂!竟然是灵魂药剂!我本以为这个东西早就已经失传了,没想到竟然有一天真的能够见到实物!”他兴奋地难以自持,“这可是能够提升灵魂力量的传说级药剂啊!” 看在这老头帮过自己忙的份上,伊梨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这个东西效果没那么逆天,提升灵魂力量有限,最大的用处是补充精神力。” 灵魂力量是很虚幻的说法,用官方正式说法来说,那个东西叫做精神力,不过高等级的施法者一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因为实际上这二者并不能混为一谈。通俗来说,灵魂力量就像是一个容器,它代表的是一位施法者的能力上限,假使一个法师他的灵魂力量达到了高阶,那么说明他最高可以成为一名高级法师。 而精神力则是这个容器中储存的物质,精神力的用处很多,不光是释放法术,在炼金时也用得到。就像是伊梨,因为她灵魂力量强大,所以精神力无穷无尽,就算将一晚上的时间用来炼金,依然不会疲惫。而她所制作的灵魂药剂,就是用来补充精神力的。 只不过因为原料是魔精沙砾,所以会带着极少的能量,如果使用次数多了,会对灵魂力量有极小的提升。 约翰的兴奋她可以理解,这老头一看就是个正统的法师,当然不会知道魔精的作用,说不定连魔精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知识广博这一点上,身为黑暗法师的伊梨实名鄙视正统法师们。他们过于依赖传统了,只会顺着前人留下的脚步走,一步都不敢往外迈。 而大多数的堕落法师在这一点上比他们要叛逆得多,他们敢于质疑,敢于尝试,敢于将正统踩在脚下。 因此他们懂得很多正统法师不了解,甚至不承认的知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循规蹈矩的话,也就不会被打成堕落法师,上通缉榜了。 伊梨的一句话终于把沉浸在自己狂喜情绪中的约翰拉了出来,他又重新感受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伊梨说的是对的,他难掩失望,“的确,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提升灵魂力量的药剂。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是你一个低级法师能制作出来的。” 伊梨:呵呵。 约翰从那些灵魂药剂中拿了两支出来,剩下的推到了伊梨面前,“哪怕这个药剂只能恢复精神力,但也很十分珍贵。放到我这个小店里卖就太亏了,你最好是拿到城市里的拍卖行去,那里的有钱人更多。”说到最后一句,他冲着伊梨眨了眨眼。 伊梨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她将灵魂药剂收起来,“谢谢。” 她转身要离开,约翰却开口留下了她,“等等。” 伊梨回身,看到约翰疾步走回了里间,没几秒就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封信,“传送阵明天就会建好,可以前往塞托城。城里的法师分会有一个维恩法师是我的朋友,请把这封信交给他。” 伊梨郑重地说,“好的,我会亲手交给维恩法师。” 约翰沧桑的脸上透出了一丝笑意,“我在村子里见过很多的冒险者,但是他们都太急躁了。你是我见过的资质最好的低级法师,我希望你能达到我未达到过的高度,你有这个潜力。”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我必须要告诫你,追寻知识的路上诱惑太多了,我期望你能保持本心,无论何时,都要坚守自己的底线。” 伊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约翰的话是为她好,但她无法对约翰做出任何保证。上一世她就是个黑暗法师,而这一世她还会沿着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 她从不认为这条路是错的。 在许久之前,教廷一家独大,诸多的法师被打成异教徒,他们如同过街老鼠,走在街上都会被普通的民众扔石块,一旦被抓起来,等待他们的是极为残酷的命运,他们或是被带上绞刑架,或是被烈火焚烧,这段时期被称为灭法时代;后来,由于教廷妄图插手政权,在强国的带领下,法师被扶植起来和教廷对抗,在最尖锐的时刻,那些早已退隐的法圣和传奇法师再次出现,他们施展禁术几乎毁掉了大陆上所有的教堂,唯有教皇坐镇的神圣教堂被保留了下来,这段时期被称为无光岁月;正是因为这两段历史,此后不管教廷和法师公会的矛盾有多大,他们都只是小打小闹,而没有重现当初的惨状。 历史已经证明了,并非大多数人说的话就是正确的。 她从未想过黑暗法师能够称霸大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她只希望承认法师公会承认他们法师的身份。 然而这份心情是无法被正统法师理解的。 她将信收好,准备离开杂货铺,没想到转身出去的时候正有人走进来。 进来了四五个人,都是穿着教廷的制服,伊梨抬眼一看,真是冤家路窄。 打头的安琪尔看到伊梨,马上脸上挂出了嘲讽的笑,“怎么到哪里都能看到你?你是一直在跟踪我们吗?”她打量了一眼伊梨身上灰扑扑的斗篷,轻蔑地道,“你来杂货铺是为了接委托吧,那我劝你先换身好装备,免得完不成任务还要给委托人倒搭钱。” 伊梨本来不想理她,谁知道这个女人对她敌意这么大,一张嘴说个不停,她停下脚步,平静地说:“不劳你费心,我赚的钱虽不算多,但比你多是没问题的。” 安琪尔冷笑一声,“哼,真是牙尖嘴利。”她转头对着约翰说,“我们昨天买的那个传送卷轴还有吗?我全都要了。” 约翰看着面前的女神官先是将寄卖卷轴的人一通讽刺,转头向他买传送卷轴,一时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他僵着脸回答:“卷轴只有三个,已经卖光了。”他从柜子里拿出来先前伊梨制作的解毒剂和低级魔力恢复药剂,“不过店里新到货了这些东西。” 安琪尔看了一眼说明,眼睛一亮,“我要全部买下来。”尽管魔力恢复对她没有用,但她完全可以转卖出去。 谁知,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女声,“不好意思,我也要‘全部’买下来。” 安琪尔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讨厌的女法师,她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伊梨摸了摸下巴,“我只知道价高者得。”她转头对着约翰说,“这些药剂一共多少钱,我多出一千金币。” 约翰刚要说话,就被安琪尔堵了回去,“一千金币就当自己有钱了?我多出两千!” 伊梨面不改色地往上加价,“三千。” 安琪尔跟着,“四千。” “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