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落地后连个停顿都没有,顺势一滚伸手摸出别在后腰的手枪。 这一刻的夏暖无比冷静,就着侧躺的姿势,卡着狼犬起跳滞空的瞬间,对着向她扑来的狼犬迎面一枪射出。 在空中避无可避的狼犬只能竭力侧头,子弹擦着它脸侧飞过,溅起一片污浊血肉。 易武和黄维的两发子弹紧随其后,原本是想将它逼退,为夏暖争取到起身的时间,但不想在接连的剧痛的刺—激下,它早就没什么理智可言了。 污黑皮毛下,人肉骨血喂养出的坚实肌肉隆起,它纵身一跃躲开了一发子弹,却不闪不避地撞上了另一发,硬生生用这身厚实的皮毛扛了下来。 巨型狼犬扑向夏暖的速度不减,腥臭涎水即将滴落在她身上的前一秒,白雪从狼犬身后闷头撞了上来,直接将它撞翻在地。 夏暖趁势起身,短匕脱手,精准狠戾地扎向狼犬因侧翻在地而露出的腹部皮肉。 它连子弹都躲得开,短匕当然不可能掷中它。 只眨眼的功夫,它就用一种与庞大体型不符的灵活姿态重新翻起身,躲开了那柄短匕。 簌地一声,短匕斜斜插入裂开的水泥缝中,刀柄震颤。 白雪不依不饶地飞身上前撕咬,偏偏它牙尖爪利不逊于狼犬,对它的威胁比子弹更大,狼犬不得不屡屡分神应对白雪。 偏偏它每每要让白雪吃亏时,黄维和易武两人总能及时插手阻挠它的动作,一时之间它居然也没法儿拿白雪怎么样。 两人一狗将怒火中烧的狼犬扰得烦不胜烦,连它此刻最痛恨的夏暖都顾不上了,一心要先把这个坏它事的同类解决掉。 在白雪引着狼犬离开原地的下一刻,夏暖起身后疾冲向前,路过短匕时矮身握住刀柄将短匕拔出。 看着短匕上沾染的零星血污,夏暖埋在口罩下的唇角向上扬起。 再厉害的动物,也躲不过那么几处弱点。 那头两人一狗看似在和狼犬缠斗,实际两人已经开始左支右绌,显出狼狈的姿态了。 据黄维所说,这条狼犬的爪子和牙齿都带毒,被挠到一下都是死路一条。 除了白雪看着并不怕它身上的毒性外,另外两人都得全程小心避让,生怕被它身上哪里剐蹭一下,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 一时间局面僵住,门内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焦急却又不敢胡乱动作,生怕自己没帮上忙反而给几人添乱。 易武瞅准了狼犬试图侧扑撕咬白雪的动作空档,迎着它的面部就是一斧头横劈。 消防斧正好卡进了狼犬嘴里,顺着先前夏暖那发子弹剐蹭出的伤痕一路从吻部撕到面颊,几乎将狼犬半面脸横劈开来。 狼犬一声凄厉嘶鸣,上肢疯狂挣动,猛地一头撞在易武腹部,将易武整个撞飞了出去。 巨大的力道让易武落地之后滑出数米,好巧不巧一头撞在一块凸起的水泥路面上,这才随着砰地一声止住了态势。 脑袋和水泥块的近距离接触,让易武被撞得眼前发黑,那一瞬间的晕眩让他失去了自救的唯一机会。 只能连带着那柄原本卡在狼犬面颊上的消防斧一起,哐当一声摔在夏暖身侧不远处。 什么同类,什么仇人,狼犬都顾不上了。 它要弄死那个可恨的人类,就现在!!! 黄维不管不顾地连开数枪,将弹夹中仅剩的几枚子弹统统打空,却没能止住狼犬向着易武冲去的动作,只是稍稍拖延了几息时间。 就是这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被白雪抓住机会冲到了狼犬身前,死死卡在它和易武中间。 狼犬想也不想飞身起跳,直接越过这道屏障。 却不想在白雪身后,夏暖滑铲而至,仰面下腰,肩胛骨几乎贴地,手中短匕泛着森然的光,似乎是在嘲笑它的凶莽。 “白雪。”夏暖似乎还嫌不够,扬起短匕的瞬间冷然道:“跳。” 白雪后腿蹬地起跳,重重蹬在狼犬的背脊处,并借着这一跳板从容落地转身,溅起一片水花。 刃入皮肉的触感从刀柄传递至掌心,随着白雪那一跳一蹬,夏暖握刀的手都陷入了狼犬的皮毛中,是夏暖无比熟悉的位置。 宰杀大型家畜时屠夫落下第一刀的位置,往往都是咽喉。 只是夏暖没有寻常屠夫等待家畜断气放血的功夫,她下手更加急切。 短匕下压出最合适的角度,一人一犬完全相反的冲击方向给夏暖带来了莫大的助力。 她松开枪柄,原本握枪的左手包上了握着短匕的右手。 包裹住掌心的绷带缓解了刀柄抵压掌心带来的疼痛感,夏暖双手用力稳住短匕的角度,顺着狼犬的腹部狠狠向下撕拉。 哗地一声,腥臭液体夹着肠胃脏器浇了夏暖满头满脸。 巨大的惯性让狼犬身体直直摔到了刚刚找回神志,正捂着脑袋摇摇晃晃预备起身的易武身上,差点儿没把他再压晕一次。 等易武回过神时,那条狼犬正睁大双眼死死瞪着易武,被劈开半边的狰狞大嘴一张一合,尖锐犬牙上沾染的血迹和缺口都清晰地展露在易武眼前。 它的四肢甚至还在抽动。 易武魂差点没飞出来,下意识把枪管子都塞进狼犬嘴里了,砰一声枪响过后,它最后的挣动也停下了。 “yue” 狼犬的胃刚刚好砸在她脑袋上,夏暖即使带着口罩,也遭不住这种程度的腥臭味迎面痛击。 夏暖侧过身干呕一声,却不想嘴一张开,舌尖就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那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黏腻恶心的气味一般。 夏暖伸手在护目镜上扒拉出一块儿空档,再摸摸自己的口罩,口罩上全是黏糊糊的红黄黑三色交织的液体,甚至还有小半根被消化得手感绵密的手指头。 这回她连干呕声都闷在了嗓子眼儿里。 夏暖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爬起身后用短匕把在身上的脏器全部挑出去,随着啪嗒啪嗒脏器落地的声响,夏暖紧绷的神经终于略略舒缓了下来。 她小心谨慎地就着雨水把手冲洗干净,然后才摘下糊满了粘稠液体的口罩和护目镜。 口罩是不能要了,护目镜倒是洗洗还能用。 夏暖踮着脚尖从周遭一片血污泥泞中跑出来,摘下手腕上缠着的绷带,稍微搓洗两下后拿着一团绷带当毛巾,拎着上衣下摆兜水,就着这点儿兜在衣服里的雨水擦擦脖子擦擦手。 冬天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们都不缺水,夏暖也就没再频繁剪头发。 她现在的头发大概有个一两寸,不算长但有脏东西浸到头发里也挺难处理。 刚从生死边缘走了好几遭,到现在心跳都没能平复下来的黄维,就眼睁睁看着夏暖弯下腰,借着雨势开始洗头了。 黄维一时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