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夏暖他们六个人有三个气罐可以用,腾出一个出来先烧水也不耽误吃饭。 如果不是有过极寒那几个月的经历,大多数人家里都不会准备这种东西,碰到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干瞪眼。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去山上捡木头都捡不到。 外面的雨不如前几天的大,但是,铺张塑料雨衣在地上,接水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姜霜手上有伤,云夏暖就是嘴上喊两句过个瘾,真到做饭的时候没人敢让她动手,都是姜霜提供技术指导,其他四个给她做手替。 最后出来的成品看着还不错。 说是吃得简陋,但当暖呼呼的汤下肚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幸福感爆棚。 牧丰捧着碗,恋恋不舍地吸溜完最后一口汤:“明明上顿饭还是在中午,我这会儿怎么感觉那顿像是上辈子吃的一样。” 萧晃把吃完的锅碗都堆在一起用水冲冲:“俩小时前但凡出了一丁点意外,我们这顿晚饭就真的只能等下辈子再吃了。” 项飞打扫了一下饭后垃圾:“你嘴上收收吧,你这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姜糖砸吧了一下嘴里的橘子糖:“牧丰哥哥你是乌鸦嘴吗?!!” 牧丰有些气的捏住姜糖的嘴巴:“闭嘴,老实吃你的糖吧。” 姜霜横了他一眼:“给我撒开,难道糖糖说的有错?!!” 也不知牧丰点背还是运气好,每次说了啥不好的预感,下次遇到的灾难都是差不离的。 夏暖掀开纱布一角,把外面的塑料雨衣和收集来的水都弄进来,嘟囔道:“我可不想再有下辈子了,万一眼睛一睁,末日还没结束,那不成反复折磨了。” 萧晃看她:“末日?!!” 夏暖冲外面一偏头:“这还不算世界末日?!!” 萧晃就托着下巴没说话了。 海啸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军方或是政府有人上来组织民众避难,确实有点末日的味道了。 “该睡了,我们今晚轮流守夜,看见谁有呼吸困难的症状就叫醒我。”项飞暂时不想思考世界末日的事,他觉得目前该关心的是他们能不能过了今晚。 几人从断电后就养成了随身带表的习惯,之前为了防止烫伤摘下来了,过后一直也没想起来。 现在需要看时间了,就把表掏出来凑在一起给它们做体检。 他们六个人包括姜糖在内都有表,卡通电子表也算表嘛。 六块表六个时间,每人表上的时间都和其他人有至少几分钟的偏差,最后大家决定遵从老祖宗的优良传统,各退一步取了一个中间数。 安排守夜时间的时候,夏暖和姜霜被项飞支去了一头一尾。 她俩身上的伤都见了血,需要早点结痂,安排在一头一尾能也少动弹点。 姜糖就算了,她还是个孩子,熬夜是会长不高的。 晚上到夏暖守夜的时候,她给猴崽子又喂了一次水,这次的水里加了点姜糖小朋友赞助的奶片。 夏暖把奶片碾碎,用热水化开,分了三次喂了。 估计是感觉到水里有奶味,猴崽子喝的时候速度都快了不少。 条件有限,就是夏暖有再多的东西,在众人面前也不方便拿出来。 与天争命,不能全靠外挂。 这一夜对于山上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安静又难熬的。 安静是因为原本海啸过来的时候外面就下着雨,要防氮氧化物中毒不算特别困难。 除了几位作死小能手,在火海烧过来的时候没能及时捂住口鼻,后续看自己没什么症状就以为真没事,晚上为了保暖还非要把四周遮挡得严严实实,谁劝都不好使。 结果潜伏期一过,几位大聪明肺水肿喘不上气,连个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人就直接悄无声息地没了。 难熬则是因为大家身上都带了伤,说不好什么时候一翻身就蹭着了。 晚上山上还冷,牧丰就差点给冻抽了筋。 所以早上天光一亮,人就醒了个七七八八。 夏暖钻出帐篷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雨衣,牙都刷完了才觉出来哪里不对。 就好像是蓝星给人类的安慰奖一样,今天雨停了,天空也呈现出久违的湛蓝色。 夏暖掀开雨衣帽子,抬头看看天空,转头对从帐篷另一边钻出来的姜霜道:“要不你暂时先别刷牙了?!!” 姜霜茫然。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连刷牙权都被剥夺了?!! 夏暖抬起手上临时充当刷牙杯的小碗,冲姜霜遥遥敬了一碗:“我早上没发现雨停了,这会儿咱们仅剩的一碗水已经被我糟蹋完了,你要是现在刷牙,八成就只能干咽牙膏沫了。” “雨停了?!!”牧丰直接把头探了出来:“我说今天早上醒了总觉得少点什么——嗷!!!” 牧丰的头瞬间又缩了回去,看那动静,八成是蹭到伤口了。 夏暖吐掉嘴里的漱口水,用湿毛巾擦擦脸,手扶着护栏往山下看。 这里仿佛成了真正的汪洋大海。 偌大的一个南市已经不见踪影,只剩零星的高楼摇摇欲坠地在水中晃动。 水面是清清泠泠的模样,仿佛所有污浊都已经沉入水底。 太阳初升的那一刻,水面上腾起了丝丝绕绕的雾气,仿佛无边的水域都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不知不觉间,护栏边站满了人。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久违的日光自云层上一跃而下投入水面,被袅娜的雾气缠绕。 苍茫而静谧的城市为幸存者们献礼,带着一派天真与不谙世事的残忍。 阔别数月的太阳向人们投来怜悯的目光,山顶的观景台上响起的不是欢呼,而是压在喉咙里的哽咽低泣。 夏暖脱了雨衣捋起袖子,贪婪地享受着可以沐浴阳光的每一分每一秒。 牧丰抬起手,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喃喃感叹道:“恍若隔世啊。” “有小鸟!!!”姜糖稚嫩的童声响起。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往天上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姐姐你真笨,小鸟在那里!!!”姜糖指着山下的方向。 众人顺着姜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从下方掠过,消失在一座小矮山的山顶后面。 东郊的群山现在多数都只剩下了山顶的那一截,山顶的观景台上也多少都有了几个小鼓包。 可能很简陋,但是那确实是幸存者们为自己支起的一片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