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水清观议事堂内,在主座以及旁边一位座位上,学宫中敬与李相卿相邻而坐,这座道观的主人魏以龙倒是毕恭毕敬的作揖站在堂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惹来坐上那位高大老者不悦,至于坐在其身侧的那位白衣男子,魏以龙只把他当成是一起来自学宫的一位君子了,碍于学宫祭酒的颜面,还是要给予几分薄面的。 魏以龙说道:“小道魏以龙,见过祭酒先生,突然间造访,先生也不提前说一声,免得小道有失远迎。” 眼见那位居中的高大老者没有说话,魏以龙又继续说道:“在下这就去给二位上茶。” 中敬这才回过神来,其实对于魏以龙的话语并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恰好在想些事情罢了,至于李相卿。。。他原本都不想来的,是中敬硬拉着他来的。 “不好意思,刚刚老夫在想些事情,魏观主不必如此客气,坐着便好。”中敬伸出一掌,笑着说道。 魏以龙还真就寻了一张靠近主座的椅子坐了下来。 “祭酒先生来得还真是时候,今日恰逢我道观建观第十五个年头,如今又有祭酒先生大驾光临,使得在下这清观蓬荜生辉呀。”魏以龙抱拳笑着说道。 中敬也抚须嘻嘻的笑着,李相卿则一只手撑着胳膊,眯眼打盹。 “十五日谓之望,三十日谓之晦,魏观主这清观是要与天地岁月同庆,厉害厉害。”中敬微笑着说道。 魏以龙便在下面赔笑,其实他当时定下这个日子的时候,就只是觉得十五这个数字好听一些,于是便选择这个数字作为庆祝日子,这次被这位学宫祭酒先生这么一说,魏以龙先是愣了愣,最后还是抱拳赔笑。 真不愧是我自己。 又是一阵闲聊,魏以龙这才问道:“不知祭酒先生这次大驾光临清观是为何事?” 中敬笑了笑,说道:“还真要麻烦魏观主一些事情。” “不妨直说,只要是我们漓水清观帮得上忙的,我魏以龙必定倾力为之。”魏以龙站起身来抱拳道。 中敬也站了起来抱拳回礼,然后双方再次落座,“那我就直说了。” 魏以龙点了点头。 “魏宗主的这座道观,许久之前就听闻关于山上山下的邸报工作,宗主做的就很到位,关于山下那场出拳,想必魏宗主早已知晓。” 魏以龙思量一二,还是点了点头。 “大夏军队即将经过宗主观下,我想让宗主帮大夏做点事情。”中敬说道。 魏以龙虽然脸上表情虽说没有展现出什么变化,但是心里直犯嘀咕。 还真是聊什么来什么。 “当然,这份功绩,学宫会记录在册,而且所做之事所有的因果都由我们学宫承担,观主不必担心。”中敬说道。 这样一说,魏以龙倒是有些心动,能获得一笔功绩,又能让学宫承接自己一道人情,还不用顾忌后果,这种好事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过魏以龙还没这么傻,问道:“不知祭酒先生要求我清观所做之事为何事?” “不难,替大夏将前路铺平,直到伏龙城城外。”中敬笑着说道。 魏以龙一听,有些犯难了,这天水山虽说离着那大申京城不远,但是也有个几百里路程,要想从这里一直推到伏龙城外,可不是一件小事,再说了,为了与学宫攀上这么一份交情,又顺便给了大夏一份人情而去得罪大申值吗?大申又不是没有能人。 当然值啊,这傻子都看得出来。 魏以龙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大申如今大势已去,如今的大夏拿下整座圣州的概率还是很大的,然后学宫又是什么地方?你想与学宫有点关系,还没门路呢,如今这么好的一条路摆在面前,只有缺了脑子的人才会拒绝吧。 “如今大夏三支军队,涵山一支,壁光一支,然后便是离着伏龙城最近的那一支,不知祭酒先生想要我们漓水清观帮助哪边?”魏以龙问道。 “魏观主果然消息灵通。”中敬捋了捋胡子“最近那边就好,采涛郡可能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在采涛郡到伏龙城这段路上,就劳驾魏观主出马了。”中敬抱拳道。 魏以龙一甩衣袖,深深的作揖道:“漓水清观愿为学宫尽献绵薄之力。” 中敬与李相卿离开之后,魏以龙回到之前与两位老者吃酒的院子里,冯松奇与齐东飞还未离去,见到魏以龙回来,急忙站起身问道:“魏观主,那位大祭酒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我们漓水道观这才几年,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应该是问罪来了吧?” 魏以龙伸手虚按几下,示意二老稍安勿躁,三人重新落座之后,魏以龙这才缓缓说道:“此次祭酒先生前来,并不是什么问罪,我们这个小宗门,值得这种大人物亲自前来吗?” 冯松奇与齐东飞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就是为了之前我们聊得那件事情,那一位十境武夫邓和风不是在学宫眼皮子底下出拳了吗,这次学宫前来就是为了这事。” “要我们帮助大夏,兵压伏龙城下。” 冯松奇与齐东飞也是连连赞叹不绝。 “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还真落到我们山头了。” “是呀是呀,这一下不光是在学宫露了脸面,还等于变相给了大夏一个人情,一举两得。” 当下,魏以龙并未与二位再次多聊,反而立马开始着手此事。 “观主准备派谁前去助阵?”冯松奇问道。 魏以龙回答道:“自然我带着人亲自前去,毕竟是漓水清观第一次在这天下露面,自然是要给足学宫面子的。” 好歹他魏以龙也是一位五神境界的修士,怎么说镇个场子也是绰绰有余,甚至是风光无限了吧。 魏以龙转念一想,说不准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宣传一下自己的漓水清观,好多收些弟子,自己的这个清观虽说如今也有上百人了,但是终归还是有些冷清了,再说了,他魏以龙还没找到一位能够继承他这一身小有所成的道法之人呢。 ———— 在离开漓水清观后,中敬带着李相卿遨游在云端之上,从天水山头一直远去,直到来到大申采涛郡之前,李沐春那支正在行军的部队之上。 “如何?” 中敬伸手拨开身前的云雾,那一支大部队浮现在二人眼前。 李相卿只是看了一眼,眼下他的状态还是有些虚弱的,原本待在那一条真龙身边,还可以稍稍修补一下自己这具阳神身外身,好延缓一下自己即将“兵解”的时限,现在待在这位学宫祭酒面前,什么都没捞着,反而耗损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而起的灵力。 “好端端的一个剑修,去当什么武夫?”李相卿说道。 中敬瞥了他一眼,说道:“要不是你收走了人家修为,人家会这样?” “那我这不是为他好?你想想看,如果他顶着一身修为去做这些事情,那岂不是白白积攒因果,让那些家伙好再有机会降临人间?再说了,他如今有了一身武夫境界,也好熟悉一下武夫的对敌方式,以后万一在修行路上碰到哪位习武的拦路虎,知己知彼赢面也大一些嘛。”李相卿斜眼道。 “那还要表扬你小子一下,歪打正着了?” 中敬猛的拍了一下李相卿的身子,直拍得李相卿身形摇晃,差点没摔倒。 “干什么?!”李相卿稳住身形,大喊道。 中敬笑了笑,一把抓住眼前这位白衣男子的胳膊,好让他不掉下去。 “放心,给了你一些好东西,整天没得个笑脸,你小子之前不就是说早点死了好,把这个新时代交给年轻人嘛?现在怎么带你出来走一趟就整天挎着个死脸,赶紧给我笑一笑。” 李相卿衣袍无风自动,点点灵光自其胸口处飞散而开,然后缓缓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原本身形比起之前要稍显虚幻一些的白衣男子此时的身躯越发明显,可以说与常人无疑。 白衣男子晃了晃胳膊,确实比起之前要有感觉多了,只见其一变脸色,喜笑颜开,深深的对着中敬作了一揖道:“感谢我祭酒先生的大恩大德啊。” 高大老者撇了撇嘴,朝着男子脚旁佯装吐了一口唾沫,一脸的嫌弃神色。 李相卿嘿嘿嘿的陪着笑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这么快去死了?”中敬问道。 李相卿盘坐在中敬身旁,俯瞰着地上的一草一木,回答道:“因为还有些事情未做完,所以还不能就这么走了。” “比如?”中敬看向他。 李相卿笑着指了指天上,道:“这条真龙还不太真,我得帮他变成那只真龙才行。” 中敬笑问道:“你现在还有这种能耐?”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相卿顺势躺下,双手枕在脑后。 白云飘飘,飞腾景云,高风吹我躯。 “那丫头现在岂不是有些小脾气了?”李相卿问道。 听到这事,中敬也不禁叹息一声,点头道:“是呀,千拦万拦,好说好歹才劝下,当时是直接提着剑就要找那邓和风去,这两人要是打起来,那不得给大同圣州翻个面?” “毕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面子搁不住啊。”李相卿用手指拨弄着身旁的悠悠白云。 “面子有没有我不知道,总之现在是拦下来了,这件事过去之后,荷丫头还会不会去找他邓和风说说道理,老夫就不知道了。”中敬也盘坐了下来。 如今的荷巧,已经是一位五神境界的修士了。 “年纪轻轻就能去跟一位十境武夫讲讲道理,又是剑修又是学宫君子,啧啧啧,前途无量啊。”李相卿唏嘘道。 中敬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那一层层的白云与高悬于头顶的青天。 “白云在青天,可望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