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虎失败，顾辰再次惨死。 醒来之前，脑海中又出现碎碎念的声音，烦的不行。 “真没用啊，我怎么选了你当宿主。” “靠别人是没用的，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不过你这次好歹刺了沙老三一刀，有进步，继续努力。” 沙老三？不是墨虎吗？ 顾辰睁开眼睛，头脑中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他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将刚才听见的内容一句句抄写下来。 然后顾辰对着刚刚写下来的东西苦苦思索。 靠别人没用？ 顾辰回忆了一下这次的细节，发现确实别人都无法伤到墨虎。 无论是经验丰富的猎户还是身强力壮的护院，在面对墨虎时都如同婴儿般孱弱。 他寄予厚望的虎枪根本无法刺中墨虎，连一根虎毛都没沾上。 反倒自己用一柄短刀成功给墨虎造成了一道伤口。 难道真的要靠自己杀死这等恐怖的精怪？ 顾辰已经把墨虎视为精怪，绝不是普通野兽。 等等，既然是精怪，应该让道士对付呀。 顾辰想起赚了自家不少银子，又灌了他一大碗难喝符水的道士们。 当天下午顾辰借口需要还愿，轻车简从去了城外三清观，并借宿在观中。 他给的香油钱丰厚，几位道长极为欢迎。 顾辰提起有关精怪的话题，道长们拍着胸脯保证绝无精怪敢来他们的地盘闹事，让顾辰放心大胆的住下。 如果有山精野怪敢来骚扰，他们绝对能收伏镇压。 第二天墨虎准时过来吃人。 几位前一天晚上还在自吹自擂的道长在看到墨虎的时候全吓成了软脚鸡，很快被一口一个咬死。 顾辰叹了口气，挥刀迎了上去。 这次他死前砍了墨虎两刀。 接下来顾辰一次次被墨虎杀死，又一次次在书房中醒来，如同轮回一般。 这些轮回中顾辰试了各种方法，比如躲进县衙兵营，连夜快马远遁数百里等等。 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咬死。 顾辰也努力尝试同墨虎搏杀。 可惜他实力不济，再努力也不是庞然大物的墨虎对手。 他也试过设陷阱，甚至提前布置火场试图和墨虎同归于尽，结果还是全部失败。 虽然顾辰每次死亡后都能重新醒来，身体也毫发无伤，人却一次比一次阴沉。 越来越多的死亡体验累积起来，让他的精神渐渐不堪重负。 死亡后脑海中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好像两者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远。 又一次惨烈死亡后醒来，顾辰突然想通了。 既然努力无用就不努力了。 墨虎想杀自己就杀好了，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吗？ 与其耗费宝贵时间苦心积虑、担忧害怕，不如好好享受。 反正死了还会重来。 抱着这种想法顾辰开始摆烂。 醒来后和娇妻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夜夜笙歌，总之就是变着法快乐一整天。 第二天墨虎快来了就独自一人喝个烂醉，一觉醒来就又回到书房了。 如此这般轮回了若干次，顾辰竟有点乐此不疲。 不知是不是错觉，娇妻看他的目光渐渐有了变化。 顾辰摇摇头，应该是错觉。 除了自己，别人都没有轮回的记忆。 他坐在一处酒楼的包厢，身前摆满了美酒佳肴。 快到时间了。 顾辰不再迟疑，抱着酒坛狂饮起来。 酒香清冽甘醇。 这是四十年陈的女儿红，县城最好的这家酒楼也仅有两坛存货，价钱昂贵。 即使顾家豪富，这种等级的好酒也只出现在顾老爷的寿宴上，顾辰每次也只能喝到一杯。 这次整整一坛都是他的，可以尽情畅饮，反正不用付账，喝了白喝，还能重复享受。 顾辰喝得烂醉如泥，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又是书房，身体无恙，也没有宿醉后的头痛。 顾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余菲竟然在书房里。 顾辰心中隐隐不安，这是轮回中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余菲静静的看着顾辰，一言不发。 她的容颜仍然如同往昔一般美丽出尘，只是眼神深邃而又宁静，还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余菲终于开口。 “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 “回去。” 顾辰受伤的叫起来，“我对你不好吗？你竟然要回娘家！” 余菲被逗笑了一瞬，但笑意很快化为苦涩。 “其实我早该走了，只是贪恋一时的夫妻情意才多留了几个轮回。” 顾辰悚然。 她竟然知道轮回？ 顾辰一把拉住妻子的手，连珠炮般问道：“你知道我一直在轮回？你怎么知道的？你有办法打破吗？” 余菲：“打破轮回只能靠你自己，我其实和你一样都陷在轮回里，只不过你的劫是墨虎，而我的劫是你。”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余菲没有解释，只是平静的望着顾辰，神色带着一分凄婉，一分不舍，却另有八分冷漠淡然，就好像眼前之人不是他的爱妻，而是一个看透炎凉的世外高人。 顾辰心头隐隐有一种即将撕裂的痛楚。 他紧紧攥着对方的手腕，“不要离开我，难道你忘了咱们之间的情意？还记得三年前我初见你时的情景吗？” “我记得，在刘家举办的花会上，那天你好傻。” “对对，那天你穿着一身粉紫色的长裙，站在一株海棠花下，风吹过你的发鬓，一只蝴蝶落了上去，我看得迷了眼，打听到你的来历，回去立刻缠着父母去上门提亲。” “为何媒人半年后才上门？” “我爹提了个条件，说我岁考能成为学堂前三名，他就让我诚心如意。从那天开始我日日苦读，最后我考了第一，我爹这才松口请了媒人。你不知道那半年我有多担心，生怕你提前许了人家。” 余菲的目光出现了一丝动摇，但很快又重新坚定。 她突然主动依偎到顾辰怀中，轻声在他耳边说道：“谢谢你心悦我，谢谢你对我的好，谢谢你每次面对墨虎都把我护到身后。” 顾辰激动的搂着妻子，以为她改了主意。 “你不走了吧？” 怀里的人满脸红晕的抬起头，“二爷你说什么？” 顾辰一怔，仔细望着妻子的眼眸。 那双眼眸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忽然觉得眼眸中似乎缺少了一丝神采，和以前的灵动相比，眼前的仿佛是画上去的一样。 “刚刚你不是说要走吗？” “走？我能走去哪里？二爷对我这么好，我哪里都不去。” 顾辰搂着妻子，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如同浸入冰水。