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圣州云层之巅,有一只大渡船遨游于云海之上,在这条渡船周边,能够清晰的见到那一阵阵灵气涟漪扩散开来,就如同一股气流一般将渡船托起,使得其能够翱翔于天际。 渡船之上,先前那位还在大申京城骑马周游的锦衣男子,此时正站在船头,手里掂量着那一只香囊,视线盯着云端。从不远处的云海处破开一个洞口,一个壮汉从中蹿了出来,然后落在这渡船船头,来到锦衣男子身边。 锦衣男子回过头去,笑道:“来了。” 壮汉拍去身上的水气,点头道:“来了。” “收获如何?”,锦衣男子问道。 壮汉盘腿席地而坐,从怀中摸出那布袋来,在手中把玩,摇了摇头道:“我这玩意不太兜得住,即使炼化了它这些年,汲取那气运的程度好似也就那么个回事了。” 随后壮汉看向锦衣男子手中托着的那一只香囊,问道:“陈老板应该收获颇丰吧?” 锦衣男子苦笑着摇头道:“哪有,我们两人要的东西都不一样,我这个可比你那个难多了。” 一州之主大申的京城被攻陷,加上大申天子申维的离世,那原本聚集在此处的圣州气运自然而然的开始四处扩散,等待重新聚拢的那一天,而锦衣男子手中那只香囊就是为了汲取这些一州之地气运而使用的,而今日的收获,算不上颇丰,但是总归还是可以接受的。 反观壮汉那边,别看其手中布囊如此朴素,却也是一件能够汲取武道气运的至高法宝,实乃兵家珍宝。镇南王李涣在大申京城突破至那十境武夫之后所带来的武道气运独树一帜,实乃天底下独一份,且极为浓厚,一时间不知道引来多少武夫窥探,就连一些个练气士都心动一二,当时学宫祭酒当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一州气运与那武道气运难得一见的齐聚一地,自然是有一些个外人暗中陆续赶来,就是为了分这一杯羹,否则其也不会安排吕伯仙与魏以龙留下来善后,一个十三境一个十一境,而且还是学宫委派的,足以。 “成元,你见到那位俊哥儿了没?”锦衣男子问道。 被唤作成元的壮汉摇了摇头,拍了拍大腿,“没有,似乎在我们两人来之前就已经被某人带走了,真是可惜。” 锦衣男子点了点头,将那香囊收入袖中,不由得将身上的衣袍裹得紧了些,双手笼袖,这渡船飞得高了些,渐生凉意。 壮汉转头看去,笑道:“活得挺讲究。” 锦衣男子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道:“人生在世就是学着一个怎样做人,可不能当了练气士就忘了本,在我看来,这样的修道之路是走不长的。” “有人一心一意抛弃红尘只为大道登顶,却不曾想这何尝是一条一步登顶的道路,总得要细水流长。” 壮汉笑了笑,“不愧是个当掌柜的,好一个细水流长。” 锦衣男子还是接着上面那个话题。 “我家那小子成天喊着要去见那俊哥儿一面,别说他了,我也很想见上一面啊,怎奈何一直没机会。” 壮汉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来到渡船船头,双手撑在栏杆上,迎着那扑面而来的风浪。 “张桐那小子如今对于习武一事有些怠慢,所以我想让他出去走走,你们家陈小夫子,你打算怎样?总不能一直带在身边吧。” 这位壮汉,正是在那大申京城包揽了好几家铁匠铺的铁匠张成元,也是李沐春青梅竹马张桐的父亲,此人身份是那兵家集大成者,既是练气士也是纯粹武夫,走的是一个双休的路子,早些年因为触犯了兵家的一些个“天条”,在张桐还未出生之时便隐居于这大申京城伏龙城之中了,作为在那兵家都有一席之地的男人,一手锻造之术更是神乎其神,特别是在锻剑一事上更是玄乎其玄,就连如今大同圣州第一剑修宗门东子崖上的几把镇山之宝都是出自其手,身为一个五神境修士,而且走得还是个双休路子,修道之路何其艰难,不过从中得道的回报也是其余修士的数倍之多。因为早年大申的情况,提早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大申京城,而如今,张成元想让自家儿子也走与自己一般的路数,在他看来,习武锻体是第一,练气什么的往后稍稍,所以此次才会重返这大申京城,为自己儿子谋取这一份独树一帜的武道气运。 “张桐如今什么境界了?”锦衣男子问道。 “刚至化劲。”张桐回答道。 “走什么路子?” “都走。” “这么狠?” 张成元笑了起来,“如今不狠一些,将来怎么在这天地立足?他张桐以后的修道成就,绝对不能比他老子我低。” 壮汉又看向锦衣男子,反问道:“富以,你家陈小夫子又如何了?” “一般吧,停滞在那命魂境已经半年了,不知道能不能上五神啊,愁。” 壮汉一笑,“牛的。”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搁这拼儿子呢。 锦衣男子也是李沐春青梅竹马陈笺的父亲,名为陈富以,同张成元一样,是那商家的集大成者。商家分有三等商贾,甲乙丙三级,乙丙等级的商贾有很多,但是要说那甲士,诺大个商家就仅有五人而已,而他陈富以恰好是这五甲士之一,也是一位五神境的修士,此次是因为一位交往极深的阴阳家挚友算到了圣州之乱,按照他们商家的说法,就是无论是在气运上还是买卖上都有大手笔,这才远赴此地,为的就是给自己儿子陈笺夺得一笔独属于其的一斗气运。 “你看看其他人,哪个像我们两个一样为了自家儿子这么操劳的,我有的时候都在怀疑,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其成长。”,张成元缓缓摇头笑道。 陈富以也是轻叹一声,“那没办法,今后的路得他自己走,我们趁着现在还能动,不得多为后代铺铺路,谋谋福嘛,正常正常。”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张成元忽然想起个事情,便问道:“你此次前来,学宫那边不追究你?” 陈富以一愣,本来都忘记这事了,结果张成元这一提起,让其不由得一阵后怕。 “还好没追究咯,不然以我这境界,打得过谁啊?成元你就别再提了,免得我心里直犯怵。” 陈富以是那富甲钱州人士,可不是大同圣州本土人,只是早年为了做生意而来到圣州定居,你一外人,不去自己富甲钱州发展,倒是来圣州谋取我圣州气运,你说学宫管还是不管?还好此次学宫并没深揪此事,所以陈富以如今决定趁早跑路,就将自己的儿子留在这圣州,然后带着妻子先回那富甲钱州避避风头去。 反正这东西是为小子取的,关我老子何事? 陈富以想到这里,心里头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我真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张成元与他陈富以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看了他那表情,一下子就猜中了其心思,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亲爹。” 两人一起站在那渡船船头,船身破开云层,来到一片万里无云的上空,俯瞰地面,能够很好的观赏到这圣州的大好河山。 如今沧海桑田,谓世事之多变,不过很快便要河清海晏,兆天下之升平。 万象入横溃,依旧一峰闲。 风景这边独好。 经此一役,大夏很快便将京城伏龙城安顿下来,军队驻扎,房屋损毁的重铸,安稳京城百姓,广发粮仓与天下百姓,大夏新王夏立新决定先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对于那南下进程并不着急。 一段时间之后,众多文臣武将都在催促着夏立新登基一事应该尽快提早议程,只是夏立新本人却是一拖再拖,说着再看看再等等,为了此事,在那北方城池之中的夏政与夏丕专程赶来这京城一趟,就连夏平露也都抽出时间特为此事进京。 战事暂且落幕,夏立新兄妹四人第一次齐聚在一处院子里,这里,曾经是那镇南王府,为了重建此处,夏立新专门命人招来以前镇南王府的蓝图,亲自监督重建一事,如今,已经完工了大半。 夏立新带着兄妹来到后院,这里是一处大湖,湖中心依然是一座凉亭。 四人在凉亭之中落座,夏立新为众人煎茶倒茶。 “兄长心中可有暂定时辰?好让我们心中也有个准备。”,夏丕说道。 夏立新笑着举起茶杯,伸出一掌,示意众人饮茶,“我们兄妹四人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先不说这个。” 夏平露双手捧着茶杯,笑问道:“兄长应该是为了等某人吧。” 夏立新看向自己的妹妹,笑了笑。 夏政抿了一口茶水,微笑道:“我之后想了想,这事确实不着急,这大同圣州南边不是还没平定吗,现如今大申已经不复存在,导致南方一些个将领想要自立的心思已经隐藏不住了,为了不让势态更乱,我觉得还是先将南方平定最好。” 夏立新举起茶杯朝着自己大哥那边举了举,笑道:“还是大哥懂啊。为了不让南边分裂成多个小王朝割据,所以南下才是首要关注的,能够和平解决,最好。” 夏丕看了在场的自家兄妹一眼,苦笑着点了点头。 夏立新站起身来,看向那座逐渐树立起来的王府,似乎比起之前的还要高上一些,大气上一些。 这位大夏新王,将茶杯举过头顶,以茶代酒,共邀青天对饮。 拨乱反正,以宁天下。 一人元良,万邦以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