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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北方突变(1 / 1)




当夜回到谢府之后,谢不为并不意外谢翊会再单独见他,并且,他亦有满腹思虑欲诉之与其。
是故,甫入谢翊房中,还不及解下外氅,他便蹙眉道:“叔父,上次我曾问您,陛下是不是想对汝南袁氏做些什么,您当时并未回答,只教我不要插手袁氏之事。”
他气息未平,语有一顿,才继续道,“所以,是不是,您早知会有这一天,早知会有这般的局势。”
相较于谢不为的稍显慌乱,谢翊则是一幅淡然之状。
他悠悠放下了手边的文书,再微微仰首,对着谢不为点了点头,“六郎,坐下说吧。”
谢不为蹙眉更紧,本下意识想要追问,但见谢翊不动声色,只一双眼紧紧凝着自己,像是在观察或是审视什么。
他不禁心内一动,犹豫再三,终是先行忍住了疑问,对着谢翊补全了见礼,再撩袍与谢翊隔案而坐。
一切妥当之后,谢翊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并主动开口道:“你方才问我,是不是早知会有今日,早知会有如今的局势,可我却想先问问你,在你看来,这如今朝中究竟是什么局势了?”
谢不为虽仍是不解谢翊之意,但还是尽力稳住了心神,稍忖过后,沉声缓缓,“因现在正处年节之中,故朝中还未处置汝南袁氏及琅琊王氏,但结果已然明了”
他略有迟疑,见谢翊依旧神色淡淡,未有任何回应,便抿了抿唇,再正色道:
“如今朝中局势不容乐观,原先是为汝南袁氏、琅琊王氏、颍川庾氏及我们陈郡谢氏四族执柄,然风云突变,转眼之间,只剩下庾氏与我们谢氏仍在庙堂,且庾氏侵染王氏之势,据尚书而并中书,其权势愈热,已隐为士族之首。”
谢翊颔首,却仍未抬眸,而是拿起了案上一卷文书,一壁缓缓铺开,一壁徐徐出言,“那你现在可曾明白了,陛下当初缘何要保下琅琊王氏?”
谢不为手指微蜷,又深深呼吸了一下,才低声回答,声音略有些滞缓,“为了三足鼎立的‘平衡’,只要王氏尚在,庾氏便很难将手伸到中书省,并有叔父您坐镇中书,王氏也不能随意搅动朝局。”
他语再顿,心绪已有些复杂,“可如今,王氏大势已去,庾氏趁机侵染中书,纵使尚书有孟相,中书有您,但也只能稍制庾氏。”
谢翊览卷一顿,言语仍是淡淡,“不错,你看得十分清楚。”
谢不为不自觉攥紧了衣袖,直脊看向了谢翊,眸光灼灼,语速稍快,“所以,叔父是早知会有今日吗?”
他又抿了抿唇,掌心略略生汗,“那为何,为何叔父从来不肯与我明说。”
谢翊闻言微微抬首,迎上了谢不为的目光,神色微动,便显得十分沉肃,“六郎,如果在你还在吴郡之时,你便能知晓如今的局势,难道你就会顺圣意而为吗?”
谢不为一怔,指尖透过衣袖陷入了掌心,却没有任何知觉,只下意
识扬声答道:“不会,我不会放过王氏。”
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再急着道,“可袁氏与王氏不同,王氏乃是罪无可恕,但袁氏不过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
谢翊摆首,似有一叹,“那就算我事先将此中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你,你与太子就能挽救袁氏吗?你们,就能改变如今的局势吗?”
他见谢不为面色一白,便又叹了一声,语调稍缓,“六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缓缓阖上了眼,并抬手揉了揉额角,“现如今,以庾氏的权势与野心,他们必然不会满足,更不会甘愿受制于我与孟相,所以,接下来,庾氏必然会再兴风雨,到时候,便是我与孟相要直面这一切,或者说,如果我们陈郡谢氏抵挡不住,那么日后朝中便会为颍川庾氏一族独大。”
他徐徐吐出了一口气,再慢慢睁开了眼,重新看向了谢不为。
不知为何,他忽然一笑,眼神中也流露出点点慈爱,并话锋一转,“六郎,还有两个多月你就要及冠了。”
他笑叹道:“当初,你不过是襁褓中的娃娃,还没有我一臂长,再一转眼,竟已成芝兰玉树。”
他言语又有一顿,看着谢不为的眼神也莫名变得有些空茫,“有时我在想,如果我能看着你长大,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说到此,他忽地低笑了一声,像是自嘲,“但这些不过是我的虚妄之念。”
他的眸中重新有了焦距,是又落在了谢不为身上,“让我欣慰的是,即使你自小长在会稽,却也不比五郎逊色分毫。”
他的声音突然越来越低,甚至低到谢不为有些听不清,“或许,这便是谢氏的命吧。”
谢不为一怔,下意识追问道:“叔父?您想说什么?”
谢翊摆首,不过一息之间,他的面色便已如常,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淡淡笑了笑,“没什么。”
语顿再道,“六郎,不要担心,纵使朝中再无我一席之地,可我们谢氏却还有你,还有五郎,如果你当真能一直保持你的‘本心’,或许一切都会有转机。”
谢不为仍有些不明其意,但他隐隐觉得,谢翊的这番话并非只是在感叹时光易逝,或是感叹命运对他的捉弄。
而是如之前一般,藏着什么暂不便与他明说的事情。

似乎自袁璋去世后,这个年节便注定不会再太平,而谢不为也不曾料到,谢翊口中的“风雨”会来得这样快。
太安十四年元月初八,有北方急报入朝,皇帝阅后,即召群臣至垂拱殿,道是北方以赵为国号的氐族爆发了夺嫡内战。
而之所以这个消息如此关键,是因为在如今的北方,便是这赵国最为强大。
自五胡乱华之后,北方中原便一直处在数不尽的战火之中,匈奴、鲜卑、羯、氐、羌政权林立,前前后后自称为国的便不下十余。
但在此过程中,唯有氐族赵国拼杀而出,并在这些年来逐渐统一了
北方。
而在前不久,原来的赵国皇帝权烈崩逝,皇位则由其长子权超继承。
本来这便已算是大局已定,可无奈这个权超实在是无能又残暴,不仅仅凭喜好随意杀戮朝中大臣,而且肆意诛杀宗室成员,尤其是曾立有功勋而对其皇位有威胁者——这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他的二弟权辛。
这权辛乃是奴隶所生,本不受权烈重视,但偏偏天生神力,又骁勇善战,每有征战必为前锋,亲手灭了许多的胡族政权,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氐族之中名望甚高,远超权超。
是故,权超便想杀了权辛以绝后患,却不想竟逼得权辛当真起兵谋反,与权超争夺赵国的皇位。
这场夺嫡内战对赵国来说,乃是一场本不必要的权力动荡,但对魏朝来说,便是千载难逢的北伐机遇。
此原因有二,一是赵国不稳,陷入内战,那必然对外防备稍卸,魏朝便可趁此机会北伐,或有大大的成功之机。
二是,之前魏朝与北方冲突较少,乃是因为北方一直在内斗,或是说,赵国的首要目标是一统北方,便暂无暇顾及偏安于江左的魏朝,只能时不时突袭一二。
但如今北方大势已定,若是再等赵国内战结束,那赵国的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魏朝,届时,魏朝便失了先机,只能作被动防御之战。
如此,群臣便很轻易地达成了共识——北伐势在必行。
可要论当中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诚意想要光复中原,虽一时很难一一明辨,但至少,那颍川庾氏已是毫不遮掩其别有用心。
——他们提出,既要北伐,那便先要遣侍中殷涛往京口担任监军以督北府军备战,实际上,其所要的,就是整个北府军的指挥之权。
原先虽有一半北府军已为颍川庾氏所控,但至少,还有另一半北府军乃是由高平季氏所掌,可与之分庭抗礼,不教庾氏挟北府军自重。
可若是让殷涛得了整个北府军的指挥之权,那季氏也只能屈于其下,听其所命。
到那时,究竟何时北伐、如何北伐,又到底要不要北伐,便全在庾氏的一念之间。
又即使庾氏的揽权之心已是人尽皆知,可毕竟在明面上,北伐已是不得不为之事,就连皇帝也不能借口推拒庾氏所请,便只能加殷涛督军之职,遣其去往京口备战。
而对萧照临及陈郡谢氏等不附庾氏的世家官员来说,所能做的,也只是争取到了让季慕青回到京口,在名义上为殷涛副将,掌北府军的训练之权,以期能助高平季氏制衡颍川庾氏及陈郡殷氏。
伴随朝报而来的,是萧照临承季慕青所托转告谢不为,他想在临走之前单独见谢不为一面。
谢不为十分惊诧,不仅是因季慕青所求,而且是因季慕青竟然敢光明正大请萧照临向他转告这个消息。
难道,萧照临当真对季慕青的心思一无所知?
他便着意试探了一下萧照临的反应,见萧照临虽也有疑惑不解之处,但似乎并未多想,只以为季慕青年纪尚小,便舍不得也算是曾与其出生入死过的谢不为。
谢不为一时有些无语,却也不好与萧照临说些什么,只能回绝道:“我与季小将军相处不多,也不甚愉快,并不想见他。”
萧照临也未多言,应下之后转头又扎进了朝政之中。
但不想,在第二天他回到东郊宅院之后,季慕青竟不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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