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姜一时有点儿愣住了。 纪絮桉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奶奶面前她一直忍着，直到走出疗养院，才毫不客气地戳穿了谢绡的假面。 她自认已经足够体贴了，没在奶奶面前让谢绡难堪。 “昨晚我说的话，你全当我在放屁是吧？” 纪絮桉甚至没给姜姜辩解的机会，她冷冷地注视着姜姜脸上不安的表情，心想都到这时候了，还在演。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谢绡。” 纪絮桉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冷漠和不耐烦，“别在奶奶面前耍花招，就算你再怎么讨好奶奶，你能不能留在纪家，决定权也只在我，明白吗？” 她比姜姜高出不少，垂眸看姜姜的时候，带着居高临下的明晃晃的轻视。 “不要以为……”纪絮桉说着，面容骤然逼近，迫使姜姜必须扬起脖颈才能看清她的双眼，“……讨好奶奶，就能左右我的决定。” 她的气势太过凛然，姜姜慌乱地倒退两步，后背紧贴着墙壁，睁大双眼惴惴不安地看着纪絮桉。 这一刻，眼前人的身影仿佛跟那位高高在上的怀宁公主重叠在了一起，姜姜甚至怀疑纪絮桉下一步就会拔出剑来结果了她。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抓紧了长裙，连自己的眼眶什么时候又红了都不知道。 纪絮桉嗤笑一声，就这点儿胆子，也敢在她面前耍心眼子。 她站直身体，离姜姜远了一些，“纪家不缺你这一口饭吃，前提是你要真的听话。” “老老实实给我呆着，不然你就只能去睡大街了。”纪絮桉威胁道。 姜姜用力点了下脑袋，被纪絮桉的突然发难弄得停止转动的思绪，总算又重新启动了。 “对不起，絮桉姐姐，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在奶奶面前哭的。”姜姜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并不是想离间你跟奶奶的关系，你是奶奶的亲闺女，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果然还是因为她刚才的失态，让纪絮桉误会了她的企图。 “别在我面前表演茶艺，我不瞎。”纪絮桉不为所动，“你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我只看结果。” 姜姜心知纪絮桉不会听她的解释，几次聊天足够她了解清楚纪絮桉的性格，相比起空口白牙的承诺，纪絮桉更相信实际的行为。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姜姜小声说。 今天这样的错误犯一次就足够致命了，要不是她没能在纪老太太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不至于惹得纪絮桉对她更加不满。 本来纪絮桉就不喜欢她，现在肯定更讨厌她了。 纪絮桉也不知道信没有，她勾唇露出一个轻笑，笑意不及眼底，“希望这次你是真的记住了。” 姜姜乖的不行，一副纪絮桉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纪絮桉怀疑她在糊弄自己，不过不重要，量姜姜也翻不出什 么大的浪花来。 她没再多言，抬脚朝停在门口的车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姜姜正在心里思索着该怎么改变纪絮桉对她的看法呢，见纪絮桉不走了，她也只能跟着停下脚步。 又怎么了，她刚才应该表现得足够乖顺吧？ 从前在国公府，每当她装出听话的样子，她爹娘就不会再说她了。 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难道在纪絮桉这里不管用了？ 姜姜眨巴着杏眼，只见纪絮桉眉心微蹙着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除了在奶奶面前，其余时候，不要叫我姐姐。” “我没有乱认妹妹的喜好。” 姜姜：“……哦。” 她好凶啊。 姜姜回忆起刚才在疗养院里，那名年轻女子对纪絮桉的称呼，试探着道：“那我叫你……纪总？” 纪絮桉收回视线，“随便你。” 她俯身坐进车里，只留给姜姜一个冷淡的侧脸。 姜姜也跟着上了车，她坐在角落里，离纪絮桉很远，垂眼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纪絮桉也不说话，她双腿交叠靠着椅背，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闭目养神。 姜姜用余光偷瞄了她一眼，脑海里那个大胆的想法又浮现了出来。 或许嫁给纪絮桉，真的就是最好的破局之法。 故事里的郑粥粥为什么那么忌惮她？ 因为她担心纪荷鸢会喜欢上自己，所以才会用计逼死她。 可就像谢绡说的那样，只要她嫁给纪絮桉，她就成了纪荷鸢的大嫂。纪荷鸢就算再混账，也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嫂子。 这样一来，郑粥粥应该能放心了吧？ 或者……她跟别人成亲也行，只要她成了有夫之妇，对郑粥粥便再构不成威胁。 只是这样一来，姜姜又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这门婚约是谢绡的奶奶临走前定下的，除非经过双方同意正式取消婚约，不然她就永远只能是纪絮桉的人。 她不可能顶着纪絮桉未婚妻的名头，跟别人纠缠不清。再者，若是她找的那个人不如纪家有权有势，郑粥粥还是有理由害她。 姜姜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把主意打在纪絮桉身上。 苦恼的是，纪絮桉对她太过排斥，姜姜根本找不到理由讨好纪絮桉。 她又不傻，纪絮桉说的会娶她，明显就是在唬她，纪絮桉现在肯定恨不得立马将她赶出纪家的大门。 姜姜闭了闭眼，心里暗自下了决定。 她没想过要让纪絮桉喜欢上她，那不现实，只要纪絮桉愿意娶她就行了。 她会做一个懂事的正妻，事事以纪絮桉为主，把纪絮桉当成自己的上峰来伺候。 所以……她该怎么让纪絮桉同意娶她呢？ 姜姜看着车窗上纪絮桉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 纪絮桉先把姜姜送回老宅，接着才让司机掉头去公 司。 路上接到了来自纪荷鸢的视频通话，纪絮桉先把车内挡板升起来，然后才接通。 “有事？” 纪荷鸢噎了一下，“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看着屏幕那边纪絮桉面无表情的样子，纪荷鸢默默将耍宝的话咽了回去。 “姐，我听说你已经把谢绡带回老宅了，是真的吗？” “嗯。”纪絮桉颔首。 “我……不是吧？！”纪荷鸢差点就把脏话说出来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纪絮桉，“你还真要跟她结婚啊？” 纪絮桉没说话。 纪荷鸢见状，恨不能立马抓着纪絮桉的肩膀，狠狠地把她摇醒。 “我的亲姐呀，你该不会是被谢绡下了咒吧？” “她凭什么啊！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纪荷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絮桉打断了，“纪荷鸢。” 她皱起眉头，“是我教你在背后说人坏话的？” 虽然她也不喜欢谢绡，但她只是反感谢绡的小手段，至于家世，那不是谢绡能够选择的。 纪荷鸢不该以此来贬低谢绡。 况且……纪荷鸢又有什么资格说谢绡，她们不也一样吗？ 纪荷鸢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她那句话不仅仅是在攻击谢绡，同时也撕破了她跟纪絮桉的伤口。 纪荷鸢在纪絮桉不悦的目光中悻悻地闭上了嘴巴，但很快她又不满地哼了声，小声嘀咕道：“总之，她配不上你，我不接受这样一个嫂子。” 纪絮桉揉了揉眉心，没有解释什么，只冷声警告纪荷鸢，“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别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欺负她。” 她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半年，只要谢绡安分一点，纪絮桉就不会故意针对她。 同理，她也不允许纪荷鸢这样做。 纪荷鸢听出了纪絮桉对谢绡的维护，她气得不行，故意阴阳怪气道：“我哪儿敢啊，她可是我未来的小嫂子，说不定我还得看她的眼色呢。” 她的语气酸得厉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和害怕。 从前心里只有她跟奶奶的姐姐，好像马上就要属于别人了。 “小鸢。”纪絮桉无奈地叹了口气，“玩够了就回来，奶奶天天都在念叨你。” 纪荷鸢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已经订好机票了。” 在听说谢绡搬进老宅之后，纪荷鸢立马订了机票，她给纪絮桉打电话，只是想试探一下纪絮桉对谢绡的态度。 没想到，她英明神武的姐姐竟然真的被那个心机女给迷住了！ 为了防止纪絮桉起疑，纪荷鸢还装模作样道：“反正再过几天学校就要开学了，我正好回去收拾东西。” 纪絮桉不置可否，“你自己看着办。” 挂断电话，纪荷鸢暗暗发誓，一定要替姐姐把好关，她倒要看看，那个谢绡有什么好的，值得她姐百般维护。 此时，姜姜还在别墅里准 备要送给纪絮桉的礼物。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原著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小说里，因为没有婚约这回事，所以纪荷鸢对“谢绡”的态度是好奇和同情，甚至因为彼此相似的身世，她对“谢绡”还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谢绡”。 可现在，纪荷鸢对姜姜只有满腔的防备和排斥。 她很害怕姜姜会抢走她的姐姐。 —— 姜姜窝在房间里跟谢绡打视频通话。 白玉玲珑镜被她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姜姜坐在书桌前，让手机靠近镜面，艰难地学习着怎么使用微信。 “点下面那个选项，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是另一个。”谢绡努力凑近镜面，急得就差从镜子里钻出来了。 姜姜听得很认真，她连蒙带猜，勉强理解了这些词句的意思。 幸好姜姜的记忆力很好，哪怕有的地方她没懂，只要谢绡教过一次，姜姜就能记得该怎么做。 不过她暂时还没学会拼音，打字只能靠手写，所以比较慢。 “我以前的你用不用都行，反正列表里的人也没什么好联系的。”谢绡都无所谓。 不过那毕竟是谢绡的隐私，姜姜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用她的。 “那你重新注册一个账号吧。” 姜姜在谢绡的帮助下，注册了一个新号，然后两个人卡在了取名字这一环节。 “呃……要不，你就叫姜姜不吃姜？” “啊？”姜姜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儿怪怪的。 谢绡一本正经，“这种格式的昵称很火的，正好跟你的名字一样，听我的，准没错！” 姜姜半信半疑地填上了这五个字，头像她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谢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姜姜很喜欢这个头像，因为刚才谢绡教她使用手机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拍照功能。 填好所有信息，微信账号就创建成功了，姜姜放下手机，脚步哒哒地跑向衣柜，从自己的黑色背包里找出楚玥绮给她的那张纸条。 她表情雀跃地回到书桌前，谢绡定睛一看，依稀觉得那张纸条有点儿眼熟。 “这是……” 姜姜接上她的话，“这是楚姐姐给我的，她的……电话号码？” 是叫这个没错吧？ 谢绡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真要加她啊，姜姜，你这么单纯，别被坏人骗了。” 姜姜眨眨眼，心里涌上一阵暖流，她解释道：“我答应过她的，总不能言而无信。” 谢绡也懂这个道理，她撇撇嘴，“算了，你要加就加，我只是提醒你多留个心眼。” 那个楚玥绮说什么想跟姜姜做朋友，我呸，信不了一点。 谢绡看着姜姜圆鼓鼓的脸颊，头一次体会到了老母亲的心情，她是真的担心姜姜会被人欺负。 姜姜一边慢吞吞地输入楚玥绮的手机号，一边保证道：“放心吧小绡，我没有那么容易被骗的。” 她顶着那张幼态十足的脸说这种话，真的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发送完好友申请，姜姜想了想，问谢绡，“我要不要也加纪絮桉的好友啊？” 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详细地告诉谢绡，因为以谢绡的性格，她要是知道纪絮桉又说了那样的话，肯定会很生气。 姜姜只透露了自己准备讨好纪絮桉的打算。 谢绡用力点头，“当然要，你加了她的好友，就可以每天给她发早安晚安了。” 这还不得把纪絮桉迷得死死的？ “不过，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吗？” 姜姜不太确定，“应该有吧，她跟我说过，手机里存了可以联系到她的号码。” 谢绡哼哼两声，“还算她有点儿……”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谢绡好像突然被消了音。 镜子内外的人双双沉默下来。 因为纪絮桉给姜姜的手机里，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硕大的“赵秘书”三个字，正孤零零地挂在通讯录里。 原来纪絮桉根本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姜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